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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相處算什么,永儀和永寧,又算什么?甚至于,為掩人耳目,我還要另外娶妻,對別人說,那才是我的妻子,是我一雙兒女的母親?!?/br> “錦書,”他語氣哀慟,緩緩道:“你忍心嗎?” “怎么辦呢,”錦書合著眼,聲音微顫:“認(rèn)下來的話,承熙該如何自處,永儀與永寧,以及你我,又該如何自處?” 不知不覺間,他們竟走進(jìn)了一個死局。 …… “母后本就是我的生母,我有什么不敢認(rèn)的,降旨迎回長安便是?!?/br> 承熙沒有再自稱“朕”,而是自稱為“我”,動容道:“她照拂過我多年,身為人子,既然長成,更該照顧母親,不叫她被人欺負(fù)才是,此番之事,我必竭盡全力,不使母后聲名受損。” 他目光閃過一抹遲疑,隱約不忍,然而顧及到錦書后,終于轉(zhuǎn)為堅定:“永儀和永寧是母后骨rou,便是朕的弟妹,自然也要一道接回,加以照拂?!?/br> 姚軒隱約明白,他是下了怎樣的決心,嘴唇動了動,卻沒立即言語,半晌,方才開口:“圣上,那……” 他看著面前這個不如自己高,氣度卻凜然的外甥,緩緩道:“楚王呢?” “舅舅,我不許別人傷害母后,無論是誰,”承熙眼珠黑亮,許是襯了一側(cè)燈火,有種懾人的鋒芒:“事到如今,總要有人擔(dān)起責(zé)任,轉(zhuǎn)移視線的?!?/br> 姚軒站在含元殿里,從沒有如此深刻的感受到,面前的半大孩子,所擁有的,獨屬于天子的冷硬心腸,與果敢堅毅的決絕。 他是先帝親手栽培,諸位輔臣悉心教導(dǎo),朝堂上的許多權(quán)術(shù)平衡,未必看不明白,只是不愿揭開罷了。 譬如現(xiàn)在,對于這種處事手腕,他就運用的極其靈轉(zhuǎn)。 “……真是天生的帝王之心啊。”姚軒在心里感慨。 但是在這關(guān)頭,他也不會對此作出異議。 事實上,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死結(jié)。 庶子與嫡母結(jié)親,又是皇族內(nèi)事,這是多大的丑聞,說是捅破了天,也不為過! 發(fā)酵到最后,卻沒人對此負(fù)責(zé),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 姚軒是被胞姐教養(yǎng)長大的,對于錦書,有種近似于母親的親近,于情于理,他都沒有選擇承安,而放棄錦書的道理。 更不必說,承熙許諾會護(hù)佑永儀和永寧,視為弟妹。 他向來言出必行,加之自己和jiejie在,更不會違諾。 事到如今,對于這決定,姚軒只有贊同。 “圣上,”內(nèi)侍的傳稟聲在外響起,隱約急切:“何公求見。” “該來的都來了,”承熙收了面上決然之色,轉(zhuǎn)為淡淡戚惶,卻去吩咐寧??偣埽骸澳阌H自去后殿,將朕放置于柜中的那道圣旨取來?!?/br> 自袖中取出鑰匙,他遞了過去:“快些。” 寧??偣艽掖译x去,承熙卻看著面前桌案發(fā)呆,甚至于無意義的笑了一下。 “我當(dāng)是用不上的,沒想到,今天卻排上用場了。” 他似乎覺得有點兒諷刺:“還真是陰差陽錯。” 寧??偣苋×耸ブ歼^來,恭敬遞過去,便退到一側(cè),眼觀鼻鼻觀心,承熙則道:“請何公進(jìn)來吧?!?/br> 這注定是個難眠之夜,無論是對于承熙,還對于錦書和承安。 …… 天空灰蒙蒙的,將亮未亮,像是人晦暗難言的心境。 錦書靠在承安身上,枯坐一夜,終究無法。 “殿下,夫人,先用點兒東西吧,”紅葉悄無聲息的上前,溫聲勸慰:“都一天了,也沒吃過什么。” 到了這關(guān)頭,二人哪里吃得下東西,甚至于連話都不想多說。 錦書擺擺手,正待叫她退下,動作卻忽然停了。 “承安,你聽,”她猝然扭頭,聲音有些顫:“是不是永儀和永寧在哭?” 承安顧不得回答,站起身來,拉著她一道進(jìn)了內(nèi)室,一眼便瞧見了兩個哇哇大哭的孩子。 許是感覺到周遭氣氛的變化,小小的嬰兒,哭的這樣傷心。 承安心中不忍,眼圈微紅,將近前的小女兒抱起,輕輕拍了拍小襁褓,溫柔的哄:“永寧別哭,父親在呢?!?/br> 錦書也將永儀抱起,解開懷去喂他。 不知不覺間,她竟流了一臉淚。 承安也一樣。 達(dá)達(dá)的馬蹄聲踏碎了他們最后的安寧,像是弓箭射出之前,繃緊到極致的弦,發(fā)出令人胸腔轟鳴的警報聲。 “殿下,”心腹帶著一身風(fēng)霜,前來回稟,語氣急切:“長安降旨,令誅殺逆臣楚王?!?/br> 承安心頭猛地一跳,慘淡一笑,隨即轉(zhuǎn)為平靜。 事發(fā)之后,他便做過最壞的打算,現(xiàn)下倒不意外。 承熙雖然默許他與錦書在一起,但從頭到尾,都只是為了母親歡喜,即便接受,也是接受永儀和永寧,而不是他。 到了這關(guān)頭,他被舍棄,并不奇怪。 然而為了確認(rèn),他還是問了一句:“是圣上親自降旨嗎?” “不,”心腹頓了頓,一字字道:“是先帝遺旨!” …… 楚王悖逆,陰挾太后,行不孝不悌之事,廢黜王爵,論罪當(dāng)誅。 先帝所留遺旨示下,朝臣們齊齊為之一凜,思及今上登基前夜的那場動蕩,倒有幾分相信。 承熙見了何公,低頭涕道:“我只知母后那些時日病重,每日探望,卻不見好,只當(dāng)蒼天無眼,使我先失父皇,再無生母,哪知竟是逆臣為禍!他日到了地下,如何再見父皇!” 何公親自將他教養(yǎng)長大,早已視為親孫,見他語氣哀慟,面色灰暗,早就信了幾分,卻追問道:“那當(dāng)初太后身故……” “太傅有所不知,”承熙擦拭眼淚,道:“母后身邊最為倚重的便是紅葉紅芳二人,當(dāng)初她病重,也是這二人在側(cè)照料,母后過世后,我便賞銀與她們,叫回鄉(xiāng)安置,哪知竟是她們同楚王里應(yīng)外合,偷天換日,帶了母后出去……” 何公也曾見過紅葉紅芳幾回,更曾同錦書一道穩(wěn)定朝局,說她對身邊人毫無防備,以至于貼身侍女反水,他是不信的。 她并非胸?zé)o城府之人,這一點兒,何公自問不會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