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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的喜悅漸漸消散,繃著一張臉,抿緊下唇,沒有說話。 然而神情卻是滿滿的質(zhì)問和委屈。 和潘玉兒打交道久了,蕭稷如今也多少能猜出一點她的心思——不外乎是她如何如何地在意他,而他又是怎樣怎樣地踐踏她的心意。 蕭稷冷笑,他有時候真搞不懂潘玉兒的腦袋到底是怎么長的,明明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在幫著汾陽王坑害他,卻還有臉面到他面前訴深情,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這簡直不像是做過攝政太后的人應(yīng)該做的事。 說到底,潘玉兒在意的并不是他,而是她自己心中的執(zhí)念罷了。 蕭稷神情冷冽起來,無意多加糾纏,直接宣布了潘玉兒和貞惠郡主的命運:“如果不想死,那你們應(yīng)該知道該怎么做。” 說罷,拂袖而去。 潘玉兒一臉驚愕,繼之而來的是惱恨。 憑什么? 她為了他接近汾陽王,搭上了整個姚家;為了他潛入深宮,慘被隆慶帝侮辱;為了他努力逃出生天…… 蕭稷憑什么這樣踐踏她的心意!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和前世一樣,好好的做她的寵妃,皇后,攝政太后呢! 然而她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就又被堵上了嘴。 潘玉兒的心里,頓時只剩下了惶恐。 身邊的貞慧郡主李婉寧,比她還要不堪,嗚嗚的尖叫著,跪地求饒,哪里還有一點當(dāng)初敢和壽陽公主爭鋒的囂張跋扈。 沒幾天,貞慧郡主的身世就被公諸于世。 隆慶帝得到消息之后,憤恨自己被蒙蔽的同時,也暗自慶幸這個消息來的好,正好可以用來破除當(dāng)初汾陽王宣揚的他為保來路不正的帝位,不惜勾結(jié)西涼誣陷誅殺晉王滿門,并且屠城晉陽的罪名! 為此,隆慶帝連夜召集筆桿子好的文臣,對此事大力宣揚,努力以此來淡化汾陽王潑在他身上的污名。 留在京城附近伺機而動的汾陽王得聞這一消息之后,頓時氣得雙目暴突,擊掌怒喝道:“無恥匪類,果然是他劫走了寧兒!” 這些年來他和玳珠公主分隔異地?zé)o法相見,所以一直將兩人的女兒看得很重,如珠如寶地嬌寵著,因此才會縱容得李婉寧無法無天。 “王爺,如今郡主到了他的手里,只怕是兇多吉少啊!”身邊的西涼侍衛(wèi)急聲道,“公主一直覺得愧對郡主,若是讓她知道了這件事情,只怕會……” 會遷怒于沒有保護好女兒的汾陽王。 然而這還不是李奉賢最擔(dān)心的事情,他最擔(dān)心的,是隆慶帝會借此機會,利用李婉寧來對付他,好從中得利。 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第三百八十二章 孤注一擲 貓有貓道,狗有狗道。 他李奉賢如今雖然敗落,但是也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汾陽王心里發(fā)狠。 于是,緊跟著貞慧郡主的身世爆出來的,是隆慶帝為了帝位而做出的種種非人君所應(yīng)為之事。 汾陽王早就留了個心眼,將當(dāng)初的證據(jù)和證人都想方設(shè)法地留存了下來。 如今一旦全部拋出,再加上之前的當(dāng)街路祭,頓時鬧得滿城風(fēng)雨,哪里是一個隆慶帝能夠強壓平息得了的。 蕭稷見時機已到,尋到荔山居士,鄭重地施禮下拜:“此事就仰仗居士了。” 荔山居士肅容整冠,上前扶起蕭稷,道:“必不負(fù)君所托!” 一時間,士林風(fēng)起,很多義勇之士當(dāng)仁不讓,跪在宮門前請愿,希望隆慶帝針對近來京城中的流言給出答復(fù),以正視聽。 隆慶帝做賊心虛,哪里敢出面答復(fù)。 他可是最知道這些士子,仁義當(dāng)前,不懼生死,一身傲骨,逼利誘都不能使他們屈服。 不然當(dāng)初,他何至于為了除掉晉王,找西涼人幫忙,以至于埋下今日的隱患。 他現(xiàn)在總算是弄清楚了,為什么西涼人當(dāng)初那么輕易就答應(yīng)了幫忙,而所圖也不過兩國繼續(xù)友好通商,從中原換取所需的物資而已。 合著西涼人謀圖的不是一時之利,而是和汾陽王勾結(jié),吞并大梁。 可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隆慶帝一想到堵在宮門口的那些正義凜然的士子們,頓時就頭疼欲裂,所以接連幾天,他都以平叛過勞,身體不適為由,暫且罷了朝會。 但是請愿士子們卻并沒有因此而離開,他們?nèi)杖請允貙m門口,風(fēng)雨無懼。 馮淑嘉見京城大局已定,悄悄地松了口氣,轉(zhuǎn)而又擔(dān)心起遠(yuǎn)在邊關(guān)的馮異來。 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調(diào)馮異回京平亂已經(jīng)成了隆慶帝必然的選擇。 所以,作為隆慶帝的臣子的馮異,終有一天,必然會站在向隆慶帝復(fù)仇的蕭稷的對立面。 到時候,她該怎么做…… 馮淑嘉愁眉不展。 而此時的西北邊境大營主帳內(nèi),馮異正在看潛入京城的斥候快馬加鞭送來的諜報,眉頭緊鎖。 原來當(dāng)日的實情竟是如此嗎? 原來一直與西涼人有勾結(jié)的不僅是汾陽王,還有隆慶帝嗎? 不,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大梁的皇帝,原來是這樣一個滿腹陰狠毒辣,為了帝位連父兄家國都可以出賣的小人! 馮異一把將信函拍在桌子上,臉色陰沉,神情激動。 和他對坐的何山,見狀眉頭動了動,卻沒有立即開口。 馮異雖然敬重武威軍,且感激他此次率舊部出手相助,卻同樣為畏忌他的身份,所以才會將他和部下們留在這西北大營中,以報恩之名盛情款待。 既是以報恩的名義保護身份敏感的他們,也是防范猜忌身份敏感的他們趁機做出不法之事。 何山不怪馮異如此謹(jǐn)慎,畢竟馮異并不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作為一位忠君愛國的好將領(lǐng),如此抉擇已經(jīng)是實屬難得。 更何況,馮異還是蕭稷的救命恩人。 何山穩(wěn)穩(wěn)心神,抬手給馮異倒了一碗茶,緩緩道:“馮兄可是有什么疑難之處?說出來,說不定小弟能幫上一二?!?/br> 馮異抬頭看向何山,臉色變幻好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將諜報遞了過去。 何山揭過,飛快地看完了。 “哈哈哈!”何山忍不住大笑三聲,“真相終于大白于天下!我等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七尺多高的粗獷漢子,此時竟然因為一封信而眼底晶瑩,淚光閃閃。 馮異心中大為觸動。 當(dāng)年晉王被滿門屠滅,武威軍又何嘗不是? 想到之前西涼賊人聽到武威軍的名號畏懼退避的情形,遠(yuǎn)甚于他親自鎮(zhèn)守,怕武威軍早已解散了近十年。 再想想武威軍遭受的那些待遇,真是令人心痛。 然而馮異沉默了許久,猶自不敢置信,喃喃開口問道:“何兄,這信里說的都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