分卷閱讀318
承熙明白他擔(dān)憂,重又補充道:“應(yīng)是楚王拿捏住了她們家眷,方才為其所制……” …… 先帝遺旨,與今上圣旨,在法理上所代表的含義,截然不同。 二者相較,前者遠勝后者,也絲毫不容違逆。 君要臣死,臣不死是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則為不孝,不忠不孝之人,天下共擊之。 心腹明了此事如何要緊,略經(jīng)思索,自懷中取出一封檄文,遞與承安看:“這是我親手抄錄,決計沒有半字作偽!” 承安伸手接了,仔細察看,前半段不過是照常斥責(zé),后半段里,抨擊之辭愈見猛烈,他只看到“彼輩正如嫪毐之流,刑何能緩”,便將這份檄文信手捏成團,扔到腳下,踩了上去。 “秦王夷嫪毐三族,殺太后所生兩子,而遂遷太后于雍,”他神情冷銳,語出譏誚:“怎么,圣上也有這等志向嗎?” 心腹神情激動,跪倒于地,揚聲道:“殿下,長安已有殺心,事到如今,請早做決斷,免失先手!” “他既不仁,我何必留情,”承安嘿然冷笑:“持我印鑒,去傳人來!” 承熙果然是被先帝教養(yǎng)長大的,這樣快便將事情理順,給了天下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只消能將自己殺了,這事兒即便鬧得再大,也能很快平息。 承安不怕死,也不在乎自己這條命,可他在乎錦書,在乎一雙兒女,也在乎他們這個小家。 秦王殺嫪毐后,又殺其二子,遷太后于雍,這種事情,承熙做不出來嗎? 或許做不出來,或許做得出來,事情沒發(fā)生之前,誰也不知道,但承安不想賭。 要是輸了,他賠不起。 挺直身體,曾經(jīng)在邊疆縱橫的楚王,似乎又回來了。 “張毅,”大步往庭院里去,承安道:“你親自帶人,守住這里,照顧好夫人與兩個孩子,倘若出事,我唯你是問!” …… 錦書聽得外間吵鬧聲,卻不知發(fā)生何事,依次安撫過一雙兒女后,方才喚人入內(nèi):“怎么了?鬧哄哄的?!?/br> “殿下嫌外頭院子里那些山石雜亂礙眼,叫人收拾了,”侍女道:“夫人暫且安歇,奴婢吩咐他們輕聲些?!?/br> “站住!”錦書厲喝一聲:“到底是怎么了,你一五一十的說!” 侍女神情有些猶疑,下意識去看外邊守著的總管,見他點頭,方才低聲將發(fā)生之事說了。 “先帝遺旨?”錦書當(dāng)初離宮,親手將那圣旨燒了,現(xiàn)下怎么可能再冒出來一份兒:“你確定嗎?” “確實是,”那侍女道:“奴婢絕無半句虛言,否則任由夫人處置?!?/br> 錦書哪里還顧得她說些什么,只覺頭腦中嗡嗡作響,滿心混沌。 怎么回事? 那道圣旨,承熙是從哪兒得來的? 他既然敢拿出來,想必是不怕前朝臣工驗看的,必然為真,也就是說,自己當(dāng)初燒掉的,是假的。 錦書眼睛微微一合,想明白了其中關(guān)竅。 那道圣旨便被她留在甘露殿,而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她是不在宮里的。 承安為救她受傷,二人留居清河行宮的時候。 如果承熙暗自將圣旨替換,只會是在那個時候。 扯開嘴角,她勉強露出一個自嘲的笑來。 或許,許多事情……真的是早就注定吧。 …… 大概是小孩子們特有的感覺,這一日之間,永寧與永儀都極不安穩(wěn),饒是錦書哄著,也哭了好幾回。 白日過去,夜幕襲來,承安依舊沒有回來。 他做什么去了? 隔著一層窗戶,錦書瞧見院子里燈籠散出的光,一時之間,竟也說不出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夜色靜謐,馬蹄聲傳的很遠,叫人難掩擔(dān)心。 永寧在睡夢中蹙起了眉頭,錦書有些心疼,伸手去撫,卻聽不遠處應(yīng)和之聲響起,隨即是被刻意壓制住的腳步聲。 承安回來了。 像是剛從沙場廝殺回一般,他身上雖無血跡斑駁,卻別有一股肅殺之氣,凜然而犀利。 大步到了她身前,他道:“錦書,你是我的妻子,是嗎?” “當(dāng)然是?!卞\書如此回答。 “那,”承安于是笑了,舔了舔有些泛白發(fā)干的唇,一字字道:“假使我稱帝,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嗎?” 正文 168|吃糖 “什么皇后?”錦書怔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變色道:“你要造反?” “只許他殺我,卻不許我反擊嗎?”承安目光黑沉,隱約有些狂悖之色:“錦書,你怎么選呢?還愿意做我的妻子嗎?” 錦書看著他,默然片刻,徐徐道:“我是你的妻子,卻不會是你的皇后?!?/br> 承安目中的光黯淡下來,卻也依舊看著她,沒有開口。 “永儀永寧是我的骨rou,承熙也是,”她看著他,目光柔韌而堅定:“倘若我做了你的皇后,那承熙算什么呢?” 母親另嫁他人,且還是他的庶兄,已經(jīng)足夠叫他難堪,倘若承安做飯,她做了承安的皇后,又該叫他如何自處? “所以,”承安有些艱難的問:“你打算舍棄我和永儀永寧,是嗎?” 錦書合上眼,疲憊的嘆口氣:“我也做不到?!?/br> 內(nèi)室里一片難言的寂靜。 “該怎么辦呢,”她靠在窗邊,自語一般道:“抵死不認的話,對不住永儀和永寧,也對不住你,倘若認呢,又對不住承熙?!?/br> “他知道你舍不下兩個孩子,所以已經(jīng)替你將路選好了,”承安自懷里取出那份檄文,遞了過去:“你看?!?/br> 錦書打開那份檄文,緩緩看了幾遍,勉強扯出一個笑來,將燈罩打開,信手燒了。 “你怎么想呢?”承安靠近她些,將她抱住,在她耳邊道:“你若是愿意,便是叫我死,我也絕無二話……” “你明明知道,我不會的?!卞\書如是道。 “就在剛剛,”承安頓了許久,終于道:“我命人在揚州起事,興兵造反了?!?/br> 察覺到懷中人轉(zhuǎn)瞬的僵硬,他繼續(xù)道:“現(xiàn)下,已經(jīng)拿下了揚州?!?/br> 錦書慘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