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2
了。 承安畢竟也是皇子,卻有一個抗餓的特長在,可算不得體面,說到底,還是要怪到圣上身上去,此刻他聽了,未必不會多想。 ——不該往這上邊提的。 然而圣上聽過之后神色不變,既沒有對承安表現出愛憐,也沒有對自己此前的態(tài)度顯露出悔意,只是神情自若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誰也強求不得?!?/br> 錦書見他不提,也就轉了話頭,說到別處去了。 “朕聽說,你弟弟與柳無書家的姑娘定親了,”圣上想起前幾日聽到的消息:“要不要朕下旨賜婚,為他們添一份顏面?”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攪得人盡皆知,”錦書心中早有成算,更不愿叫圣上牽扯進去:“七郎好意,怕是只能辜負了?!?/br> 她既不愿,圣上也不強求,只是柔和了面色,去撫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他今日聽不聽話?” “還好,”錦書目光也溫柔下來,有了母親的慈愛:“剛才我在外邊看魚的時候,他還動呢,要不是覺得他喜歡,我可沒耐心在那兒站那么久?!?/br> “娘娘這還說呢,明明幾日胃口不好,還偏逞強,”紅芳在側補了一句:“今日過了辰時才用的早膳,也就是圣上走得早,才不知道。” 她話說的快,錦書還沒來得及斜她一眼,圣上便扔下筷子,先一步握住了她手掌:“身子不適,怎么也不同朕講?是吃不下東西,還是人沒精神?” 頓了頓,他又不滿道:“太醫(yī)都是怎么當值的,這樣大的事情,居然敢瞞著!” “是我吩咐他們別提的,”錦書被他說的心暖,面上笑意更柔:“誰有孕的時候都是這樣過來的,怎么到了我就這樣嬌氣,叫別人聽了,會笑話的?!?/br> “你是朕的皇后,腹中懷的是朕的皇子,便是要金山銀山也使得,”圣上依舊冷著臉:“誰敢笑話?” 內殿里又不是只有他們兩人在,錦書聽他講這樣親近的話,體貼之余,不免有些赧然。 伸手盛了湯,她遞給他,輕聲問:“若是有別人這樣講,七郎會為我撐腰嗎?” 圣上反問她,語氣不善:“你覺得呢?” 錦書一雙梨渦淺淺顯露出來,甜蜜的很,手指在他手心勾了勾,沒再言語。 皇宮中的一舉一動皆是牽扯甚大,尤其是在皇子們長成,圣上又未曾冊立儲君的關頭,就更是引人注目。 二皇子與三皇子在御花園打架,瞧見的人不少,知道的就更多了,圣上無意封口,對待那些刺探的臣子們,也只是說他們頑劣,罰一罰便好了,畢竟人都關到宗廟去了,別人也不好再說什么。 只是第二日到了朝上,便有人有意無意的提起皇后太過苛責,行事不妥。 靜儀長公主畢竟是長公主,她所出之女亦是流有皇家血脈,更是三皇子未過門的王妃,皇后如此傷人臉面,未免太過狠厲,并借著這個由頭,提起重開選秀之事。 圣上坐在御座上,一言不發(fā),凝神聽人說完,方才環(huán)視一圈,淡淡的問:“可還有人附議嗎?” 那人在說的時候,圣上面色便有些沉,朝臣們最是長于察言觀色,哪里還敢啰嗦,是以他問完這一句,除去獨自立在正中的那位,竟無一人敢站出來。 圣上沉下語氣的時候,那人便心虛起來,只是御前不敢失儀,便強撐著身體,站在原地不動。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現下后被衣衫已然被冷汗打濕,寬大官袍下更是兩股戰(zhàn)戰(zhàn)。 圣上卻不動氣,只是冷了臉色,緩緩發(fā)問:“皇后身為后宮之主,是否可以處置宮妃命婦,乃至于入宮臣女?” 那人背上似乎被壓了一塊石頭,“撲通”一聲,支撐不住一般跪倒在地:“自然可以?!?/br> 圣上似乎沒瞧見他面上死灰,只點點頭,繼續(xù)問道:“陳氏女入宮,未曾通稟皇后,是否有罪?” 那人低著頭,頹然道:“有罪?!?/br> 圣上哂然一笑,一字一字道:“既然有罪,皇后處置她,何錯之有?” 那人跪倒在地,冷汗留了一臉,訥訥難言。 圣上似乎冷笑了一聲,轉而問駙馬陳陽:“陳卿,皇后責罰你家幼女,陳家是否心懷怨懟?” 陳陽早在圣上開始發(fā)問,心中便暗覺不好,只是還不等想出對策,便被點了名字,只得站出來,違心道:“皇后娘娘母儀天下,澤被世間,臣家中幼女無禮失儀,冒犯娘娘,被罰也是理所應當,豈敢心懷怨懟?!?/br> “那就好,”圣上不知是滿意了,還是不滿意,總歸是點了頭:“陳家人總算還知曉對錯之分,不是沒腦子?!?/br> 這句話可真是半分顏面都沒給陳家留,也沒給陳薇與殿上的陳陽留,然而無論臉上如何火辣辣的疼,陳陽都只能忍下,低眉順眼的退回原先位置。 “選秀與否,是朕的家事,身為臣子,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有這個閑功夫,還不如先看看自己究竟是人是鬼,是否也配冠冕堂皇的站在大殿之上?!?/br> 圣上目光掩在十二毓的玉珠之后,有種金屬質地的冷然,然而那言辭,卻比刀鋒更加犀利:“禮部侍郎郝宇,語出冒犯,于上不敬,不能佐國,貶幽州參軍,即日赴任?!?/br> 他話音剛落,那臣子便再也跪不住,癱倒在地,幾乎要忍不住嚎啕痛哭的沖動。 幽州苦寒,說是貶,實際上,已然是流放了。 更不必說從正四品吏部侍郎,貶為從七品參軍了。 他又不是年紀輕輕的少年郎,人到中年被貶到窮鄉(xiāng)僻壤去,這輩子怕是再難歸京了。 云泥之別,不過如此。 圣上掃一眼他的狼狽情狀,卻也不覺憐憫,只有厭惡,以及滿心的諷刺。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說到底,還不是他自作出來的,又怪得了誰。 不再去看底下臣工面色,他站起身,大步離去。 寧??偣軖咭谎垅蛔兩膸讉€臣子,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另有內侍在側,揚聲宣道:“——退朝?!?/br> “朕聽說,”及到內殿去,圣上面色已經沉然,伸開雙臂,示意內侍將身上玄衣解去,道:“王霖似乎是病了?” 王霖,便是王家老太爺的名諱,也是…… 方才那位臣子的坐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