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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燉羊rou”“羊湯”之類的詞,胃里就本能地犯惡心。尉遲寶琪立刻沒有了興致,轉(zhuǎn)頭看向別處。 想了一想,尉遲寶琪又吟誦起那首。 念完了又覺得心痛,一個人靠在窗邊,滿面哀怨地在那里兀自難受。 房遺直自然不管尉遲寶琪如何,繼續(xù)翻閱以前的卷宗,他把近幾月長安城周邊沒破的命案都過了一遍,目光最終鎖定在兩個月前城南馬黃村的一宗命案。死者是死在馬黃村通往外村的一條山道上,被害之后,尸體被就近扔在路邊樹叢內(nèi),用枯枝爛葉遮擋。死者因此也是在死亡數(shù)天后,被路過聞到臭味的村民發(fā)現(xiàn),而造成死亡的傷口同樣是一把生銹的砍柴刀。 生銹的砍柴刀,能想到用這種工具的人一般該是農(nóng)戶出身,但而今已經(jīng)不靠做農(nóng)活為生,砍柴刀不常用所以才生銹了。而且此人如果是受了杜氏的指使去殺王長史,那他必該是在生活上與杜氏有所接觸的人。 杜氏除了在曲江村有個隱姓埋名的悅己客棧外,在長安城還有一座宅子,先前從慈州回來的時候,她就住在這座宅院內(nèi),當(dāng)然也有幾天安頓在城陽公主府,投奔了她的二哥杜荷。 房遺直覺得杜氏遠(yuǎn)嫁在外多年,在京城的根基不深,而且她本是為王長史一事才來京走動。當(dāng)時王長史已經(jīng)案發(fā)被緝拿,身處落魄窘境,杜氏的情況可想而知,能愿意出手幫她的人不多,那她所能認(rèn)識并利用的人,就只有她府邸那幾個了。 房遺直隨即拿起之前調(diào)查的杜氏宅子的人員名單,但這些人早在王長史被通報案發(fā)身亡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逐個排查過了,案發(fā)當(dāng)天他們都有不在場證明,并且沒什么可疑。 房遺直轉(zhuǎn)即想到了城陽公主府。不照道理來講,杜氏在城陽公主府沒住多久,該是不會和誰有什么太深的感情,當(dāng)然也不排除這杜氏以色或錢財買兇的可能。只是這城陽公主府可并不好進(jìn),如果殺人兇手在那里,就不好辦了。 “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蔽具t寶琪又語調(diào)哀怨地念著詩句。 房遺直放下手里的名單,看向那頭已經(jīng)失了半個魂兒的尉遲寶琪。房遺直瞧著他,仿佛瞧到了自己,也不知有朝一日自己會不會也如他那般失魂落魄。 “你要是實在難受,就喝些酒?!狈窟z直提議道。 “對對對,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我要烈酒,最烈的酒?!蔽具t寶琪叫囂道。 落歌看眼自家主人。 房遺直點了頭,“弄吧,給他配點下酒菜,別用rou的,估計他吃不下?!?/br> 尉遲寶琪高興地直點頭,“遺直兄果不愧是我知己,了解我!” “我記得家里還有些醽淥翠濤,拿一壇來給他?!甭涓梵@訝看房遺直,“那酒可是連國公都不舍得喝?!?/br> “去吧?!狈窟z直道。 落歌依命去了。 尉遲寶琪怔了怔,然后站起身,十分緊張的看著房遺直,“你剛所言的醽淥翠濤,可是圣人親口贊過得魏公親手所釀的名酒?醽淥勝蘭生,翠濤過玉薤?” 房遺直點了下頭。 尉遲寶琪激動起來,他忙撲過去,抓住房遺直的手,有些淚眼汪汪,“遺直兄,你對我真好。我發(fā)誓,以后把你當(dāng)親兄弟看,決不負(fù)你?!?/br> “朋友之間,何必言說這些?!狈窟z直淡淡笑著,讓尉遲寶琪醉了今朝,明日清醒之后,就重新做回當(dāng)初那個瀟灑的尉遲寶琪。 尉遲寶琪感動地點點頭,舉手發(fā)誓,他一定不會辜負(fù)房遺直的期待。 待落歌真把傳說中的醽淥翠濤拿來,燙熱之后,尉遲寶琪跟寶貝似得斟一杯,一口一口小酌入肚。落歌還給他準(zhǔn)備了花生米,煎豆干等素食的下酒小菜。沒有rou香蓋過酒香,這么喝起來,反倒更能品味到這酒中的甘醇香味。 “啊——我好像置身人間仙境了,”尉遲寶琪喝得兩頰微紅,倚靠在桌邊,隨即打了個酒嗝,“等我回頭跟我阿耶說,我喝過了魏公釀的酒,他老人家肯定不相信?!?/br> “喝好酒也堵不住你的嘴?!狈窟z直嘆道。 尉遲寶琪瞇著眼看房遺直,嘿嘿笑起來,然后用手指了指他,“你知道有多少小娘子喜歡你們,你平時不喜我提這些,我也就沒說,但我今天就要告訴你,我從我那些朋友們那里聽到的消息。咱不說平常人家的,就說這長安城內(nèi)能叫得上號的,三品以上官員家里的貴女就有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多福,扶你家郎君去歇息。”房遺直吩咐道。 多福忙笑著應(yīng)承,又替自家二郎給房世子賠罪,真真是酒后失態(tài)了。 尉遲寶琪被多福攙扶起身后,還不愿意,要繼續(xù)喝,被硬拉走后,就抽著鼻子,有點想哭,大概是想到公主的事了。 隨后在落歌的幫襯下,尉遲寶琪被攙扶到了西廂房宿下。 …… 太極宮。 李明達(dá)回來的時候,剛好被方啟瑞攔個正著,說是圣人剛與長孫無忌等人議事完畢,還未用飯。此刻正傳飯,君臣同享。 “圣人剛問起貴主回沒回來,這會兒可好了,人齊了。” “還備了我的份?”李明達(dá)驚訝問。 “沒有貴主陪著用飯,圣人都吃不香呢?!狈絾⑷鹈φ埞鬟^去。 “好歹要換身衣服,去去就來?!崩蠲鬟_(dá)說罷,就急忙回房,換了身可看的衣裳,讓丫鬟挽了個最簡單的發(fā)髻,不敢耽擱片刻,就去面圣。 李世民見了李明達(dá)很高興,當(dāng)下已經(jīng)設(shè)了小桌在李世民的右下首。趁著上菜的功夫,李世民忙問她第一天當(dāng)官的感覺如何,案子查得如何。 “有些頭緒,不過兇手是個厲害的?!崩蠲鬟_(dá)道。 “哦,倒講講今天你都查到了什么?!崩钍烂駟?。 李明達(dá)看眼那邊在場的侯君集、長孫無忌和魏征,對李世民道:“還是等它日有空再和父親說?!?/br> “你這丫頭,怎倒是忽然害羞了,他們?nèi)齻€你又不是不熟悉?!崩钍烂竦?。 侯君集忙趁機(jī)對李明達(dá)行禮,恭賀她當(dāng)了大唐朝第一位女官。 長孫無忌也拱手作揖,哈哈笑道:“貴主而今雖為八品的刑部司主事,但我料準(zhǔn)貴主將來,必定不可限量?!?/br> 魏征尷尬地湊個熱鬧,并對自己之前參本一事,道了歉。 李世民樂得臣子們夸贊自己的女兒,龍顏大悅。 李明達(dá)卻覺得這樣不妙,忙謙虛道:“人各有所長,我也就是在破案上能耍點小聰明,覺得自己還能起點效用,其它的朝堂政事卻不行,哪有什么前途不可限量之說。舅舅和阿耶一樣,就是偏愛我,所以都高看我了,萬不敢當(dāng)。” 魏征見公主看得透徹,曉得謙虛自省,暗暗在心里點了點頭,反而覺得公主越是這樣,才真如長孫無忌所言,前途不可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