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48
窺見了自己渺小的影子。宗正則雙眼發(fā)直,怔怔地看著他,他的法令紋愈發(fā)深刻,頭發(fā)亦是灰白相間,整個人暮氣沉沉,仿佛一夕之間老了十歲。“那是霍璟啊!”蘇閑五味陳雜,沉聲質(zhì)問,“你怎么下得了手……”宗正則對于他的質(zhì)問恍若未聞,仍然是那副表情,蘇閑知道,他大概率已經(jīng)沒有神智了,否則不可能對霍璟下手。也好,蘇閑閉了閉眼,既然這樣,那他也沒什么顧慮了,反正眼前的這個人,只是一副驅(qū)殼而已。或許殺了他,比讓他這樣行尸走rou一般活下去,要更仁慈一些。他扔了空槍,拔出匕首,正要狠心刺進他的心臟的時候,宗正則的嘴唇動了動,忽然叫了一聲。“蘇閑。”那聲音平靜中透著一股悲涼,一點都不瘋魔,讓蘇閑握著刀的手顫抖了一下。而他的動作也因此遲緩了一下。就這樣,他被他的老師抓住了機會,宗正則驀地抓住刀刃,同時用頭狠狠地撞向蘇閑。蘇閑被撞的頭昏眼花,卻仍是緊握著匕首,而薄刃的另一端握在宗正則手里,二人一時僵持。看起來似乎是勢均力敵,可蘇閑知道自己落在下風——他的意識一寸寸地被攫取,他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地被拖入宗正則的夢境里。他的視野已經(jīng)是一片模糊,連宗正則的臉都看不清了。他是真的神智全無了吧……盡管知道自己已經(jīng)命懸一線,但蘇閑沒有多少恐懼感,反而生出了幾分愴然,不是為他自己,而是為宗正則。他不該是這樣的結(jié)局。他備受敬重,功績赫然,為這座城市奉獻了一輩子,臨到頭,卻是以這樣猙獰的面目死去。這太不公平了。可能他們這種窮途末路的人沒有資格去計較“公平”這種東西。蘇閑忽然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從眼眶里流了出來。但那并不是眼淚,而是鮮血,他的鼻腔、耳孔、口腔同樣溢出了鮮血。宗正則亦出現(xiàn)了同樣的癥狀。身下的建筑物隱隱在震,門窗玻璃碎裂的聲響模模糊糊地透進他的耳膜里。是鄭飛。宗正則緩緩地倒下,沉沉地壓在他的肩頭。蘇閑隱隱約約聽到他在念叨。“對不起……給你留了個爛攤子……”他口鼻之中的血液滲透了蘇閑的衣領(lǐng),他清晰地感覺到宗正則的血在一點點地變涼。蘇閑望著蒼涼的夜空,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將匕首刺進了他的后心。涼風掠過,灑了一地的熱血,終究是冷透了。第200章浮木鐘云從一直在試著醒來,但可能是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的緣故,他的精神力不斷地被禁錮,并且在逐漸失去與外界的聯(lián)系,不僅無法再對他人進行感知,而且連肖隱的精神力都無法再溝通。他就像是被裝進了一個玻璃瓶中,還塞上了瓶蓋。鐘云從覺得自己的死期快到了。他自然是恐慌不已,一來是還有很多事沒有做,而且樁樁件件的,沒有一個是不重要的;再來就是……他畢竟還年輕,才二十出頭,還想繼續(xù)談戀愛,蹉跎人生。蘇閑還在外邊等我呢。他心急如焚地想道,就算死,也要再見他一面才能安心合眼。不過依照他對自己的了解,真見了他,估計就更舍不得死了。愿望這種東西,自然怎么好怎么來,反正又不一定能實現(xiàn),可隨著身體衰敗的越來越厲害,鐘云從發(fā)現(xiàn)自己的美好愿望不但實現(xiàn)不了,或許還反其道而行之,分分鐘就能咽氣。那個關(guān)著他的玻璃瓶一天天在縮小,他快要喘不過氣了。而在他發(fā)現(xiàn)那份焦躁有不知不覺轉(zhuǎn)化為麻木的趨勢的時候,他愈發(fā)的驚悸。可惜現(xiàn)實并不由他的主觀情緒所主宰,無論他怎么不甘心,他的病情還是在不斷惡化,而他猶如一縷孤魂,在悄無聲息地消散。就在他幾乎絕望的時候,他忽然夢見了宗正則。用“夢見”這個詞可能不太妥當,畢竟此刻的他只是本體的一抹意志,可他就是見到宗正則了。鐘云從記得自己初始是很高興的,他好陣子沒見到這位上司了,自然而然的,想要跟他打個招呼。他完全忘記了要跟他計較強行把他帶入“孤島”這件事。可奇怪的是,他根本無法接近宗正則。無論走了多少步,他們之間依然隔著一段距離。鐘云從氣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很想問問是怎么回事,嘴唇卻像是被膠水黏住了一般,根本開不了口。那感覺很恍惚,宗正則始終沒有說話,他想說,卻不能說。于是只好無言相對。宗正則依舊是他記憶里那副模樣,冷峻深沉,令人敬畏。他沉默地瞅了他好一會兒,盯的鐘云從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錯誤。但片刻之后,宗正則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帶著柔和的溫度,很少能在他臉上看到。鐘云從愣住了。就在他怔忡的時候,宗正則轉(zhuǎn)身走了。他突然覺得胸腔的某處堵的不行,他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跟他說,他卻說走就走。鐘云從有點生氣,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但就跟先前一樣,不管他跑得多快,都追不上他。直到他的身形隱入茫茫霧氣之中,再無蹤跡。“不要走!”鐘云從終于能出聲,可睜開眼,卻是一片灰白。“云從,你醒了?!”耳邊是女孩子驚喜的聲音,鐘云從卻好似沒聽見,他仍舊呆呆地盯著天花板,上頭蜿蜒曲折的裂痕一點點地刻進他的瞳孔里。“宗局……”他喃喃出聲,被動地任由以柔將他浮起,而后者撞見他面上的水痕,比之前更驚訝:“怎么哭……發(fā)生什么事了?!”鐘云從緩緩地埋下頭,過了許久才低聲道:“有一個,我很尊重的人,走了?!?/br>以柔怔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走了”的真實含義,她也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但也莫名跟著感傷起來,同時又有幾分意外,心說他是怎么知道的?不過她沒敢問,只是默默地端來了一碗熱粥,輕聲勸道:“好不容易醒了,吃點東西吧。”鐘云從用袖子抹了把臉,這才重新抬頭,環(huán)顧了一圈:“其他人呢?”“那個,我跟張博士輪流照看你,現(xiàn)在輪到我,他去休息了?!?/br>以柔很體貼,一勺勺地把粥水喂到他嘴邊,鐘云從雖然醒來,但身體并不樂觀,低燒還在持續(xù),四肢亦是綿軟無力,連抬手都困難。他相當不好意思,不過為了增點力氣,還是張口吃了。但這粥他吃的心不在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