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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城替我辦事。查到你的身份以后,他跟我說了許多關(guān)于你的事,我很驚訝,你知道了你要救的這個人是司空騫之后,居然還能一直順從到現(xiàn)今。在他的描述里,你富有正義感、熱血、善良、嫉惡如仇,怎么看都不像會傾心一個魔教教主?!币粋€時辰前,沈寄傲請溫靈雋到了書房,沏了杯熱茶給他,如此道。那時他臉驟燙,卻還有勇氣反駁。此刻溫靈雋抬手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連問題都問不出口了。故事講前因后果和邏輯,可真的發(fā)生的這些事,或許沒什么道理可講。便是有道理,說不準(zhǔn)也是顯得荒唐可笑的道理。他最后看了一眼門內(nèi)凄慘景象,轉(zhuǎn)身跑向——劊子手,他的腦海里忽然冒出這樣一個詞,溫靈雋搖了搖頭,拼命抹掉了。可到底還是影響了他。司空騫走在前面,他便不遠(yuǎn)不近地綴行在他身后。那個身影好像離他愈來愈遠(yuǎn),愈來愈陌生。他兀自難過,司空騫卻停了腳步,轉(zhuǎn)身遞了個沉甸甸的錢袋給他。他的手指上還沾著血。溫靈雋接過,小聲問:“怎么了?”“找個客棧,休息一晚再走?!?/br>那家院落里,緒風(fēng)擦了擦劍,問沈寄傲:“尸體怎么處理?”“錦胥有過,但也有功。找個好地方埋了吧?!?/br>“是?!?/br>“所以說,”沈寄傲嗤笑道,“情情愛愛太小女兒作態(tài),有空勸勸青莎,她天賦尚可,萬不可落到錦胥那副田地?!?/br>緒風(fēng)低頭道:“是?!?/br>夜幕低垂,萬??蜅5暮笤憾褲M了酒壇。小二在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服侍著,司空騫面無表情,起先是喝兩口砸一壇,后來則嘗也不嘗,用手橫掃砸了數(shù)壇,又用腳踢推倒數(shù)壇,最后滿院酒香四溢,一地破碎壇瓷。動靜鬧得太大,也有客人因好奇來看,見里頭的人舉止瘋癲,又如此糟蹋酒,免不了低估一句“有病啊”。司空騫耳聰目明,聽是聽得見的,只是沒力氣理罷了。他也覺得自己很沒勁,幼稚,無聊,懦弱。全砸了個干凈后,他對小二說:“備水,我要沐浴?!?/br>上樓時,有婦人帶著孩子下樓用餐,小孩正是調(diào)皮的年紀(jì),在樓梯上也連蹦帶跳,與司空騫擦身而過時因太過好奇,腳踏空一階,眼看要摔下去,司空騫連忙撈了一把。他一身酒氣,衣襟指間還有駭人血漬。那婦人從他手里奪過孩子,雖是道了謝,但還是避瘟神般疾步下了樓,一面下樓一面低聲訓(xùn)著小孩。司空騫駐足片刻,怔怔望著自己的雙手。他握緊五指,閉眼調(diào)息,爾后睜眼,正要上樓,一抬頭,溫靈雋正在樓梯口看著他。他應(yīng)當(dāng)是剛剛沐浴完畢,發(fā)是濕的,簡單披了外袍,肩脖與胸膛裸露些許,上面還有好些未痊愈的疤痕。他更消瘦了。眼角眉梢染上了愁思,蒼白,搖搖欲墜。讓司空騫想到了仙云墮,那種花,開在冬季,寒風(fēng)凍得人瑟瑟,也吹得花瑟瑟,像是很快就會謝落。但仙云墮沒那么快敗落,它們總能撐到很接近春天的時候。他默然調(diào)整著呼吸,緩步上樓,到溫靈雋面前時,他輕聲說:“去休息吧?!?/br>溫靈雋目送著司空騫進(jìn)了房間。其實(shí)方才司空騫在院子里砸酒壇時,他就在窗戶邊看著??吹眯睦锝g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于是他匆匆忙忙出來迎他,真站到了他面前,又張口結(jié)舌什么話也講不出。他搜刮著記憶,企圖從自己貧瘠得可憐的經(jīng)歷里找出可供參考的舉動。家里的事他從沒有機(jī)會插手,jiejie是所有弟子的大師姐,是渡星門未來的掌門人,她自及笄后就忙得很,要練功,要學(xué)著管事,跟著父親東跑西跑。而他卻只能整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些故事書,偶爾在侍從的跟隨下出去看看戲。他有些懊悔沒有多讀些傳世經(jīng)典了。小時候他病懨懨的,爹爹給他請夫子啟蒙,他都不大樂意學(xué),簡單認(rèn)了字,書法寫得甚差,太深奧的書讀不進(jìn)去,夫子給他講不了兩句他便困。后來讀書的事就作罷了,即便他病好之后,爹爹也沒提過。他整日窮極無聊,看多了故事戲本,聽多了傳言說書,對江湖滿腔向往,本以為離家之后,等他的是個絢爛多彩的世界,結(jié)果卻讓他傻了眼。他踟躕了許久。明月棲枝,萬籟俱寂。司空騫房里的燭火還亮著,在等他過去似的。于是他就過去了。他站在司空騫房門口,咬咬牙,先敲了敲門?!罢l?”他小聲說:“是我。”那邊頓了頓,讓他進(jìn)去。司空騫桌上擺著筆墨紙硯,溫靈雋進(jìn)去時,他正把寫好的信折起,塞進(jìn)信封里。“騫哥哥?!彼@么一喊,司空騫整個人仿佛都僵住了。溫靈雋上前兩步,有點(diǎn)兒埋怨道:“沈公子不是好人,對不對?”司空騫喟嘆一聲,“我也不是?!?/br>“是他逼你的?!?/br>“是我選的?!?/br>溫靈雋幾乎要急眼了,司空騫卻忽然笑了,“小雋,你不必如此。事情我做了,沒甚么好開脫的,更何況這也不是頭一回了。”溫靈雋悻悻道:“可我……我不想你是那樣的,”他抿了抿唇,無助地看著司空騫,“我想一直喜歡你。”“不要喜歡我了。何必一定是我?”“我從小就喜歡你,就認(rèn)定是你了!你走了以后,我找爹爹問你去哪了,爹爹從來不說,我也打聽不到——我真笨,那個時候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一直記著你,我從家里出來,也是想找你的。當(dāng)然、當(dāng)然還是想能不能先做一番大事,我想能與你并肩同行,而不是讓你一直覺得我是個小孩?!?/br>司空騫哭笑不得,只能說:“人世種種,與故事是不同的?!?/br>“我知道啊?!睖仂`雋委屈得紅了眼圈,“我知道的。我沒有傻到那種地步……但我和你在一起就是歡喜……”他也覺得自己這番話幼稚到了極點(diǎn),哽咽了一下,說不太下去,倒是有些憤懣,愈發(fā)覺得自己長這么大,沒有一樣事是順心的。司空騫嘆了口氣,“別哭啦。”“我、我也不想哭的……”他抽噎著,“可我就是太難受了。你為什么要答應(yīng)他啊,你都不知道那家人是什么人,你要是知道就好了,我還能當(dāng)你只是為了報仇……”司空騫一愣,“那他們,是什么人?”溫靈雋說:“沈公子說,你的仇人之一,叫錦胥。他們是她的家人。當(dāng)年他們家很窮,就把女兒賣掉了,這才有后來的事。所以,他們家也不算完全無辜?!闭f最后一句話的時候,他是心虛的。他腦海中仍然回蕩著傍晚時的想法:他們完全不知曉那些背后的恩怨情仇,為什么要為完全不知曉的事情付出代價?可他看他司空騫發(fā)泄地砸東西,就知道他心里也不痛快,他想讓他心里也舒服一些。溫靈雋有些崩潰,覺得自己也要變得卑劣了。崩潰與絕望之下,是隱隱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