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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圣上正低頭批閱奏疏,筆尖將將抬起,便看見他了:“怎么,出什么事了?” “圣上,”將杯盞輕輕放下,寧海總管輕聲道:“賢妃娘娘請了靜儀長公主家的幼女與王家的姑娘入宮,說是宮中寂寥,給她做個伴兒?!?/br> 這等小事圣上是不會管的,他低低應了一聲,正待擺手示意寧海退下,卻忽的想起什么來:“——賢妃事先,告訴皇后了嗎?” 寧??偣艿拖骂^,聲音壓低:“沒有?!?/br> 圣上抬起眼來,問:“皇后怎么說?” “娘娘什么都沒說,只做不知?!?/br> “是嗎,”圣上眉頭微蹙,隨即松開:“她既有章程,便不必去管?!?/br> 正文 47|施恩 過了正月十五, 空氣中的年味兒便淡了, 連帶著風中的冷意,似乎也消減許多。 “娘娘,”紅葉正低頭為錦書剝榛子,一面將雪白的仁兒放到玉碗里,一面低聲道:“賢妃娘娘叫人來宮中作伴, 倒是沒什么大錯, 只是連說都不同您說一聲, 未免不該。 ——賢妃娘娘逾越了。” “更不必說,她還將王家的姑娘接進宮來, 明眼人一看便知, 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必管她,”錦書慵懶的靠在軟墊上, 眼睛合著:“又不是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 由得她去?!?/br> “是?!奔t葉見她不欲多提,便合上嘴, 忙著眼前事了。 紅芳推開門進來,見錦書醒著, 笑盈盈道:“娘娘知道嗎,奴才聽文苑的內侍說, 今日在課上, 二殿下被秦太傅夸了呢?!?/br> “被夸獎了?”錦書淡淡一挑眉,睜開眼來:“說說看?!?/br> “奴婢也只是聽人說了幾句,知道的倒不清楚, ”紅芳道:“仿佛是太傅提起兵書來,偶然間問了幾位殿下一句,別人都答不上來,只有二殿下說出來了。” “是嗎,”錦書扶著一側的宮人的手,坐起身來:“他人呢?” “二殿下剛剛才回來,”紅芳輕聲問:“娘娘要見一見他嗎?” “有點意思,”錦書莞爾:“叫他過來吧。” 這等跑腿的事情,自然是不需要紅芳去做的,擺了擺手,便有宮人往偏殿去了。 承安性情執(zhí)拗,也很要強,只是掩蓋在淡然的外表之下,尋常人看不出。 那日錦書命人將文苑教授過的書目送過去,他便咬著牙,一本一本開始翻閱,雖說不能將其全部背誦,卻也想盡力混個眼熟耳熟。 他雖聰明,卻也不是絕世天才,短短時間內,想要倒背如流,自然是不可能,只是太傅們心中也有分寸,這幾日說起課業(yè)來,倒也不為難。 雖然這樣說,可歸根結底,期望也是沒有的。 這也是他能夠得到秦太傅夸獎的原因之一。 一個不對他抱希望的人,忽然給出了正確的答案,太傅受到的震動,自然是更大的。 只是幾日不見,承安周身氣質便大有改觀,眉宇間隱約的陰鷙消散,人也更添從容沉穩(wěn)。 錦書目光落在他面上,似是探尋:“今日太傅,問了你什么?” 承安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別過臉去,道:“將有五危,何也。” 錦書點點頭,又問:“你怎么答的?” “照本宣科罷了,”承安語氣淡淡,只是微微明亮起來的眼睛,透露出他心中的期許:“必死可殺,必生可虜,忿速可侮,廉潔可辱,愛民可煩?!?/br> 錦書聽了,沒有夸獎,反倒是一笑。 “后來,被其余人取笑了,”她看著他的眼睛,問:“是不是?” 少年薄弱的自尊心猝不及防的被她撕開一個口子,承安目光一黯,有些難堪的低下頭,掩飾掉自己的不自在:“是?!?/br> 錦書低頭,伸手去捉玉碗里的榛子,語氣是一如既往的舒緩:“說你只知道這些偏門,投機取巧,是嗎?” “……是?!背邪惭鄄€低垂,口中應聲,余光卻不由自主的去瞥她手指。 那纖細的指是玉一般的潤澤,指肚帶著淺淺的粉,指甲修剪的整齊,干干凈凈的,連色也不曾染,清素素的美。 他也不知怎么,忽然覺得心中惆悵更深了一層,頓了一頓,才低聲道:“其實,他們說的也不錯?!?/br> 圣上此前未曾封后,諸皇子便皆是庶出,論及身份,也說不出高低貴賤來。 頂多也就是三皇子占據母家的優(yōu)勢,比別人稍稍高一些,而二皇子承安因為不為圣上所喜,地位墊底。 但剩下的幾位皇子,身份便相差無幾了。 可是現在,因為被皇后教養(yǎng),承安也算是半個嫡子,加之齒序居長,自然是越過他們去的。 這也叫另外幾位皇子心中不喜,每每聯合在一起,擠兌這位年紀最長的皇兄。 這次見他被秦太傅夸獎,心中更是不忿,免不得聯合在一起,說幾句酸話,刺他一刺。 承安隨生母一道長大,早就見多了世人冷眼,對此雖不在意,可或多或少的,總會傷神。 錦書看著他,卻不說話,只將那只榛子送進嘴里,細細的嚼完咽下,方才道:“已經很好了?!?/br> 她素來對他淡淡的,少有親近,驟然這樣開口,承安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下意識的反問道:“什么?” 錦書神色不變,看他一看,道:“我說,已經很好了?!?/br> “天下間無數學子,自幼苦讀詩書,以求科舉興家,出人頭地,所以只將目光聚集于四書五經與策論上,這并不奇怪。” “我的兩個弟弟,都是這么過來的?!?/br> “可對于你來說,即使將四書五經學的再透,也沒什么大的用處?!?/br> 承安抿著唇聽她說,見她???,烏色的眼珠看向自己,方才輕輕開口:“可是,太傅們不是這樣說的?!?/br> “太傅?”錦書不以為意,笑意中有些諷刺:“太傅還教導諸皇子兄友弟恭,友愛姐妹呢,你覺著,他們教的有用嗎?” 承安眼睫極慢的一眨,沒有說話。 “承安,”錦書看著他,緩緩道:“現在的你,能夠見到的東西,其實是很少的,也很狹隘的。” “如果有機會,我希望你能出宮去看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