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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一天,因為日期在這些時候根本都是無用的,不管是一號還是十號,哪一天都是這么一個過法。 不過傅闌珊也總算是確認(rèn),沈嘉成不會再來了。 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也忽然空落落的。總是猜測他為什么突然就走了,也許真是她的固執(zhí)讓人無機可乘,所以打消了念頭吧。想到了這一層,傅闌珊也就釋懷了,好似一夕之間成熟了十來歲一樣,也逐漸開始為以前做下的種種幼稚舉動感到后悔不迭。曾經(jīng)覺得認(rèn)定了這個人,這輩子都非這個人不可了,現(xiàn)在才發(fā)覺,沒了誰都能行,就是要看人肯不肯邁出那第一步出去。 幸在她邁出去了,倒也像從情傷里痊愈了一樣,慢慢地好起來。 曾經(jīng)以為徹骨的喜歡,現(xiàn)在比羽毛重不到哪里去,那縷心頭的白月光,也被風(fēng)吹散了。 似乎以前是真的太敏感、太多愁善感了,滿腦子浪漫主義?,F(xiàn)在總算是落了地,成了一個有血有rou的人。想通了一切一切后,傅闌珊把屬于過去的東西全都封存起來,塞進了巷子的最底層,不管是照片還是詩集還是影集,現(xiàn)在對她來說,都已經(jīng)是無用的東西了。 令她意料不到的是,陸家的人越來越頻繁地前來看望她和葉逢春。頻繁到每天必來的地步。她一時半會沒有意識到是怎么回事,但是葉逢春心里卻已經(jīng)有數(shù)了。 葉逢春與傅文慧是初中好友,那時候同班的還有一個叫陸寶升的男孩子。不過那時候大家都是十幾歲出頭的孩子,也沒有誰多想過什么。但是后來傅文慧和陸寶升又同進了市一中,這在那時候還是挺稀罕的,畢竟農(nóng)村能上學(xué)的姑娘本就很少,能考上市一中的更是鳳毛麟角。所以傅文慧在那一代頗有才女的名聲,很多年輕小伙子都對她愛慕不已。 所以陸家人是沖著傅闌珊來的。 更深處的原因,葉逢春沒敢想,但是那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直到有一天,陸家大伯陸寶敬親自登門。 陸寶敬進門,環(huán)視一周,眉峰微皺。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傅闌珊過得是這樣的日子,然而轉(zhuǎn)念一想,她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萬幸,要不是有葉逢春,她也不可能有機會活到這么大。 之前都是其他的陸家兄弟在調(diào)查,現(xiàn)在事實已經(jīng)很清晰,陸寶敬覺得有些事情也該正式地談一談了。 所以他開門見山地表明來意:“我們想把珊珊接回家里去?!?/br> 葉逢春雖然心里早就有了這樣的預(yù)感,但心口還是刺痛了一下。 傅闌珊吃驚不小,一時半會都沒有明白“接回家”是什么意思。 陸寶敬見她稀里糊涂的模樣,想起包里的東西忘了給傅闌珊。歉意地笑笑,他把一個文件袋交給了傅闌珊,“請你原諒我們沒有經(jīng)過你的同意就私自做了鑒定?!?/br> 傅闌珊拿出文件袋里的薄薄的幾頁紙,看著封面上的親子鑒定四個大字,她恍惚了一下。 親子鑒定??怎么可能呢? 常年來埋在心里的一根刺隱隱作痛起來,那是她一直以來避之不及的話題。許多年來,她從來沒有哪一次主動思考過這個問題,那就是她的親生父親是誰? 她從不敢想這個問題,因為害怕面對答案。她只知道,從她出生起,她就是人們口中的野孩子,“孽.種”,她從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曾有人說她是那個強.jian.犯的女兒,每次聽到別人這樣說,她都會發(fā)瘋了一樣沖過去咬住那人的手臂,仿佛一只極具攻擊性的小獸。 她寧愿自己從來就沒有父親,那也就意味著她母親從來沒有遭受過傷害。 她厭惡自己的存在,直到母親臨終前,喃喃告訴她,她并不是野孩子。當(dāng)時年少,她沒有明白母親的用意。 思緒紛亂不已,她顫抖著翻開了鑒定書,密密麻麻的各種符號和字眼,她好似一瞬間成了文盲,根本不知道上面都寫了些什么,最后,她只看到一句話,根據(jù)DNA遺傳標(biāo)記分型結(jié)果,支持檢材1是檢材2的生物學(xué)父親。 傅闌珊打了個趔趄,手里的鑒定書揚起,然后落在地上。 “珊珊……”葉逢春聽見動靜,不由得站了起來。 “這是什么意思?”傅闌珊帶著顫音問。 陸寶敬也站了起來,頗為歉意地看著她,“珊珊……我……是你大伯?!?/br> 傅闌珊咬緊了嘴唇,一雙眼睛含著驚恐看向陸寶敬,“真的,我已經(jīng)完全糊涂了,我什么都不明白了,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似的……” “珊珊!”葉逢春焦急地挽住她的手,“怎么了?怎么了?你告訴我怎么了?” 傅闌珊機械地轉(zhuǎn)過頭來,“娘,你敢相信么?我竟然有爸爸,他不要我了,他也不要我媽了?!?/br> 她說著,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積攢了十幾年的怨氣,一時之間全都發(fā)泄出來。 “他為什么走了?為什么丟下我媽?他不是我爸!” “珊珊!”陸寶敬急了,忙不迭解釋:“事情不是這樣!我們家寶升沒有想丟下你們,但是……但是……”陸寶敬的眼圈突然紅了:“但是試飛的時候,他駕駛的戰(zhàn).斗.機出事了,他再也沒回來?!?/br> ☆、立冬(二) 立冬(二) 閣雪云低,卷沙風(fēng)急,驚雁失序。戶掩寒宵,屏閑冷夢,燈飐唇似語??皯z窗景,都閑刺繡,但續(xù)舊愁一縷。鄰歌散,羅襟印粉,袖濕茜桃紅露。 —— 有風(fēng)從玻璃窗的裂縫里滲進來,涼颼颼陰森森的。 赭色的窗簾好似突然被人一把揚起,灌滿了風(fēng)。窗簾后的一個空瓶子被打翻在桌上,然后咕嚕嚕滾落到地面。 傅闌珊怔怔站著,眼角的余光瞥見那只空瓶子,停在自己腳下。 靈魂好像從身體抽離了出去,她站在遙遙半空中看著這一切,那么不真實,那么荒唐。 “珊珊……”一句低呼硬生生撞在她靈魂上頭,于是她重新活過來一般,腦袋里咯噔一聲,四面八方的聲音如同潮水一般涌過來,有那么一瞬間,她感覺自己透不過氣來。 “沒回來……”傅闌珊低聲喃喃,然后頹然地坐了下去。 葉逢春長嘆一聲,一時無話。 陸寶敬來之前就已經(jīng)考慮到了種種可能出現(xiàn)的情形,傅闌珊的反應(yīng)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還是覺得很愧疚,當(dāng)初陸寶升是因為出了意外才沒能和她們母女在一起,但是陸家其他人卻難辭其咎,當(dāng)年他們?nèi)羰怯行?,就不會落下傅文慧和傅闌珊母女倆在那種地方受苦。 傅闌珊卻早已沒有多余的精力去考慮這些,她滿心里的絕望,那種打破了一切對美好人生想象的絕望。這人生,總是一次次撕開最慘烈的傷疤給她看,一點都不在乎她能不能承受的住。 空檔的房間里只有偶爾掠過的風(fēng)聲。 三個人對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