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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珠子一顆一顆地滾落了下來。 她是真的回來了! 此時采薇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女,而她的父母依然健在,幼弟尚在蹣跚學(xué)步,武安侯府新近落成,那高大巍峨的房門,讓走過路過的人都忍不住贊一句氣派! 采薇一見馮淑嘉淚珠兒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滾滾而落,心里一緊,慌忙奔了過去,一把將馮淑嘉摟在懷里,急急問道:“姑娘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自家姑娘性子雖然嬌蠻嬌氣,但自尊心極強(qiáng),很少當(dāng)著外人哭得這樣上氣不接下氣的,可見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采薇這樣想著,看向馮淑穎的眼神便多了一分不悅。 也不知道馮淑穎怎么吹得耳邊風(fēng),糊弄得姑娘非要撇下她們來這荔山深處,結(jié)果卻出了這樣的事情,馮淑穎難辭其咎! 馮淑穎撞上采薇責(zé)備的目光,咬牙暗恨,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丫鬟,竟敢對她無禮,等將來她得勢了,第一個饒不了她! 這會兒,馮淑嘉已經(jīng)平復(fù)了心情,方才的大哭將她積攢了半輩子的委屈、惶恐、憤恨、愧悔宣泄出來了大半,整個人也清明不少。 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緊回府。 “采薇,我腳踝扭傷了。”馮淑嘉剛說完,見采薇一臉驚慌擔(dān)憂,忙安撫她,“傷口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等回府再去請大夫?!?/br> “好好好!”采薇一疊聲應(yīng)道,忙喊了一個粗壯的婆子,將馮淑嘉抱上軟轎。 方才那個轎夫說話顛三倒四的,什么姑娘斷腿,什么姑娘發(fā)脾氣的,聽得她一頭霧水。 等婆子把馮淑嘉抱上了軟轎,馮淑穎卻還在對著李景依依不舍,那眷戀的眼神讓李景覺得似有嗡嗡的綠頭蒼蠅盯著他不放,惡心壞了。 礙于武安侯府的丫鬟婆子都在,李景只能拼命地忍住了,悄悄地馮淑穎使眼色,來日方長,小不忍則亂大謀。 馮淑穎只得也招了一個婆子來,把她背上了另一頂軟轎。 李景暗暗松了口氣,忙調(diào)轉(zhuǎn)方向,攔在馮淑嘉的軟轎前,溫潤有禮地關(guān)切道:“腳踝扭傷不容小覷,馮姑娘下山之后,要立刻找大夫來醫(yī)治才是?!?/br> 采薇這才注意到李景,見眼前的男子斯文俊秀、溫潤有禮,還對自家姑娘如此關(guān)心,不由心中一動,然而下一刻就聽清冷的聲音從軟轎中傳出: “多謝世子關(guān)心。堂姐慌張失措,勞煩世子這一回,回頭定會上門致謝的?!?/br> 竟是連轎簾也沒有掀,還把人情都推給了馮淑穎。 李景第一次懷疑自己的魅力。 采薇聞言放了心,對李景屈膝謝過辭別,便指揮轎夫下山去了。 馮淑穎縱使有千般不舍,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留下來落人口實,只能透過轎簾不舍地向李景辭別,默默地跟了上去。 李景見兩頂軟轎在丫鬟婆子侍衛(wèi)的簇?fù)硐潞坪剖幨幍爻较滦腥?,眉宇間一片陰鷙,等著吧,武安侯女婿的名分,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下山!”李景坐上竹轎,冷聲吩咐。 方才還一片喧嚷,此時瞬間恢復(fù)了往日的靜謐。 荔山在京城西郊,本是一座無名小丘,因名滿天下的大儒林維在此隱居,自號荔山居士,而得名聞名。 從荔山到京城,約莫一個時辰的腳程,乘馬車還要快一些。 武安侯夫人白氏,覺得其間路程不斷,上山又不便乘坐馬車,所以提前將馬車和軟轎一并都準(zhǔn)備好了。 一下荔山,采薇立刻吩咐換乘馬車,轎夫抬著軟轎綴在后面。 又見馮淑嘉腳踝傷得不輕,馮淑穎小腿更是傷得極重,采薇一路不住地催促車夫趕得快一些再快一些,不過半個多時辰,就抵達(dá)了京城。 進(jìn)城之后,采薇立即遣了一個精明的婆子去醫(yī)館請大夫:“去請杏林堂的管大夫,他是專治跌打損傷的行家!記住將姑娘們的傷情仔細(xì)地告訴管大夫,讓他提前備好需要的金針?biāo)幬锏??!?/br> 又怕婆子腳程慢,耽誤了醫(yī)治,采薇又分出丫鬟婆子們乘坐的馬車給她。 婆子應(yīng)諾,領(lǐng)命而去。 等她們前腳剛到武安侯府,還沒來得及安排妥當(dāng)馮淑嘉和馮淑穎,管大夫后腳就趕來了,只得將馮淑嘉和馮淑穎都送去了芷荷院。 武安侯府雖是新晉的候府,但武安侯本事卻不小,一雙板斧舞得虎虎生風(fēng),硬是從一名無名小卒一路廝殺成大將軍,打得西涼賊人不敢越境半步,俯首稱臣,歲歲納貢。 這簡直就是窮人逆襲的勵志經(jīng)典,在民間廣為傳揚(yáng)。 管大夫就是武安侯的崇拜者之一,聽說武安侯的千金摔傷了腿腳,他立刻將醫(yī)館交給弟子照看,背起藥箱,喊上妻子,一路疾馳趕來。 男女大防,接診女病人時,管大夫一向是帶著助手妻子一同前往的,也因此杏林堂頗得京中女眷的看顧。 武安侯夫人白氏,聽人傳報說女兒和侄女雙雙摔傷了腿腳,唬得差點沒站穩(wěn),慌忙將兒子交給奶娘,就趕緊一路疾奔而來,和管大夫夫婦正好在芷荷院門口碰上。 “見過夫人?!惫艽蠓蚍驄D忙行禮問安。 “不用多禮,還請兩位快去看看小女和侄女傷情如何。”白氏顧不上受管大夫夫婦的禮,急忙催促道。 管大夫夫婦連忙應(yīng)諾,隨白氏疾步進(jìn)了芷荷院。 第五章 抱一抱你 熟悉又陌生的輕紗垂地帳幔,熟悉又陌生的雕花拔步床,熟悉又陌生的多寶閣上新插山茶花,熟悉又陌生的,甚至這芷荷院里的清冽空氣,和日光下浮動的微塵。 馮淑嘉又一次淚如泉涌,她以為前世家破人亡和半生的摧折,已經(jīng)讓她忘卻了,或者說是不敢再憶起這些美好,可原來它們早就鐫刻在心,深入骨髓。 采薇以為馮淑嘉是疼得狠了,忙拿帕子替她擦去眼淚,心疼安慰:“夫人已經(jīng)得了消息,這會兒正趕來呢。大夫也已經(jīng)到了,姑娘放心,你一定會沒事的!” 采薇話剛落音,屋外就響起白氏急切的喝問:“兩位姑娘傷得可重,怎么傷著的?” 馮淑嘉的眼淚頓時流得更兇了。 母親呵,母親,母親終于又回來了! 淚眼朦朧之中,只見那銘刻在心底最深處的身影,從門口急切奔來,三十來歲的模樣,溫柔素雅,和暖慈愛,此時因為擔(dān)心而眉眼稍顯凌厲,滿臉愁容慌亂。 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母親! 馮淑嘉以為自己用盡積攢了半輩子的愧悔和期盼,吶喊出來,可其實那兩個字不過是在她的舌尖打了個轉(zhuǎn),就苦澀地悲咽了下去。 等得太久,愧悔太深,讓她幾乎忘記了自己少時是怎樣在母親面前撒嬌的。 白氏卻被馮淑嘉臉上濃重得化不開的痛苦嚇了一大跳,心疼得不得了,慌忙沖上前去,一把將她摟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