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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還在蓬萊城內(nèi),夾著魚生蘸著姜蔥的沈中玉仿佛絲毫不覺環(huán)繞自身的暗潮涌動。魚是幾乎要開了靈智的,立起來約有人高的海魚,從碼頭處運來,切得薄薄的,在冰雕的碟上擺成一朵爛開的牡丹,重瓣嬌嫩,栩栩如生。一口下去,微咸帶腥,鮮嫩爽滑,加上蔥姜辛味,味美非常,兩人從牡丹花的外圍向內(nèi)吃進(jìn)去,不一會兒就吃完了半碟,然后才抬頭看到客店的老板命人搬了幾盆真的牡丹來放在欄桿旁。欄桿外是澄碧的水,欄桿下的則是姚黃魏紫,日光下照,水映明了花,花搖紅了水,爭紅斗艷。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賞景,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張致和喝得兩頰通紅,支著頭看著沈中玉,口齒不清地道:“這酒好烈。先生哪買的烈酒?”沈中玉臉上也帶了薄紅,道:“我自釀的。”“好酒,為何現(xiàn)在才拿出來?”“我自然有我的用意,喜歡嗎?”“嗯?!睆堉潞驼f著,卻擱杯道:“我已醉,請容告退。”“無妨,我一會兒帶你回去就好了?!?/br>“哦。”張致和很是放心地喝到了大醉,靠在桌上睡著了。沈中玉看到他醉了,放下酒杯,靜靜地看了他很久,輕輕用手撫過了他的臉頰,用敏感的指頭腹描過了他的眉眼,道:“我本想親自送你回昆侖,可惜不成了。”說吧將人抱起,起身離去。第82章等去到蓬萊仙城的傳送大殿的時候,自然就有人引他去側(cè)殿,一進(jìn)去,沈中玉就看到負(fù)手站立的楚鳳歌,忍不住道:“再想不到會是楚真人親自前來?!背P歌轉(zhuǎn)身看到自己徒弟以十分嬌弱的姿態(tài)被人抱著,皺了皺眉,對于這樣招搖過市的事感到有些不滿,但也不曾說話,只是道:“無妨?!闭f罷,上前伸手將張致和接過來。沈中玉早已打定決心,自然不會做兒女態(tài),將張致和小心地放到楚鳳歌手上,然后就看到楚鳳歌像扛米袋一樣將張致和放在肩上,嘴角抽了抽,說:“他喝了酒,這樣容易吐。”楚鳳歌看了他一眼,表示自己不介意,然后一頷首說了句:“告辭。”帶著徒弟就走,雖然扛著個人,但走路起來依舊白衣飄飄,廣袖當(dāng)風(fēng),實在瀟灑俊逸之極。沈中玉看著他這般言簡意賅地告辭,只能苦笑,靜靜地看到他走了之后,搖了搖頭,才出去。重回到城中的街道上,無聊地數(shù)了數(shù)春天難得飄落在地的黃葉,沈中玉辨認(rèn)了一下方向,轉(zhuǎn)身出城。離城已有上百里,剛睡醒的梼杌從沈中玉的袖囊里鉆出來,掉到地上,抱著他的大腿要抱,沈中玉拎著它的后頸抱起來,索性解了他的禁言道;’你倒是乖覺?!睏冭缓苛藘陕?,才道:“師父,你盡可把人帶著的。有我看著?!?/br>沈中玉敲了敲他的腦瓜,說:“難道,我會護(hù)不住一個人嗎?”“那就是師父有事不想讓人知道了?!?/br>“這輩子,我的事沒什么不可以跟他說的?!?/br>“誒?那是為甚?”梼杌剛問出這句,就覺得這時候天陰了。沈中玉語氣陰測測地說了句:“陰山宗。”不知道是回答梼杌的問題還是敘述眼前的情況。話音剛落,天色已經(jīng)完全變了,本來午后晴朗甚至明亮得刺眼的天空在幾個呼吸之內(nèi)昏暗了下來,慘白的月亮有氣無力地靠著山邊,疏星明滅,照得地上的景物都是幽幽的青色。山丘起伏的原野上此時卻崛起了一座雄關(guān),人語細(xì)碎,步聲窸窣,連綿不斷的磷火連成的道路一直通向關(guān)內(nèi)。沈中玉正好站在道路上,看到旁邊的人,或者不能說人,提著散發(fā)著藍(lán)白色光芒的燈籠,神色麻木地沿著路向關(guān)內(nèi)走。他跟著人,走到關(guān)前,抬頭看到關(guān)上寫著的三個大字:鬼門關(guān),暗道,有些意思,總算也是別出心裁,我當(dāng)初用的更多是九幽地獄,在于懲罰與審判,卻忽略了九幽也是鬼魂歸處,是該有個鬼門關(guān)。看完鬼門關(guān)之后,沈中玉一手提著燈籠,卻是他在看了旁邊的幽魂手中的之后,自己也凝聚九幽冥火做了一個出來,此刻他陰氣裹身,臉色青白,提著白燈籠,絲毫看不出活人的痕跡。進(jìn)城之時,守城的兩個鬼卒對沈中玉倒是熱情的很,幸好沈中玉避讓得快,沒有讓他們跟上了。進(jìn)城之后,道路整整齊齊如同棋局一般,市坊井然,路旁都高高掛月白色的燈籠,他辨認(rèn)了一下方向,直接往帝宮的方向走。沈中玉在陣內(nèi)游玩愉快,但是陣外的三個陰山宗元嬰大能卻開始急了。此陣名喚酆都同悲陣,卻是召喚出九幽酆都投影,生人入陣之后,不是自迷身世,與陣中鬼魂一般渾渾噩噩地入了鬼門關(guān)中,自以為是鬼城順民;就是稍有所覺,因為困在酆都投影中,法力受阻,被幽魂撕成血rou。卻是從來沒有過,有人進(jìn)去了,像魚進(jìn)了水一般,不僅沒有引起鬼城的暴動,反而不聲不響地消失了。其中一個元嬰大能黃泉君,玄衣高冠,臉相凄苦,忍不住道:“是不是他早就成了鬼了,我們還要等多久?”另一個號九子鬼母的大能本來就和他有些不合,聞言橫了他一眼,道:“好歹也曾是個英雄人物,難道和那些等閑小鬼一個樣?”她卻是個難得的美人,裹著一身薄紅衫子,金釵玉釧,倒是華麗,只是眉飛眼細(xì),頗有些凌厲刻薄。還有一個脾氣好些的,號忘川子,倒是個白臉書生,聽到他們又要吵起來,忙道:“且再等等就是了。”他們?nèi)讼胫憾纪噺臒o敗績,戰(zhàn)無不勝,雖然也聽說過九幽老祖的事跡,但想著如果是化神親臨,自然走得越快越好,但這時所謂的九幽老祖不過是一個元嬰,再不放在心上。因為存了輕視之心,他們也不曾再仔細(xì)查探一番,沈中玉自然就在陣中左右閑逛。卻說這酆都帝宮在城西北方,宮闕巍峨但是宮門緊閉,只有幾個牛頭馬臉在門前巡邏。雖然大門關(guān)著且有人巡邏,但曾往冥府地獄探險的沈中玉輕易就看出了這威嚴(yán)帝宮的底細(xì),看了半日,他對于自己的那兩個孽徒都平添了幾分贊賞。此處帝宮暗合孽鏡臺之意,一入鏡臺則可照見平生陰私,自見在世之心之險,死赴地獄之險。那時方知萬兩黃金帶不來,一生惟有孽隨身,天道恢恢疏而不漏,鏡臺過后,就可被鬼差押赴孽鏡小地獄。沈中玉去道孽鏡之前,鏡中孔明,唯有人影,本來像是貼在他身后的一道陰影在孽鏡之下漸漸散去,元嬰過后,萬象更新,前生冤孽俱已了斷。他站在鏡臺前整理衣冠,點檢心緒,只覺眼前唯有天寬地廣,抬頭看到鏡臺上高懸的一行字:“孽鏡臺前無好人”,不由失笑,想到看也看夠了,也該到了結(jié)之時,早日完事,我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