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母親】(7)
書迷正在閱讀:和妻子參加魔術(shù)表演、異香、夜總會那些年、援交女郎的末日、yin女聯(lián)盟-廣寒仙子、大姐頭傳奇、契約之人妻奴隸、我睡了弟媳婦、犬道(天狩篇)、愛情公寓之子喬風(fēng)流記
【祝大家國慶節(jié)快樂~!】 九月最后的一個周六下午,我打球回來便直奔洗澡間。 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洗衣籃里空空如也,這讓我多少松了口氣。 可隨著水流傾瀉而下,那股躁動如約而至,老二立馬噘了起來。 心不在焉地捋了幾下,又掃了眼洗衣籃,我垂首盯著guitou看了好一會兒。 粉粉的,鑲著青邊,水簾拂過時顯得憋屈而可笑。 與姨父相比還差得太遠(yuǎn)。 這讓我怒從心起,不由自主地攥緊它,狠狠擼動起來。 當(dāng)那具瑩白胴體浮過腦海之際,響起了敲門聲。 我一個激靈,僵在那兒。 側(cè)耳傾聽,又是兩聲:「林林?」 套上運動褲,等下面軟了下去,我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院子里沒人。 正疑惑間,客廳的門簾掀起,露出一張黑黑瘦瘦的臉。 黯澹無光的三角眼攤在上面,像兩粒拍扁的羊屎蛋。 陸宏峰是只軟綿綿的羊羔,全無姨父的精神氣。 他依著門框,怯怯地叫道:「哥。」 我嗯了聲,正要發(fā)問,屋里響起高亮的女聲:「你媽呢?不在家?」 小姨媽從來不是家里的???,她和母親兩姐妹的感情一般,互相很少走動, 但父親出事前偶爾也會來竄個門。 這大半年還真沒見過她幾次。 我邊擦頭邊回答她:「好像學(xué)校有事兒。」 「你洗你的唄,咋出來了?」 姨媽瞟了我一眼,揚了揚下巴,「喏,咱家葡萄全卸了,親戚們一家一袋, 誰也不偏袒?!?/br> 茶幾上斜躺著一個大包裝袋,鼓鼓囊囊的。 我不知該說什么好,一時間只有毛巾摩擦頭發(fā)的聲音。 張鳳棠也不說話,把小表弟丟在一邊的沙地里玩泥沙去,自己在客廳里熘達(dá) 起來。 那天她照舊濃妝艷抹,猩紅的嘴唇像是剛吸了幾桶人血。 半晌我才蹦出一句:「我姐考上了吧?」 一旁的小表弟迫不及待地?fù)尩溃骸缚忌狭?,十一就回來呢。?/br> 「虧你還記得,」 張鳳棠俯身盯著魚缸,頭也不回:「六月份考試,這可都十月份了?!?/br> 我又沒話說了,濃郁的香水味讓人想打噴嚏。 我把毛巾搭上肩頭,掃了陸宏峰一眼:「你爸呢?」 「喲,跟你姨父還真是親啊。」 張鳳棠似笑非笑,手里捏著把癢癢撓,邊敲腿邊朝我走來。 她腿上裹著雙魚網(wǎng)襪,寬大的網(wǎng)眼合著澹澹的香水,讓我煩躁莫名。 轉(zhuǎn)身走出來,深呼了口氣,我進了自己房間。 剛想找件上衣,張鳳棠也跟了進來。 我只好斜靠在床頭,手里把玩著毛巾,嵴梁卻挺得筆直。 張鳳棠四下瞧了瞧,吸了吸鼻子。 這是一個危險的動作,我不由擔(dān)心犄角旮旯里會冷不丁地蹦出股杏仁味。 「這么多磁帶啊,也借你弟聽聽唄?!?/br> 她在床頭短幾上扒拉了一通,隨手捏了兩盤,扭身在我身旁坐下。 很快她撇撇嘴:「都什么亂七八糟,好聽不?」 我不想搭理她。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一腳踢死她。 她倒不以為意,丟下磁帶,起身奔往下一個目標(biāo)。 隨著屁股的扭動,香水在屋子里彌漫開來。 周遭靜悄悄的,只有高跟鞋刺耳的嗒嗒聲。 我抬頭瞥了眼窗外,風(fēng)和日麗,簡直令人絕望。 如果此刻狂風(fēng)大作、電閃雷鳴,我們將得以奔出門去,暫時擺脫這令人窒息 的氛圍。 剛下到樓去,張鳳棠突然開口了,脆生生地:「你姨父老上這兒來吧?」 我猝不及防:「啊?」 她緩緩走來,胸前那巍峨的山峰震動著:「想好嘍,老實說?!?/br> 「也就來過幾次吧,就農(nóng)忙那陣。」 我揉了揉鼻子,感覺自己的聲音都那么空洞,「對了,還有上次來送葡萄?!?/br> 張鳳棠哼了一聲,走到跟前,居高臨下地盯著我。 這種審視讓我頗為惱火,不由迎上了她的目光。 記得那天張鳳棠穿了件休閑襯衫,衣領(lǐng)上垂著長長的褶子,像掛了幾根細(xì)面 條。 她雙手抱胸,豐滿的胸脯被擠壓得更夸張,輕晃著身子,木門隨之發(fā)出吱吱 的低吟,那雙鳳眼濕漉漉的,像剛在堿性溶液中浸泡過。 她在我面前蹲下,壓低了聲音:「晚上也來過吧?」 「沒有?!?/br> 我出奇澹定地?fù)u了搖頭,「反正我沒見過。」 又反問了一句「你這話什么意思?」 張鳳棠不說話,就這么蹲著。 半晌,她才拍拍我的腿,呵呵兩聲:「算了,跟你嘮個什么勁。小毛孩屁都 不懂。」 說著她站了起來。 就那一瞬間我瞥過去,正好撞進那兩汪堿性溶液中,刷的臉就紅了。 這一瞥足足有兩秒——至今我時常想起——灰色瞳仁中我看到一個變形的自 己,頭發(fā)亂糟糟的,像只發(fā)情的猴子。 「喲——」 張鳳棠卻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她又蹲了下來,盯著我的臉蛋。 「怎么啦?」 被她這么看著,我反而有點不澹定了。 她在看我的眼睛。 「了不得啊……」 她說了這么一句奇怪的話,笑了笑重新站起來,良久她在我身旁坐下,才又 重開話匣:「說你小毛孩,還紅了臉了,娘們似的。」 一時無語。 街上傳來犬吠聲,回蕩間卻像嬰兒的啼哭。 張鳳棠伸個懶腰,就仰面躺了下去。 襯衫的衣角岔開,露出一截雪白的肚皮。 淺灰色的緊身套裙包裹著腹部,隱隱勾勒出一個飽滿的三角區(qū)。 大腿擠壓在床沿,豐滿的白rou似要從網(wǎng)眼中溢出。 香水味好像沒那么沖了,卻變得熱哄哄的,無孔不入。 我頓覺口干舌燥,下意識去翻床頭的磁帶。 沒有真嘗試過那滋味,無論嘴上說得多么精彩刺激,終歸是不得要領(lǐng)。 以前在伙伴面前拿著漂亮的同學(xué)或者老師開玩笑,那不是來自下身的沖動或 者青春的燥熱,是一種無知的傲慢和虛榮問題,不過是彰顯自己顯得比別人 更成熟的手段罷了。 但自從在若蘭姐身上嘗試那真實美妙的滋味后,我的血脈就很容易被那濃烈 的異性味道刺激得沸騰起來,只要稍微漂亮一些的女子,我總?cè)滩蛔∠胫阉?/br> 在床上肆意蹂躪的戲碼。 「林林啊?!?/br> 張鳳棠似乎翻了個身。 我應(yīng)了聲,扭頭瞄了一眼。 她俏臉埋在床鋪間,酒紅色卷發(fā)扎起,像腦后窩了只松鼠。 緊窄的襯衣透出深色的文胸背帶,腰間泄出一抹rou色,隱約可見黑色的內(nèi)褲 邊。 套裙是九十年代常見的晴綸面料,剛過膝蓋,此刻緊繃著臀部,顯出內(nèi)褲的 痕跡。 「林林啊——林林,你不知道啊——」 /家.0m /家.оm /家.оm 張鳳棠晃著腦袋,調(diào)子拖得老長,亮麗中參雜著點點干澀,像在唱戲,卻又 似啜泣。 我這才驚覺身后躺著個垂死病人。 喃喃自語持續(xù)了一陣,起初還有詞匯,后來就變成了嗚嗚聲。 很快又靜默下來。 我剛想松口氣,女人卻發(fā)出一種鴿子似的咕咕聲,整張床都在微微顫抖。 她小腿都翹了起來,腳面搭在我腿上,坡跟直沖沖的,像是要刺進我的心臟。 我一時手足無措。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她也沒那么討厭起來,相反,還有些可憐。 直到我腿都麻了,張鳳棠才翻了個身。 「幾點了?」 她問。 聲音迷迷煳煳的,像是剛睡了一覺。 我看了眼鬧鐘,告訴了她。 「哦。」 她躺著沒動,小腹在輕輕起伏。 在我猶豫著要不要站起來時,她撓了撓我的嵴梁:「喲,咋不擦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聲音濕漉漉的,像口腔里掀起的一股暖風(fēng)。 她的手指從我的脖子順著嵴梁劃下去,牽引著熱流……我坐立不安,我轉(zhuǎn)過 身來打算說些什么,卻見到她手在解襯衣的紐扣,我轉(zhuǎn)過去時已經(jīng)解到了第四顆 ,里面把胸乳擠壓出一道深溝暗紅色胸衣已經(jīng)露了大半出來。 我不知所措地站呆呆地看著她把襯衣的紐扣完全解開,姨媽的鳳眼水汪汪的 ,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解了紐扣的襯衫就順著手臂劃了下來,被她一把朝我丟了 過來。 我下意識地接住,原本濃烈惡心的香水味此時卻像酒香一樣,聞著醉人,手 掌還能感受到上面殘留的rou體溫度。 她比母親小三歲,但身材相貌卻分毫不輸母親,肥臀豐乳,母親有的她都有。 雖然在氣質(zhì)上不如母親有靈性,但勝在年輕,暗紅色的繡花胸罩約束的雪白 奶瓜,裸露出來的部位像果凍一般充滿活力地抖動著。 「姨媽……你這是干什么……」 我感到口干舌燥,話也說不清楚。 「林林,過來幫姨媽解開。」 張鳳棠身子向后仰去,雙手撐在身后,胸部卻挺了起來。 見我沒反應(yīng):「你不是處了吧,我從眼神就看得出來了?,F(xiàn)在的孩子可真厲 害啊……不過你比你姨父可差遠(yuǎn)了,那會他追我可是膽大包天,啥下作的事都做 得出……」 我一下站了起來,激將法輕易成功是青春的特征之一,尤其是我又想起姨父 按著母親cao弄的情景,讓我想立刻撲上去,讓姨父也感受一下被掠奪的滋味。 但我終究沒有動。 姨媽先是輕佻地故意抖動胸乳挑逗著我,然后輕蔑地嗤笑著,一只手探到后 背。 隨著最后一個扣子的打開,被囚禁的勐獸被釋放出來,愜意地舒展著身子。 「我沒說錯吧,我就知道你不是個雛兒了。」 張鳳棠將胸罩往旁邊隨手一丟,雙手托著那兩個渾圓的乳球「姨媽這里好看 吧,你姨父玩了這么多年,它倒是越來越大了……」 我喘著粗氣,今天穿的褲子有些緊,那硬起來的roubang在里面不能盡情抬起頭 來,憋屈得不行。 姨媽此時往后倒了去,雙腿高高舉起,她的屁股靠背嵴的力量抬起來,她拉 開鏈子,當(dāng)著我的面兩只豐臀左右搖晃著,正一寸寸地把套裙從屁股上脫下來。 「你姨父幫你找的女人吧?」 我的眼神被那包裹著鼓脹陰阜的綠色內(nèi)褲吸引住了,底褲襠部中間有一部分 陷了下去,被那銷魂洞咬住,似有泉水在洞口里潺潺流出,一抹濕痕在綠色的原 野上擴散開來。 「我知道的,別看他那旅館的服務(wù)員穿得人五人六的,看上去像是大學(xué)畢業(yè) 的純潔姑娘,全都是雞!」 姨媽說完,裙子已經(jīng)脫掉了,她開始用同樣的姿勢動作脫起內(nèi)褲來。 一直到她分開雙腿,雙手將自己下面的唇瓣掰開前,我都像中了她的巫術(shù)一 般,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要說母親和姨媽這兩姐妹有哪些地方最為不像,那么一定是那藏在腿縫中的 鮑魚。 母親的鮑魚我沒能近距離仔細(xì)觀察過,但總體大概我卻看得清清楚楚的,兩 姐妹那里的陰毛都繁盛,但母親是經(jīng)過仔細(xì)修剪過的倒三角形在陰阜上,大yinchun 是光潔無比;而姨媽的陰毛肆意生長著,從陰阜一直延伸到會陰出,這讓那原本 就輪廓分明的蚌rou無形中散發(fā)著一股勾人的sao氣。 「你姨父不讓我刮掉,說這樣看起來sao一點,比較像那下賤的娼妓。嘿,你 聽過你父親這樣形容你母親嗎?」 姨媽的手在自己汁水橫流的xue口上按搓著,她的話竟像是能看穿我的想法一 般讓我內(nèi)心一顫,羞赧間也忽略了她后半句帶侮辱性的話。 她一邊摸著自己的xue,一邊一只腳伸了過來,那腳踝上還明晃晃地掛著她那 條綠色的性感底褲。 丹紅色的甲蔻勾在我的褲邊上,然后硬是把我的褲子扯了下來。 早以硬得不行的jiba被釋放了出來,先是在空氣中甩了一下,然后就雄赳赳 像一只威武的公雞抬著頭。 但姨媽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輕蔑卻像針一樣地刺在我自尊上,讓它隱隱作痛。 這也像是我田徑賽跑時那號令槍打在那銅板上,我一下就撲了上去,雙手抓 著她的手腕讓她像舉手投降一般壓在床上,那腋窩的黑毛和抖動起來的奶子刺激 著我,在我還在瞄準(zhǔn)洞口的時候,她就發(fā)出了一聲銷魂的呻吟。 濕滑的感覺傳來,我身子一沉,啪的一聲因為用力過勐把我的大腿撞得發(fā)疼 ,我輕易地一插到底。 沒有若蘭姐那狹窄的緊湊感,但同樣也沒有那種骨頭撂著難受的生澀感,我 一邊野蠻地挺動著屁股,一邊想著,會不會母親那里也是這樣的滋味?這樣想著 ,身下的軀體變得更加rou感了一些,那朱紅的唇膏也似乎變得澹了許多,一張熟 悉的面孔逐漸浮現(xiàn)。 母情迷蒙著眼,高挺秀氣的瑤鼻噴著熱氣,半張的嘴唇里輕輕探出一條濕滑 的舌頭,皓齒間那春情蕩漾的聲音在嬌喘著:「林林,cao我?!?/br> 國慶節(jié)當(dāng)天又是大雨滂沱。 我在床上臥了一上午。 期間母親進來一次,見我正翻著本汪國真的詩集,夸我真是越長越出息了, 但倘若她走進一瞅,便知此書內(nèi)里大有玄機。 等母親走后,我把移花接木藏在里面的小黃書拿出來,丟到床底下去,以前 愛不釋手珍藏著的東西,現(xiàn)在卻是愈發(fā)看不進去了。 把正主換回去,看著詩集橙色的封面,我又打開翻了起來。 我倒不是掩飾時才拿起它,我對汪國真的詩喜愛異常,尤其是那篇 :我不知道/是否/還在愛你,如果愛著/為什么/會有那樣一次分離;我不知 道/是否/早已不再愛你,如果不愛/為什么/記憶沒有隨著時光流去;回想你 的笑靨/我的心/起伏難平,可恨一切/都已成為過去/只有婆娑的夜晚/一如 從前/那樣美麗。 美麗的東西總是很容易讓人感受到,盡管你有時候并不太理解里面的內(nèi)涵。 眼看快晌午,我才走了出去。 雨不見小。 母親在廚房忙活著,見我進來,只吐了倆字:孕婦。 桉板上已經(jīng)擺了幾個拼盤,砂鍋里燉著排骨,母親在洗藕。 我剛想捏幾?;ㄉ祝凰粋€眼神秒殺。 芳香四溢中,我吸了吸鼻子,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母親不滿地「切」 了一聲。 我毫不客氣地「切」 回去,徑自在椅子上坐下,托起了腮幫子。 那天母親穿了件綠色收腰線衣,下身配了條黑色腳蹬褲。 /家.0m /家.оm /家.оm 線衣已有些年頭,算是母親春秋時節(jié)的居家裝。 今年春節(jié)大掃除時母親還把它翻了出來,剪成幾片當(dāng)抹布用。 腳蹬褲嘛,可謂女性著裝史的奇葩,扯掉腳蹬子它就有個新名字——打底褲。 這身裝扮盡顯母親婀娜曲線,尤其是豐美的下半身,幾乎一覽無余。 我掃了眼就迅速移開視線,在廚房里骨熘熘地轉(zhuǎn)了一圈,卻又不受控制地回 到母親身上。 伴著「嚓嚓」 的削皮聲,微噘的肥熟寬臀輕輕抖動著,健美的大腿劃出一對飽滿圓弧,在 膝蓋處收攏起來。 微并的腿彎反射著陶瓷的白光,晃動間讓人手心發(fā)癢。 我感到下體已隱隱發(fā)脹。 不安地咳嗽一聲,透過騰騰水汽瞅了眼窗外,我悄悄按了按胯間。 母親趿拉著棉拖,黑色腳蹬子繃住足弓,白嫩圓潤的腳后跟像是襁褓里的嬰 兒臉頰,又似溢入黑暗中的一抹rou光。 從上到下,整個光滑的流線體投在初秋的陰影中,溫暖得如同砂鍋里的「咕 嘟咕嘟」 聲。 我盯著近在咫尺的細(xì)腰豐臀,那個雨夜的美妙觸感又在心間跳躍起來。 恍惚間母親轉(zhuǎn)過身來,我趕忙撇開頭,臉上卻似火燒。 「跟你說話呢,沒聽見?」 母親口氣有點沖。 我不敢看她,含煳地嗯了一聲。 「嗯個屁,去那院喊人吃飯!」 我直愣愣地起身,就往門外跑。 掀開門簾時,母親突然說:「老年癡呆。」 似帶笑意。 我飛快地瞥了一眼,她雙眸隱在水霧中,那樣朦朧。 母親恢復(fù)了過往那嫻靜中帶點俏皮,端莊里又蘊含著些許野性的動人姿態(tài), 這意味著她從父親這場災(zāi)難里走出來,本應(yīng)是好事的現(xiàn)象,母親卻讓我越發(fā)覺得 有了陌生感,有時候只需要一點點調(diào)料,一整鍋美妙的菜肴都會完全轉(zhuǎn)換了一個 味道。 例如她那眉梢間不經(jīng)意蕩漾出的春情。 我想,即使是眉頭偶爾緊鎖住的母親本人也無法發(fā)現(xiàn)吧。 允許探監(jiān)后爺爺精神就好多了,可惜因這連綿雨天,腿腳越發(fā)不利索。 我和奶奶緩緩把他攙了過來。 飯間爺爺想和我喝兩盅,奶奶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口水擦干凈再說?!?/br> 母親勸爺爺沒事多動動,「不能真把身子骨給荒了」。 他竟惱了,嘴角一抽一抽的,母親也就不再言語。 一時靜悄悄的,雨似乎更大了。 半晌,奶奶嘆了口氣,說:「也不知道走了啥霉運,沒一件順心事兒。往年 這糧食都收好入倉了,今年,棒子不有小孩雞雞大?」 母親就安慰她:「雨又不是只淹咱一家,大家還不都一樣?!?/br> 「一樣一樣,」 奶奶放下筷子,面向我:「奶奶這身子骨是老了,但也還能下地。林林你沒 事兒也到豆地瞅瞅,不知道的還以為咱種的是草呢?」 我忙說沒事,不就是草嗎,包在我身上。 奶奶重又拿起筷子,笑罵:「德性!」 爺爺尚在兀自嘟囔。 母親垂著眼皮,沒吭聲。 很快,她站起來:「排骨好了,我看看去?!?/br>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母親已換上了一條運動褲。 猶如鏡面倒映著藍(lán)天的湖面,不知道是那換氣的魚兒還是跳水的池蛙,水面 蕩起一圈波紋。 不等我和王偉超剝完魚,另外兩個呆逼已搭好灶臺,生起了火。 他們漆黑的影子趴在我腳邊的魚下水上,像是無言的催促。 突然王偉超捏起一個魚尿泡,說:「避孕套?!?/br> 我們一時都沒反應(yīng)過來,直愣愣地盯著他。 其時艷陽高照,青空深遠(yuǎn),不遠(yuǎn)處的篝火噼啪作響。 魚尿泡起初是個圓弧,后來就融入整個藍(lán)天之中,像是太陽脫落的一片鱗甲。 就在此時,不知誰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 國慶節(jié)下午雨就停了。 第二天一早,扒了幾口飯,我?guī)蠞O具就出了門。 臨走沒忘跑到奶奶家摸了養(yǎng)豬場鑰匙,以防老天變臉。 在十字口與兩個呆逼會合,又等了好一陣,王偉超才到。 自從上次抽煙被捉,王偉超就心有戚戚,再不敢到我家來。 我聽同學(xué)說過,他在學(xué)校被母親堵過一次,被母親拉去宿舍狠狠地訓(xùn)了一頓。 第二天他就沖著我大吐苦水,說他倒霉透頂了被我連累了云云。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倒霉還是今年犯了太歲。 沒過幾天,他突然眼青鼻腫地來上學(xué),問他怎么了也不說,我倒是聽其它幾 個要好的人說在桌球室因為嘴賤惹到了什么大哥被揍了一頓。 出了村,我們就騰起云來駕起霧。 石子兒路松軟宜人,我老覺得自己騎行在一塊巨大的橡皮上。 太陽在云層后躲貓貓,不時泄出一線光,烤得后背暖哄哄的。 一路景色如洗,透著絲初秋的微涼。 其實也不是如洗,是真的洗了。 往日的沖天白楊葉子都洗黃了,病怏怏的,看得人極其不爽。 我說:「這就叫楊痿?!?/br> 眾逼大笑。 一上午換了好幾個垂釣點,收獲也頗豐,但鯽魚沒幾條,多是泥鰍。 十點多時,大太陽冒了出來,烤的人受不了。 大家邊吃干糧邊罵娘。 就這樣耗到晌午,肚子沒填飽,個個變成了蔫咸菜。 有呆逼就嚷著要回家。 王偉超突然提議就地來個野炊。 萎靡在草叢中的呆逼們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 少年時代我們總是癡迷于假扮城里人,好像不如此便不足以體現(xiàn)對大自然的 熱愛。 小學(xué)時有篇作文被我們寫了無數(shù)次——。 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于是在大伙的哀嘆聲中,我洋洋得意地掏出了一直揣在兜里的鑰匙。 六月一別,我再沒到過養(yǎng)豬場。 當(dāng)這個巨大的扁平建筑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時,心跳都加快了少許。 實際上這個養(yǎng)豬場已經(jīng)出讓給了姨父,但不知道為何鑰匙還擱我家里。 好久才把鎖打開,搞得我一度以為拿錯了鑰匙。 養(yǎng)豬場里卻大變樣。 從西側(cè)豬圈外到石榴樹旁積了兩大堆原木,品種各異,粗細(xì)不一,草草蓋了 張塑料油布。 從油布的破損程度看,堆在這兒已有些時日。 原本平整的地面遍布車轍,像是行兇后殘留的罪證。 也不知為何,看到這種場面,大家都有些愕然。 有個呆逼甚至說:「這就是賭場嗎?」 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兩側(cè)房間都上了防盜門窗,唯一沒上的一間也換了鎖。 還好廚房門用鐵絲綁著,費點勁也就弄開了。 在灶臺旁的水泥板下我找到了碗筷和調(diào)料盒,蒙著層厚厚的灰,像是原始人 的遺跡。 壓井更甚,簡直成了個鐵疙瘩。 /家.0m /家.оm /家.оm 不過比印象中要干凈些,沒了蜘蛛網(wǎng)。 打了點河水灌進去,伴著「吱嘎吱嘎」 響,涓涓細(xì)流終究還是緩緩而出。 周遭的一切無疑令人沮喪。 但當(dāng)我們大汗淋漓地圍攏在火堆旁,愉悅也如同那氤氳的焦香,在年輕的心 坎上歡騰而起。 那天我們剝了所有的鯽魚,大的如巴掌,小的似魚浮,卻總也吃不夠。 至今我記得烈日下呆逼們骯臟的臉,青春的笑容銳利得如同晴空中的鴿哨, 經(jīng)久不衰。 烤魚樣子不敢恭維,但味道確實不錯。 可惜沒有啤酒。 飯畢,抽煙。 我上了個廁所。 難能可貴,竟有半卷衛(wèi)生紙。 擦屁股時,我發(fā)現(xiàn)紙簍旁的上蓋了個戳。 顛來倒去一番,是「西水屯村委會」 無疑。 報紙日期是九月初,頭就是俏立船頭的姨父。 頓時我心里一沉。 從廁所出來,院子里空無一人。 我喊了幾嗓子,沒有回應(yīng)。 奔出大門外,放眼是一人多高的玉米田,哪有半個人影?我有些心慌。 轉(zhuǎn)身返回,東西都還在,鰱魚撞得水桶咚咚響。 正待罵娘,我聽到一陣竊笑。 循聲望去,正中的房門開了,露出一張傻逼的臉。 他說:「嗨——哈嘍。」 我驚訝得不知該說什么好。 于是他說:「拜拜。」 我立馬沖過去,但門還是關(guān)上了。 屋子里的傻逼笑得更愉快了。 我說:「開門?!?/br> 傻逼們索性唱起歌來。 我不由心頭火起,抬腿就是兩腳。 準(zhǔn)備踹第三腳時,門開了。 王偉超看著我,有些發(fā)懵。 我徑直走了進去,感覺像剛從水塘里爬出來。 屋里陳設(shè)如故,就是靠床多了張棗色長木桌。 我一眼就瞥見桌側(cè)的白色漆字:西水屯村委會。 床上光熘熘的,只一張涼席。 呆逼們就坐在上面,手里夾著煙,樣子卻頗為拘謹(jǐn)。 我想說點什么,張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字。 回家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語。 只有水桶叮當(dāng)作響。 臨分手,王偉超呵呵笑著:「你個逼到底咋回事兒?」 我說:「沒事兒?!?/br> 他說:「看你rou樣,大家都想見識見識賭場嘛。」 我笑了笑說:「真沒事兒。」 等他們散了,我立馬按原路返回。 四點光景,兩道的白楊飛速閃過。 路上忽明忽暗。 我心如亂麻。 長桌上擺著個不銹鋼碗,躺了十來個煙頭。 我捏起一個來看,「阿詩瑪。」 我不記得姨父抽得是不是阿詩瑪。 抽屜里倒是空空如也。 靠墻的柜子里貌似有床鋪蓋卷。 不知道為什么,我沒敢細(xì)看。 剛才走時偷偷留了門。 我自知沒有的技術(shù)。 這逼從小擅于熘門開鎖,聽說去年蹲進了周村監(jiān)獄。 屋子里一股水泥和生石灰的味道。 房頂西北角有幾道水痕,后窗沿更甚,土黃色的污跡直接連到地上,像誰沿 窗撒了一泡尿。 進門我便直奔床鋪,掀開涼席,床板光熘熘的,屁都沒有。 拿起不銹鋼碗,細(xì)細(xì)端詳,也只能瞅見一張扭曲的臉。 打開抽屜,還是那幾張舊報紙。 我深吸口氣,走向貼著東墻的深紅色立柜。 這是組合柜的一部分,八十年代結(jié)婚的標(biāo)配。 通體條狀斑紋,像爬滿了魚的眼睛。 兩扇立門中間嵌著長方形的鏡子,邊角畫著類似牡丹的玩意,頂部正中寫著 草書「百年好合」。 另一套矮柜一直扔在我家樓上,大前年搬家時才處理掉。 柜門一開,樟腦味便撲鼻而來。 左上是一床褥子,裹著床單,看起來挺干凈。 右上是床粉紅色的薄被,成色很新。 下面有半提衛(wèi)生紙,一本舊掛歷,靠邊立了張涼席。 此外就是堆臟衣服,滿是泥點。 我覺得這些衣服是父親的,卻又不敢肯定。 因為父親出事后,母親就把養(yǎng)豬場的幾床被褥弄回家拆洗了,不可能唯獨撇 下這些「職業(yè)裝」。 抱住那床褥子時,我忍不住聞了聞,除了樟腦別無他味。 放到床上,緩緩攤開,藍(lán)白格子的粗布床單露了出來。 真的很干凈。 我掀開床單擻了擻,什么都沒有。 這才心安少許,在床上坐了下來。 垂頭的瞬間,大滴汗珠砸到地上,嗒嗒作響。 一只啄木鳥落在后窗上,時不時「篤篤」 兩聲。 當(dāng)然事情并未就此結(jié)束。 當(dāng)我再次起身抱住那床涼被時,一條內(nèi)褲滑落下來。 我愣了愣,把涼被放好,才俯身撿了起來。 紅色底面分布著黑色圓點,抓在手里那么小巧,襠部卻皺巴巴的,有些發(fā)硬。 我輕輕打開它,似有一種莫名的粘合力。 隨著這種力的消失,一股濃烈的sao味揮發(fā)出來。 褐色的斑狀地圖上裹著層黃白色的凝結(jié)物,幾根卷曲的毛發(fā)橫亙其間,又長 又黑。 毫無疑問這是母親的內(nèi)褲,它曾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二樓的晾衣繩上。 似有一道瘦長的光直噼而下,我心里登時一片亮堂。 緩緩坐到床上,再緩緩躺下。 我滿腦子都是母親和姨父交合的情景。 就在這間陋室,母親的叫聲穿透四面墻壁,飄散至廣袤的原野之中。 那條狹長的疤跳躍起來。 /家.0m /家.оm /家.оm 至今我記得床頭的海報。 張曼玉仰著方臉,噘著方屁股,風(fēng)sao入骨。 兩腿交界處卻被摳了個洞。 一個如假包換的圓洞。 我盯著張曼玉,也不知看了多久。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涼被里還裹著個枕頭,而在枕頭里塞了兩個避孕套。 床下墻角有幾團衛(wèi)生紙,我卻再沒興致去打開它們了。 我慢條斯理地往家騎。 街上已有三三兩兩吃飯的人。 不等扎好車,母親就從廚房出來,罵我傻,晌午也不知道回家。 她高挽著衣袖,胳膊白生生的,手上還沾著面粉。 一抹狹長的夕陽刺過門洞,投在母親剛洗的頭發(fā)上,泛起幾朵金色浪花后, 順流而下。 我嗡嗡地說帶有干糧,就去掀廚房門簾。 母親哼了聲,指指洗澡間:「一身魚腥味兒,快洗去,惡心不惡心。」 洗把臉出來,進了廚房。 母親在包餃子。 她問:「你釣的魚呢?」 我說:「沒釣著?!?/br> 母親說:「鬼信你?!?/br> 我不再搭茬。 片刻,母親回頭看了我一眼,柔柔地問:「真沒釣著?」 我攤攤手:「那可不?!?/br> 母親輕笑兩聲:「看來我這老女人是沒口福嘍。」 我沒吭聲,徑直靠近母親,拿起了一片餃子皮。 母親擠了擠我:「喲,成精了?!?/br> 我說:「不你說的,不試試就永遠(yuǎn)學(xué)不會嗎?」 我驚訝于自己的平靜。 屋里彌漫著刺鼻的大蔥味,我竟然還能如此平靜,真是不可思議。 母親教我如何攤皮兒、如何捏邊兒,我自然聽不進去。 她終于不耐煩了,讓我一邊呆著去。 我放下筷子,邊洗手邊說:「我們?nèi)ヘi場烤魚了?!?/br> 「嗯。」 輕輕的。 「院里堆了好多木料,也不知道是誰的?!?/br> 「你姨家的?!?/br> 沒有停頓「我們那出讓給你姨了你不是知道嗎」。 「還上了防盜門,里面放的啥?」 「問那么干啥子,以前這些你不都是不感興趣的嗎?」 母親行云流水地說著。 我對那豬場是不感興趣,但我對于她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話很有興趣。 拿著別人見不得光的秘密調(diào)侃,還有比這更有興趣的嗎?我在旁邊看了好一 會兒,整個人差點被蒙進餃子皮里。 突然母親問:「不是沒釣著魚嗎你?」 我小吃完了。 母親沒接茬,而是讓我開燈。 這時鍋里的水發(fā)出刺耳的嘶鳴,廚房里升騰起蒙蒙水霧。 我盯著母親發(fā)絲間若隱若現(xiàn)的脖頸:「姨父也太不地道了,上了那么多新鎖 ,這是防誰呢?」 母親頭都沒抬。 只能聽到水沸騰的呻吟。 鍋蓋都在跳躍。 半晌,母親放下筷子,俯身換了小火,又走到門口開了燈。 整個過程面無表情。 我倚著灶臺,又呆立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 母親的聲音有些沙啞:「問你奶奶去。」 我一口氣就躥上了樓梯。 母親叫了聲「林林」,我故意裝做沒聽到,一口氣地串到了樓上。 從姨父家出來才十點多。 在街上熘達(dá)一圈,我上了環(huán)城路。 初秋的日頭有些氣急敗壞,在柏油路上鋪開一道沒有盡頭的白光。 兩邊的玉米苗黃綠相間、參差不齊,不時閃過的幾汪水洼讓人誤以為它們是 新型的水生作物。 老樹沒剩幾棵,多是些新栽的樹苗,手腕粗,此刻正熘著腳下的白光無限鋪 延。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勐然發(fā)力。 隨著抬臀弓背,耳邊響起呼呼風(fēng)聲,飛速掠過的樹苗讓人恍若陷入時間的矩 陣。 我彷佛又回到了跑道上,只是連那快速吸入肺部的氧氣都帶著股破敗味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大腿傳來陣陣刺痛我才停了下來。 揮汗如雨。 氣喘如牛。 我撂下破車,踉蹌著在溝渠旁坐下。 早上七點多王偉超就打來電話,約我上城里玩。 我說有事。 他說有jiba事。 我說真的有事,很要緊。 他笑著說邴婕也在,有重大事項宣布。 我說下次吧,就掛了電話。 我真的有事。 我把手伸進褲兜里,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水泥板有些硌人,悠遠(yuǎn)的天空像面明晃晃的鏡子。 我真的有事。 在肚子的再三催促下,我回了家。 胡同口停著陳老師的富康,母親早前就說起陳老師和小舅媽要過來做客,但 卻沒聽見那招牌般爽朗夸張的笑聲,正在疑惑間以為小舅媽沒來,沒想到進院子 就看到小舅媽搬著一張椅子坐在澡房邊上,母親正在旁邊的鐵絲上晾曬著衣服, 而陳老師卻不知所蹤。 看到我進來,小舅媽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呦,林林上哪玩去了?!?/br> 話剛說完還沒等我回答就轉(zhuǎn)向了母親。 我卻在那一瞬間瞥見,她的眼角似乎有些異常的反光。 我胡亂地應(yīng)了一句很快就上了樓。 小舅媽叫柳悅鈴,那么多親戚中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小舅媽,她那爽朗的性 格總是很容易讓人親近。 人又長得漂亮精致,鵝蛋臉上五官秀美得一如冰凋玉刻。 要說有什么短板,大致就是那嬌小玲瓏的身材了吧,雖然也是前凸后翹的, 但不要說和高挑的母親站一起,她看起來總書記要小別人一號,在學(xué)校里和那些 女生走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提前發(fā)育的二八少女一般。 我回到房間,立刻在窗縫間往院子里看去。 自從撞見了姨父和母親那事后,我彷佛成了那國軍的特務(wù)又或者共黨的地下 黨成員一般,在家里弄了好多這樣的空洞縫隙方便我窺探全局。 小舅媽給母親遞著衣架,不知道在說著些什么,時不時另外一只手要舉起來 在眼角上抹一下。 我果然沒看錯,在我進來前,一向是笑不攏嘴的小舅媽不知道因為何事哭了。 觀察了好一會,見沒有別的異常,我才離開觀察孔。 飯間三個女人談著莫名其妙的話題,我只能悶聲不響地往嘴里扒飯。 電視里播著本地新聞,同樣粗制濫造地好大喜功。 突然小舅媽指著電視說:「都是王淑嫻這個賤人,要不咱工資早漲了!」 這一句的氣勢讓我熟悉的小舅媽又回來了。 我抬頭瞄了一眼。 一個身著天藍(lán)色西服的女人在一群奇形怪狀男性的陪同下,正對著一棟建筑 物指指點點。 這棟建筑我認(rèn)識,是我們學(xué)校新近竣工的學(xué)生宿舍樓。 這個女人我也有印象,是市教育局新晉副局長。 陳老師呸了一聲,說有學(xué)生在,讓小舅媽注意下形象。 小舅媽眼紅紅的,猶自帶著不忿的表情,看見我瞄過來,偷偷踢了我一腳。 母親笑了笑,說:「她老公不是公安局副手么,這不符合公務(wù)員任職回避吧?」 陳老師忿忿然:「狗屁任職回避,那陳建夫婦還都是一把手呢。瞎騙騙老 百姓罷了?!?/br> 人們喜歡指著熒屏上的各色人物,談?wù)撍麄儾粸槿酥囊幻?,說一些諸如誰 被誰搞掉了的話。 這種話題總讓我興奮,好像自己生活在電影中一樣。 但那天,我卻有些心煩意亂,胡亂扒了幾口飯就出去了。 烈日當(dāng)頭。 老槐樹下還有點樹蔭。 倆小孩在打彈球。 于是我就走了過去。 沒一會兒,房后老趙家媳婦也來了。 她端著米飯,要喂其中一個小孩吃。 這小孩就邊吃邊玩,看得我想踹他兩腳。 老趙家媳婦姓蔣,時年二十八九,我一般都叫她嬸。 隔壁院就是賣給了她家。 爺爺住院時她還墊了塊。 蔣嬸個子不高,挺豐滿,性子火,嗓門大。 有時隔幾條街你都能聽到她在家里的吼聲。 那天她穿了條粉紅的七分馬褲,蹲在地上時倆大腿繃得光滑圓潤,連股間都 隱隱夾著個rou包。 我就忍不住多掃了兩眼。 「乖,快吃,」 她用勺子敲敲碗,狠狠剜了我一眼,「再不吃林林哥就給你搶走了?!?/br>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早已俏臉通紅,不由趕忙撇過頭,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在這時家里的三個女人出來了。 一時花枝招展。 蔣嬸就夸母親跟個大姑娘似的,害得她呸聲連連。 小舅媽挽上我胳膊,邀我同游。 無論她們?nèi)ツ膬?,我逃開都來不及呢。 母親看了我一眼,說:「讓他在家看會兒書吧?!?/br> 陳老師就笑了笑:「那活該你看門兒的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