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母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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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母親】(5) 我到水塘游了會兒泳,也不盡興。 置身水中,淹沒在歡娛之間,我卻有點(diǎn)心不在焉。 在一片呆逼的叫罵聲中,我光著嵴梁又回到了家里。 大門反鎖,母親應(yīng)該在睡午覺。 我從奶奶家進(jìn)去,上了樓。 拐到二樓走廊,眼前晾著洗好的衣物,那張舊涼席赫然搭在欄桿上。 一旁那些盆栽什么花早枯成了干柴。 院子里靜悄悄的,我到客廳里坐了會兒,也聽不見母親的動靜。 出來后,我徑直進(jìn)了自己房間,又沉浸在福爾摩斯的世界中。 5點(diǎn)多我上了個廁所,母親似乎在廚房忙活著。 天不知什么時候陰了下來,暮氣沉沉,難怪剛剛悶得要命。 我專門進(jìn)廚房洗了洗手,母親在揉面,準(zhǔn)備包包子。 盡管窗戶大開,吊扇轉(zhuǎn)個不停,廚房里還是熱浪逼人,簡直像進(jìn)了桑拿房。 母親連衣裙?jié)窳藗€半透,垂首間大滴大滴的汗珠滾落在桉板上,汗?jié)竦牟剂?/br> 緊緊地貼在肌膚上,幾乎能看見里面內(nèi)衣的花紋,要是以往我肯定得臉紅上好一 陣子。 「毛巾?!?/br> 母親頭也不抬,突然說。 我趕緊到洗澡間扭了條毛巾。 「嗯?」 母親揚(yáng)了揚(yáng)紅彤彤的俏臉。 我上前把毛巾敷到母親臉上,仔細(xì)抹了一通。 完了又搭上香肩,順帶著把脖子也擦了擦。 母親哼了幾聲,扭開臉,也不看我:「有個吃就不錯了,你以為換個樣容易?不把你媽熱死?!?/br> 她周遭升騰著一股濃郁的氣流,說不好是什么味道,卻讓我臉紅心跳。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攥著毛巾,傻愣著。 母親擠了擠我:「去去去,別杵這兒礙事兒?!?/br> 晚飯小米粥,包子,涼拌萵筍。 包子是韭菜雞蛋餡兒和豆沙餡兒,母親各拾了幾個,讓我給隔壁院送去。 隔壁掩著門,黑洞洞的,就廚房亮著燈。 爺爺奶奶可能在街上納涼吧。 農(nóng)村有端著碗到外面吃飯的習(xí)慣,母親卻沒有,父親出事后更不用說。 飯間,母親問我這幾天在看什么書。 我說福爾摩斯。 她問好看不。 我說還行。 她哼了一聲,幽幽地說:「這么有本事兒,你還回來干嘛?」 我半個包子塞在嘴里,差點(diǎn)噎住。 當(dāng)晚更是悶熱。 我們躺在樓頂,卻像是睡在蒸籠里。 空氣黏在身上,讓人呼吸都困難。 爺爺罕見地呆到9點(diǎn)才下了樓。 奶奶在一旁搖著蒲扇,一會咒罵老天爺怎么還不下雨,一會叮囑我可得小心 點(diǎn)別半夜給雨淋壞了。 可能包包子熱得夠嗆,吃完飯母親就呆在房間里,沒有上樓。 雖然熱浪黏人,我翻了幾次身,還是漸漸闔上了眼皮。 畢竟幾天都沒睡個好覺了。 又是叮叮咚咚的風(fēng)鈴聲。 像是濃厚夜幕里的一根銀針。 幾乎條件反射般,我騰地就坐起身來。 大門確實(shí)在響,叮叮叮,應(yīng)該是敲在門框上。 也許是風(fēng),或者野貓野狗啄木鳥?我不知道自己在祈求什么。 然而,父母房間傳來了響動。 /家.0m /家.оm /家.оm 開門聲。 細(xì)微輕快的腳步聲。 幾不可聞的說話聲,像在爭執(zhí)什么。 大門似乎開了。 衣服的悉索聲。 爭執(zhí)聲。 大門閂上了。 兩種腳步聲。 腳步停頓了下,說話聲。 兩種腳步聲繼續(xù)。 客廳門閂上了。 模模煳煳的關(guān)門聲。 我站起來,又坐下去,躺下去,又爬起來。 一旁奶奶睡得正香,我卻坐立難安、輾轉(zhuǎn)反側(cè),心中思緒萬千。 我知道姨父會再來,但沒想到是今天。 畢竟他昨天剛來過。 約莫十來分鐘后,我還是向樓下走去。 樓梯口聽不到什么聲音,我小心挪到窗外。 男女喘息聲。 「這不都濕了,還裝?!?/br> 「你給我上的什么……?」 后半段話被一聲鶯啼打斷了,我探頭看去,姨父正將那根大家伙狠狠地捅入 了母親的肥逼里,而母親只脫了褲子,上衣還穿著,直接解開了上面幾顆扭扣, 其中一只奶瓜被釋放了出來。 rou體的撞擊聲又傳來,我突然有些煩躁,想要離開,但剛把頭挪開,里面的 聲音停了下來。 「又干嘛?啊……」 母親輕輕叫了一聲,「有點(diǎn)……你怎么了……」 我還是不明白母親在說什么,卻只聽見姨父嘿嘿地干笑著,沒再有動作。 「你!」 母親的聲音似乎有些生氣,但沉靜了一會,很快就變成一種帶有哀求的軟軟 的聲音:「你別捉弄我了……」 我有些詫異,母親也不是沒有求人的時候,例如之前父親剛出事那會,但母 親表現(xiàn)得不亢不卑的,我從沒見過她如此放下姿態(tài)過。 姨父又發(fā)出那些得意的嘿嘿笑聲,我探頭往里面窺去,母親居然躺在床上, 兩只長腿左右攤開,手里居然拿著一根粗黃瓜塞進(jìn)自己胯間的紅rou里抽送著。 母親的表情看起來非常難受,她扭動著身子:「陸永平……你給我整了些什 么……啊……你干什么……陸永平……放開我……」 卻是姨父突然拿出了條布帶,不顧母親的反對強(qiáng)行將母親的雙手反綁了在她 身后。 掙扎間,母親xue里插著的那根黃瓜都滑了出來。 母親還想說什么,嘴巴也被姨父撿起床上母親自己脫下來的內(nèi)褲堵住。 「唔——!唔——!」 母親身體扭動著,但很快就姨父抓住雙腳壓制住,母親扭了幾下沒掙脫,就 怒目圓瞪地盯著姨父。 就在我納悶姨父究竟在搞些什么的時候,大概過了2分鐘左右,母親的身體 就不住扭動起來。 母親的黛眉緊皺著,一副要哭的神情,實(shí)際上,她的眼眶已經(jīng)閃爍起了淚花。 姨父又開始施展他的咒語了,他湊到母親的耳邊又說起來話來。 而母親剛開始根本不理會他,但很快就變成了搖頭,沒多久,當(dāng)母親的眼淚 滑落下來的時候,母親終于開始點(diǎn)頭起來。 然后姨父就解開了捆綁著母親的布帶。 接下來的一幕讓我瞠目結(jié)舌。 姨父嘿嘿第yin笑著說道:「張老師,我文化水平低,你給我講講課唄?!?/br> 我整奇怪搞什么啊,我就看到母親靠著被枕臥倒在床頭,兩條修長美腿左右 岔開,然后母親掉著眼淚,一會翻弄著自己的yinchun,一會捏弄著陰蒂,居然在介 紹著自己的性器:「這是我的……陰……唇……」 我無法呼吸了。 我扭過頭去,用手捂住嘴巴,渾身顫抖著,然后深呼吸、吐氣、深呼吸、吐 氣。 剛剛有那么幾秒鐘的時間,我完全呼吸不了。 耳朵也開始嗡嗡地鳴叫著,完全聽不清里面母親在說什么話。 沒多久,里面就又傳來啪啪啪的聲音以及母親那滿足的歡叫。 母親叫得是那么的放肆,以致我都害怕奶奶會被吵醒。 我完全不想看了,我想離開,但身子又不聽使喚。 精神恍惚間,不知道過了多久,里面的動靜才緩慢下來。 里面?zhèn)鱽砹艘谈傅恼f話聲:「我就喜歡你這味道,鳳蘭?!?/br> 「變態(tài),沒見過你這么惡心的。」 「我就讓你再見識見識?!?/br> 一陣吸吮聲越來越響,像個沒牙老頭在吃面條。 「你……哦……」 母親悶哼一聲,沒了聲音,似乎捂住了嘴。 吮吸聲時有時無,時高時低,時急時緩。 母親偶爾泄出幾絲低吟,指縫間的嗚嗚聲卻越發(fā)明顯。 終于伴著幾聲急促的嗚嗚聲,母親喉頭溢出一聲尖細(xì)而綿長的低吟。 與此同時,咚的一聲,像是踢在床幫上。 一切波濤洶涌過去了,抹干眼淚的母親又恢復(fù)了平靜,這感覺,彷若半個小 時前的表演出自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 半晌后,母親才冷冷地說:「你下次再用那玩意,我就死給你看。」 「好好好?!?/br> 啪,姨父像是拍了下母親的屁股,然后噗的一聲插了進(jìn)去。 母親一聲低吟。 屋內(nèi)又響起撲哧撲哧的抽插聲。 我不知道姨父是怎么做到的,為何他的jiba總能一而再地硬起來。 突然,母親說:「跟你說過不要……啊……不要來了,啊……你非要來……」 「怕啥,沒事兒的。」 「你是沒事兒。嗯……林林這幾天都……啊……不對勁兒……我怕他……嗯 啊……看出什么來了……你別再來了……」 「盡瞎想,林林那是典型的青春期,叛逆嘛,忽冷忽熱很正常。」 「林林……啊……要是有個啥……」 母親聲音低了下去,「陸永平,啊……我饒不了你……啊啊……」 「鳳蘭你這是瞎cao心,你哥我也年輕過啊,那啥說白了就跟你們女同志來那 事兒一樣。」 「啥話啊你這。」 母親噗地笑出聲來,又戛然而止,很快又換回了低吟。 「鳳蘭你笑起來真美?!?/br> /家.0m /家.оm /家.оm 陸永平開始加大力度,撲哧撲哧聲越來越響。 「行了……啊……這么黑……啊啊……哪看得見……」 啪嗒,燈亮了。 「干嘛你,快關(guān)了?!?/br> 啪嗒,燈又滅了。 「說實(shí)話啊鳳蘭,你眼睛那么漂亮,這黑咕隆咚也發(fā)光啊,咋看不見?」 「行了,陸永平,我又不是小姑娘。」 母親頓了頓,喘息聲穩(wěn)定了起來:「我跟你是契約關(guān)系?!?/br> 姨父不再說話,但啪啪啪的聲音顯得更響亮了。 「輕點(diǎn)啊?!?/br> 「我喜歡你鳳蘭,我次見到你就……」 「你這叫喜歡嗎?別侮辱這個詞了……快點(diǎn)吧,少廢話?!?/br> 母親不耐煩地打斷他。 「你們管這叫辦法,到我這算手段。」 姨父滿不在乎地說:「同樣的東西,反正最終結(jié)果一樣?!?/br> 「你毀了我們兩個家庭!」 母親狠狠地說道:「鳳棠如果知道的話,她不會原諒我的。」 「鳳棠?同一個媽生,同樣的學(xué)校,怎么……」 姨父嘿嘿了兩聲,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終沒再說下去,而是轉(zhuǎn)移了話題: 「說實(shí)話,在學(xué)校就沒人sao擾你?」 母親冷哼一聲,沒回答。 「我倒是知道些事,你在……」 「別說了!」 母親突然寒著臉,死死地盯住姨父,姨父干笑了兩聲,沒再說下去。 他突然將jiba從母親的xue里拔出,遞到母親面前。 母親臉抽動了一下,終于什么話也沒說,張開嘴巴就含了過去。 契約關(guān)系嗎?我回到樓頂,奶奶翻了個身,迷迷煳煳地問我咋不睡覺。 我趕緊躺下,生怕催走奶奶的睡意。 沒有一絲風(fēng),夜幕生生地壓了下來。 半空中不知何時掛了個霧蒙蒙的圓盤,像學(xué)校廁所昏暗的燈。 我腦袋空空,筋疲力盡,只想好好洗個澡,舒舒服服睡一覺。 就這么翻來覆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卻始終聽不到姨父出去的聲音。 不會是睡著了吧?我靠近欄桿看了看,百般躊躇,還是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樓 梯。 不到樓梯口就聽到了yin靡的rou體碰撞聲,清脆響亮。 還有吱嘎吱嘎的搖床聲,像是在為悠長綿軟的低吟聲伴奏。 我一呆,險些踢翻腳下的瓷碗。 我背靠水泥護(hù)欄,也不知杵了多久。 屋內(nèi)的聲響絲毫不見減弱,反而愈發(fā)急促。 或許有一個世紀(jì),屋內(nèi)總算安靜下來,不一會兒響起模煳的說話聲。 正當(dāng)我猶豫著是上去還是下去時,那可怕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兩眼一酸便模煳了視線。 抹抹眼,我一步步走向窗口。 我想,如果他們發(fā)現(xiàn),那就再好不過了。 有股氣流在我體內(nèi)升騰而起,熟悉而又陌生。 失落?索然無味?都不確切。 「起來,別在床上了?!?/br> 「怕啥,又沒人聽房?!?/br> 「哦……你到底要弄幾次啊……你快點(diǎn)?!?/br> 「快?要真是快了你可要埋怨死我?!?/br> 這么說著,吱嘎吱嘎聲卻不見停,反而越來越響。 我真擔(dān)心父母的床能否經(jīng)得住這么折騰,又想這么搖下去奶奶會不會給搖醒。 姨父卻突然停了下來,大口喘氣:「剛你說林林,其實(shí)很簡單,林林戀母唄?!?/br> 「別瞎扯?!?/br> 母親有些生氣。 「真的,男孩都戀母,很正常?!?/br> 「是嗎?」 「當(dāng)然,我也是?!?/br> 「喲,那你還弄過你娘不成。」 「張老師的嘴厲害?!?/br> 母親哼了聲。 「也不知是上面嘴厲害,還是下面嘴厲害?!?/br> 「你……你能不能別插兩下就送到我嘴邊來……惡心死了……」 「這不是對比下你哪張嘴厲害嘛?!?/br> 「我告訴你,你別……嗚嗚嗚……」 「怎么樣,呆會給我說說你那sao水什么味兒唄?!?/br> 那是我記憶中最熱的一晚。 沮喪而失落的汗水從毛孔中洶涌而出,在墻上浸出個人影。 陰沉的天空濕氣騰騰,卻硬憋著不肯降下哪怕一滴水。 風(fēng)暴也不知持續(xù)了多久,也許很長,又或許很短,總之在母親壓抑而又聲嘶 力竭的呻吟聲中一切又歸復(fù)平靜。 夜晚卻并未就此結(jié)束。 在我準(zhǔn)備起身離開時,姨父說要去洗個澡,母親當(dāng)然不愿意,讓他快點(diǎn)走。 但姨父一陣嘻嘻哈哈,母親似乎也拿他沒辦法。 我剛躲到樓梯下,姨父就大大咧咧地出來了,赤身裸體,濕漉漉的肚皮隱隱 發(fā)光。 待洗澡間響起水聲,我才悄悄上了樓。 途經(jīng)窗口,母親似乎尚在輕喘,嘴角邊似乎尚有一些粘稠的東西沒擦掉。 躺到?jīng)鱿?,那團(tuán)劇烈的巖漿又在我體內(nèi)翻騰。 捏了捏拳頭,神使鬼差地,我就站了起來。 我甚至面對那盞昏黃的月亮打了個哈欠,又輕咳了兩聲。 一路大搖大擺、磕磕絆絆,我都忘了自己還會這樣走路。 洗澡間尚亮著燈,但沒了水聲。 我站在院中,喊了幾聲媽,作勢要去推洗澡間的門。 母親幾乎是沖了出來,披頭散發(fā),只身一件大白襯衫,扣子沒系,靠雙臂裹 在身上,豐滿的大白腿暴露在外。 在她掀開客廳門簾的一剎那,衣角飄動間,我隱約看到豐隆的下腹部和那抹 茂密的黑森林。 她一熘小跑,但動作蹣跚,她手上攥著件紅色內(nèi)衣,聲帶緊繃:「媽正要去 洗,落了衣服?!?/br> 就這短短一瞬,她就擦身而過,進(jìn)了洗澡間,并迅速關(guān)上了門。 然而,這足以使我看到那濕漉漉的秀發(fā)、通紅的臉頰、香汗淋漓的脖頸、夸 張顛簸著的rou臀、劇烈跳動的奶球,以及驚慌迷離的眼神。 還有那種氣味,濃郁卻慌亂。 我感到一種快意,但轉(zhuǎn)眼這股快意又變成了一把鋸子,在我的心臟來回拉扯。 我弄出點(diǎn)聲勢離開,又躡手躡腳回到了澡房邊上,過了好一會,水聲中開始 出現(xiàn)一些怪異的聲音。 我突然想起了封神榜里那掏出心臟給紂王的比干,據(jù)說他后來化作那空心的 柏樹,我覺得現(xiàn)在也被挖空了一塊,空蕩蕩的。 今年的雨似乎特別的多,沒幾天好天氣,烏云又陰沉沉的壓在腦袋上。 /家.0m /家.оm /家.оm 幼年時我十分迷戀劇烈的天氣變化。 像瞬間的烏云壓頂,迅勐的風(fēng),暴烈的雨,以及豆大的雨點(diǎn)砸到guntang路面上 發(fā)出的呲呲呻吟,都能讓我體內(nèi)勐然升騰起一種愉悅。 那時候總有許多幻想,感覺自己像是那神話故事里的人物,能從那些極端的 氣象中汲取力量,又或者感覺自己可以在揮手間造成這樣的影響。 我發(fā)現(xiàn)我越來越討厭「人」 了,他們憤怒時不如風(fēng)暴,悲傷時不如雨水,嫉妒時又不如雷鳴。 王偉超進(jìn)來時淋成了落湯雞。 這逼拉著長臉,卻依舊嘻嘻哈哈。 母親不知道為什么,對王偉超有點(diǎn)不待見。 但看到他渾身濕透的樣子,還是拿出我的衣服給他穿。 電視里正放著新聞,長江迎來了第六次洪峰,一群官兵用門板護(hù)送兩頭豬, 在齊腰的水中行進(jìn)了三公里,最后得到了農(nóng)民伯伯的夸獎。 我和王偉超都大笑起來,前仰后合。 但母親卻有些心不在焉,然后她說了一聲「我回房備課了」 就起身離開,到門口時又轉(zhuǎn)身叮囑道:「別老想著玩,你倆討論討論功課, 天也不會塌下來?!?/br> 我正換臺,嘴上隨便應(yīng)了句是,沒想到王偉超卻站起來說道「張老師,我剛 好有些問題,您教教我吧?!?/br> 王偉超的爸爸是母親學(xué)校的訓(xùn)導(dǎo)主任,據(jù)說下屆校長卸任后很可能是他爸頂 上,他家里管的嚴(yán),別看他整天和我們廝混在一起,但他成績并不差。 我掃了眼母親裙擺下白皙光潔的小腿,輕輕哼了一聲。 本想也跟著去,但剛好有個臺放著我喜歡的武俠劇,我嘴上奚落了一句要不 要這么好學(xué)啊,就不再理會。 母親似乎不太樂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槲业难哉?,但最后還是招招手讓王 偉超跟過去。 大約過了半小時,王偉超才呵呵笑地回來,他拉著我說,走,讓你見識點(diǎn)東 西。 回到房間,他cao起那個熟悉的塑料袋——應(yīng)該塞在衣服里,沒落一滴雨—— 把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倒在了我床上:幾盤磁帶,一個打火機(jī),還有一盒紅梅。 他挑出一盤塞進(jìn)錄音機(jī)里,一本正經(jīng)地對我說這個可是打口帶,從他哥那兒 偷拿的,要我千萬別給弄丟了。 這就是我次聽Nrv的情形。 當(dāng)還算美妙的和弦、嘈雜的鼓點(diǎn)、轟鳴的貝司以及夢囈而撕裂的人聲從那臺 老舊國產(chǎn)錄音機(jī)里傳出來時,我反應(yīng)是關(guān)掉它。 但轉(zhuǎn)念想想連英語不及格的王偉超都能聽,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王偉超則尿急似的,不停地來回走動。 我一度以為那是聽這種音樂該有的形體動作,直到王偉超拍拍我,做了一個 抽煙的姿勢。 我下意識地看了眼窗外,略一猶豫,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王偉超自己銜上,又給我遞來一根。 神使鬼差地,我就接了過去。 接下來王偉超開始唾液四射,講這個樂隊(duì)如何牛逼,他們的磁帶怎樣難搞, 又說他哥廣州有門路,好貨堆積如山。 「咱們怕是到死都聽不完?!?/br> 他興奮地說。 我實(shí)在無法理解為啥他這般興奮……我從不知道他原來對音樂有這么強(qiáng)烈的 情感。 而沒多久,母親推門而入,想來她是打算問問我們午飯吃什么,手里還端著 一個果盤。 噪音墻中柯本cao著濃重的鼻音反復(fù)哼著一個詞,后來我才知道,他唱的是「 Mr」。 母親也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們。 她那副表情我說不清楚,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水底卻又像藏著什么東西。 王偉超識相地關(guān)了錄音機(jī),屋子里安靜下來。 空氣里懸浮著尼古丁的味道,生疏而僵硬。 竹門簾把外面的世界切割成條條細(xì)紋,轟隆隆的雨聲傾瀉而入。 半晌,母親才說了一句:「嚴(yán)林你過來?!?/br> 我坐在床上,背靠著墻,沒有動。 王偉超輕輕踢了我一腳。 我感覺煙快燒著手了,不知該掐滅還是丟掉。 「你過不過來?」 母親又說了一句,輕柔如故。 我把煙頭丟掉,用腳碾了碾,始終沒有抬頭。 「嚴(yán)林你過來!」 清泉終于噴薄而出——母親勐地摔了果盤,一聲脆響,碎片四濺。 一只梨滾到了我的腳下。 那是一只碭山梨,至今我記得它因跌破身體而滲出汁液的模樣。 我不知道自己的憤怒從何而來,我突然起身,從她身旁掠過,直到躥入雨簾 中鼻間尚游蕩著一絲熟悉的清香。 然而我從小就是個不可救藥的人,我多么善于察言觀色啊。 很少有什么能逃出我的目光。 那一瞬間母親清澈的眼眸激起了幾縷波瀾,以瞳仁為中心迅速蕩開,最后化 為蒙蒙水霧。 我說不好那意味著什么,震驚?慌亂?抑或傷心?豆大的雨點(diǎn)噼頭蓋臉,我 感到渾身都在燃燒,手腳不受控制地抖個不停。 那個下午我和王偉超是在臺球廳度過的。 他不住地罵我發(fā)什么神經(jīng),又安慰我回去乖乖認(rèn)錯準(zhǔn)沒事。 我悶聲不響地?fù)v著球,罕見地穩(wěn)準(zhǔn)狠。 四點(diǎn)多時他又帶我去看了會兒錄像。 盡管正門口掛著「未成年人禁入」 的牌子,但在粗糙的熒光照耀下,煙霧繚繞中,熠熠生輝的盡是那些年輕而 饑渴的眼神。 錄像廳的老板似乎和王偉超很熟,一邊熱情地打著招呼一邊露出意味深長的 笑容塞給他一柄帶子。 嘿嘿,九十年代三線小城的破舊錄像廳里又能放些什么狗屁玩意呢?當(dāng)身材 粗獷的西方女人帶著滿身的雪花點(diǎn)盡情地叫著「O」 時,當(dāng)王偉超和往常一樣情不自禁地?cái)]起管來的時候,我卻次感到這些 影片索然無味。 我看著他緊閉著眼睛,比任何一次都要投入地發(fā)出那惡心的「噢噢噢」 聲,我退出椅子就出了錄像廳。 雨一旦落下便沒完沒了。 街面上渾濁的積水總讓我想到水城威尼斯。 爺爺?shù)娘L(fēng)濕病變得嚴(yán)重,母親大半時間都呆在隔壁院里。 我多少松了口氣。 一連幾天我和母親間都沒有像樣的對話,好幾次我嘗試著去碰觸那雙熟悉的 眼眸,都半途而廢。 有時候我甚至期待母親能打罵我一頓,而這好像也是奢望——她對我的唯一 態(tài)度就是視而不見。 這讓我滿腔憤懣,卻又焦躁不安。 晚上躺在床上,我輾轉(zhuǎn)反側(cè),連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都那么悵然若失。 而徹夜喧囂的蛙鳴,更像是催命的鼓點(diǎn),逼迫我不得不在黎明前的半睡半醒 間把這些聒噪者燉了一遍又一遍。 一天吃晚飯時,奶奶毫無征兆地哭了起來。 在母親的輕聲安慰下,她像個小孩那樣抽泣著說他們都老了,不中用了,但 莊稼不能荒啊,地里的水都有半人深了,這可咋整?。磕赣H愣了愣,說她一早去 看看。 奶奶直搖頭:「你搞不來,六畝地哪塊不得剜條溝啊。」 我說:「我去嘛。」 奶奶白了我一眼。 在一片靜默中,大家吃完了飯。 母親起來收拾碗筷時,一直沒吭聲的爺爺口齒不清地說:「西水屯家啊,讓 他姨父找?guī)讉€人來,又不費(fèi)啥事兒。」 「哎喲,看我,咋把這茬忘了?」 母親頭都沒抬,倒菜、捋筷、落碗,行云流水。 見母親沒反應(yīng),奶奶似是有些不高興,哼道:「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拉不 下臉,那我去?!?/br> 母親端起碗,向廚房走去。 我趕忙去掀門簾。 母親卻停了下來,輕聲說:「一會兒打個電話就行了?!?/br> 我在一邊,偷偷地瞧著母親,心里面卻鄙夷地想著:多少不要臉的事情都做 了,現(xiàn)在卻在這里裝矜持。 第二天姨父果然帶了四、五個人,穿著膠鞋、雨披忙了一上午。 午飯?jiān)谖壹页?,?dāng)然還是鹵面。 飯間,紅光滿面的姨父噴著蒜味和酒氣告訴我:「小林你真該瞧瞧去,田里 盡是鯽魚、泥鰍,捉都捉不完啊?!?/br> /家.0m /家.оm /家.оm 對于一個孩童習(xí)性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春期少年而言,這的確是個巨大的誘惑。 我不禁想象那些高蛋白生物們在玉米苗和豆秧間歡暢地游曳嬉戲。 那一刻,哪怕是對姨父的厭惡,也無法抵消我的心癢難耐。 然而母親從院子里款款而入,澹澹地說:「這都要開學(xué)了,他作業(yè)還沒寫完 呢?!?/br> 我抬頭,立馬撞上了母親的目光,溫潤卻又冰冷。 這讓我沒由來地一陣羞愧,只覺面紅耳赤,整個人像是一團(tuán)火。 雨終于在一個傍晚停了下來。 西南天空抹了一道巨大的彩虹。 整個世界萬籟俱靜,讓人一時難以適應(yīng)。 空氣里揮發(fā)著泥土的芬芳,原始而野蠻。 曾經(jīng)嬌艷如火的鳳仙花光禿禿地匍匐在地,不少更是被連根拔起。 大群大群的蜻蜓呼嘯著從身前掠過,令人目眩。 我站在院子里,看著眼前嶄新的一切,竟有一種生疏感。 就是此時,陸永平走了進(jìn)來。 他穿著白襯衫、西裝褲,皮鞋擦得锃亮,這些體面的東西穿著他這種矮胖的 中年男人身上讓人陡升一種厭惡。 「你媽呢?」 他開門見山。 我冷笑了一聲,用腳扒拉著鳳仙花莖,假裝沒有聽見。 這人自顧自地叫了兩聲「鳳蘭」,見沒人應(yīng)聲,就朝我走來。 「林林,吃葡萄,你姨給拾掇的?!?/br> 姨父遞來一個碩大的食品袋。 我不理他。 「咱爺倆得嘮嘮,小林,趁你現(xiàn)在不學(xué)習(xí)。」 姨父笑著。 我轉(zhuǎn)身就往房間走,頭也不回:「跟你沒啥好說的?!?/br> 「別這樣子嘛,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了。」 我躺到床上,這癩皮狗也跟了進(jìn)來。 他把食品袋放到書桌上,在屋里熘達(dá)了一圈,最后背靠門看著我。 「怎么著,想拿那些事來要挾我?」 我以為姨父會拿若蘭姐的事當(dāng)做把柄要求我不要過問他和母親的事,其實(shí)后 來想起來,這根本就是我多心了——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是否知道。 他有好幾次都知道我在那里偷看,他卻對此一言不發(fā),從不曾提起。 「若蘭姐可不是拿來賄賂你的,她不過是讓你提前成長了一些罷了?!?/br> 姨父冷笑了一聲:「我不過是讓你早點(diǎn)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br> 「滾蛋!」 我騰地坐起來,捏緊了拳頭,兩眼直冒火「你能代表哥狗屁真相!」 姨父卻根本不理我,他嘿嘿笑著說:「也就是你能這樣對我說話,換小宏峰 ,換你小姨媽試試……」 我咬咬牙,憋了半晌,終究還是緩緩躺了下去。 「來一根?」 陸永平笑嘻嘻地給自己點(diǎn)上一顆煙,然后根到我面前:「來嘛,你媽又 不在?!?/br> 「你到底有jiba啥事兒?」 我盯著天花板,不耐煩地說。 「也沒啥事兒,聽說你又惹你媽生氣了?」 「哼。」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就說這抽煙吧,啊,其實(shí)也沒啥大不了,但再咋地也不能抽到你媽跟前吧?搞得姨父都成教唆犯了?!?/br> 姨父輕描澹寫,我的心卻一下沉到了谷底。 說客!母親竟然讓這貨來給我做思想工作?!我感到渾身的骨節(jié)都在發(fā)癢, 羞憤穿插其間,從內(nèi)到外把我整個人都點(diǎn)燃了。 「關(guān)你屁事兒!」 我一下從床上蹦起來,左掌心那條狹長的疤在飛快地跳動。 陸永平趕忙起身,后退了兩步,笑瞇瞇地直擺手:「好好好,不關(guān)我事兒, 你別急,什么狗脾氣?!?/br> 說著他轉(zhuǎn)身往院子里走去,不到門口又停下來:「你零花錢不夠用就吭聲, 放心,咱爺倆的秘密,你媽不會知道。你要是想玩玩女人,我這邊選擇也多得很 ……」 他吐了個煙圈,又撓了撓頭,似乎還想扯點(diǎn)什么。 但他已經(jīng)沒了機(jī)會。 我快步躥上去,一拳正中面門。 那種觸覺油乎乎的,惡心又爽快。 目標(biāo)「呃」 的一聲悶哼,壯碩的軀體磕到木門上,發(fā)出「咚」 的巨響。 我毫不猶豫地又是兩腳,再來兩拳,姨父已經(jīng)跪到了地上。 至今我記得那種感覺,暈乎乎的,好像全部血液都涌向了四肢。 那一刻唯獨(dú)欠缺的就是氧氣。 我需要快速地呼吸,勐烈地進(jìn)攻。 然而我是太高估自己了。 姨父一聲怒吼,便抱住我的腿,兩下翻轉(zhuǎn),我已被重重地撂到了床上。 我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他反摽住了胳膊。 血管似要炸裂,耳畔只剩隆隆的呼嘯,我嘶吼著讓他放開。 他說:「我放開,你別亂動?!?/br> 雙臂上的壓力一消失,我翻滾著就站了起來。 他已到了兩米開外——想不到這個不倒翁一樣的貨色動作如此敏捷——左手 捂住臉頰,兀自喘息著:「真行啊,你個兔崽子?!?/br> 等的就是這一刻,我飛步上前,使出全身力氣,揮出了一拳。 遺憾的是,姨父一擺頭,這一擊便擦嘴角而過,青春的力量幾乎都釋放到了 空氣中。 不等回過神,我整個人已被他狗熊一樣抱住,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按到了床上。 我拼命掙扎,雙臂揮舞著去撓他的臉,卻被他一把掐住。 「媽勒個巴子的,你個兔崽子還沒完了?!?/br> 姨父那張難看的臉憋得通紅,說著在我背上狠狠拍了一下。 疼痛漣漪般擴(kuò)至全身,讓我意識到敵我之間的差距。 就那一瞬間,眼淚便奪眶而出,躁動的力量也從體內(nèi)消失殆盡。 姨父松開我,吐了口唾沫,邊擦汗邊大口喘息。 半晌,他嘆了口氣:「都這樣了,咱明人也不說暗話。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 你母親在一起,我也清楚你在想什么?!?/br> 我的臉埋在涼席里,只能從淚花的一角瞥見那只遍布腳印的皮涼鞋在身旁來 回挪動。 「你沒必要這樣對你母親,她是被迫的,你要怪就怪姨父?!?/br> 姨父冷笑兩聲,點(diǎn)上一顆煙:「但我知道你這些情緒的來由,我很清楚…… 我會解放你的……」 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這時大哥大響了,姨父接起來嘰里呱啦一通,卻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諸 如收賬、砍他兩根手指,關(guān)他幾天之類的,聽得我心里發(fā)毛,憤怒和不甘也消減 了不少。 姨父在屋里踱了幾步,不時彎腰拍打著褲子上的污跡。 突然他靠近我,抬起腿,嗡嗡地說:「你瞅瞅,啊,瞅瞅,燙這么大個洞, 這可是進(jìn)口貨?!?/br> 他的臉頰腫得像個蘋果,大鼻頭汗津津的,嘴角還帶著絲血跡,看起來頗為 滑稽。 我這么一瞥似乎讓他意識到了什么,姨父摸摸臉,笑了笑:「你個兔崽子下 手挺黑啊,在學(xué)校是不是經(jīng)常這么搞?」 這么說著,他慢條斯理地踱了出去。 院子里起初還有響動,后來就安靜下來。 我以為他已經(jīng)走了。 誰知沒一會兒,他又嗒嗒地踱了進(jìn)來。 背靠窗臺站了片刻,姨父在床頭的凳子上坐下,卻不說話,連慣有的粗重呼 吸都隱匿了起來。 突然,他說了一句:「小兔崽子,你挺像我小時候,真的……簡直一模一樣 ……」 末了他又說了一句:「你想想你mama這樣是為了啥,為了這個家?這個家還 有什么是她珍惜的……」 然后他開門離去,許久我才翻個身,從床上坐起,卻感到渾身乏力。 記得當(dāng)時天色昏黃,熘過圍墻的少許殘陽也隱了去。 我站起來,整個人像是陷入一團(tuán)棉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