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zhèn)，山清水秀，人杰地靈。江湖處處，處處江湖。正因?yàn)榇?，走到哪里都能遇到江湖中人。不驚從進(jìn)城開始就遇到不少打扮似大俠的人物。其中又不少看上去頗有聲望的，許多其他的武林人士見到那些人都會恭敬地抱拳。

驚誰也不認(rèn)識，便當(dāng)做沒看到，悠閑地坐在馬背上慢悠悠地向前走著，尋找客棧投宿。對于身后不滿的白眼，不知是真的不知，還是假裝沒有看到。

后，他找到了一家頗為氣派的客棧，叫做龍頭客棧。在那里訂了房間，又美美地吃了晚膳，他這才按照秦天涯告訴他的地址去尋找名劍山，順便散步。

過兩條胡同，來到一條狹窄的小巷。此時已經(jīng)天黑，街道兩邊的鋪?zhàn)佣键c(diǎn)上了燈，倒也明亮。遠(yuǎn)遠(yuǎn)地便聽見前面又打鐵的聲音極有節(jié)奏地響著，吭，吭，吭，為這夏夜增加幾分活潑。

驚緩步向前，果然見一位年紀(jì)大約在六十歲的灰發(fā)老頭正在鑄劍。老頭雖已上了年紀(jì)，卻仍然透出犀利之勢，頗有大家風(fēng)范。想必此人正是李劍山。他光著膀子，身材精瘦，肌rou黝黑，一看便是長期在火邊生活造成的。

驚心中不禁有幾分惋惜。李劍山在二十年前退出江湖，那么那時的他應(yīng)該在四十歲左右。四十歲應(yīng)該是一個男人事業(yè)正威的時期。行走江湖，自然也是如此。卻不知李劍山當(dāng)初怎么就能果斷地退出江湖。

你是何人？”李劍山并未回頭，聲音平平淡淡。

然不愧是劍神的稱號，聽到了身后來自不驚的腳步聲。

驚上前幾步，恭敬地道：“晚輩星月不驚，見過李前輩。此番前來，是為求劍。”

可會劍術(shù)？”李劍山仍然在賣力地打鐵，頭也沒有抬一下。

驚挑眉，坦言道：“會一點(diǎn)點(diǎn)兒?！倍疫€是現(xiàn)代劍術(shù)。

你可以走了?！崩顒ι降馈?/br>
驚皺眉，猜測道：“前輩不肯把劍賣給在下？”

你既不會劍法，要劍何用？”李劍山道，“老夫從未聽過你的名字，由此可見你是初入江湖。但你既然能來這里，顯然是有人推薦。那么，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規(guī)矩?！?/br>
規(guī)矩？”不驚不以為然。秦天涯并未和他提過這一點(diǎn)，也許是忘記了，也許是他也不知道。

莫非你的劍從不賣給不會劍法的人？”

差不多?！崩顒ι降?。

驚淡笑道：“原來如此。看來前輩的劍神稱號不止是因?yàn)榍拜吔^妙的劍法，還因?yàn)榍拜厡Ρ旧淼膱?zhí)著?！?/br>
劍山此時終于起身，轉(zhuǎn)過布滿皺紋的老臉，上下打量不驚，顯然是沒有意料到此番高深的話會出自一個毛頭小子口中，眼中毫不掩飾他的意外，隱隱有惺惺相惜之意。

確實(shí)如此?！?/br>
驚輕笑，坦然直視著他：“依在下之見，這種想法未免偏執(zhí)......”

劍山臉上似有慍色，用銳利的眼神直視著不驚。

驚就當(dāng)沒有察覺到，繼續(xù)道：“......俗話說，‘好馬配好鞍’。人也是如此。一個真正的高手需要一把好劍，而一把好劍也只有在一個真正的好手手里才能真正地彰顯出它的魅力......”

劍山似有所悟，神色復(fù)雜。

更何況，今日我不會劍法，并不表示明日我仍然不會劍法。前輩就因?yàn)槲医袢詹粫Ψ?，便不愿意將劍賣給我，說不定會因此毀了一個未來的劍術(shù)高手?！辈惑@漫不經(jīng)心地道，同時泰然自若地踏入鋪?zhàn)又畠?nèi)，隨意打量著周圍掛著的各種工具。

劍山半天無語，良久才道：“小鬼，你小小年紀(jì)竟能懂得這些，實(shí)屬難得?？磥恚艺娴睦狭?。”

驚不置可否。

那么，前輩到底愿不愿意讓我挑一把劍呢？”

劍山哼了一聲，道：“在這里等。”

后他便掀開一邊的布簾，佝僂著腰，進(jìn)入了內(nèi)堂。

一會兒，李劍山拿著一柄劍走了出來。那劍的劍鞘和刀柄均呈銀灰色，表面極為光滑，渾然一體。劍鞘的頂部與刀柄相接處有一只鏤空雕刻的振翅欲飛的銀灰色蝴蝶，這是它的唯一裝飾，風(fēng)格簡潔明快。不驚只看一眼便看出那是一把名劍。

此劍可有名字？”不驚問道。

劍山一直撫摸著劍身，似乎對這劍有一種莫名的情愫。

銀蝶劍?！?/br>
驚看著他似是沉浸在回憶中的表情，不由問道：“莫非這劍是前輩的佩劍？”

實(shí)他并不敢肯定，畢竟李劍山不可能把自己用了多年的劍賣給別人。

料，李劍山卻點(diǎn)了點(diǎn)頭，像是沒有看到不驚的驚訝，說道：“自我十六歲步入江湖，它一直跟著我，如今已有四十多年。今日見到你這個小鬼，頗為投緣，就把它送給你吧?！?/br>
誠懇地遞向不驚，不驚卻一跳幾米遠(yuǎn)。

你不要？”李劍山沉著臉問。

驚道：“若是不驚沒有理解錯，前輩的意思是想收我為徒？”一個人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的佩劍送給別人總是有原因的。

正是，”李劍山道，“我沒有子嗣，也沒有徒弟。既與你投緣，將我的劍和我的劍法都交給你，未嘗不可。”

驚搖頭道：“不行?！?/br>
劍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氣得胡子直抖：“你這個小鬼竟如此不識好歹。你可知道江湖中有多少人肖想我的劍和劍法？今日老夫主動送給你，你竟然不要？”

驚仍然淡定：“前輩息怒。晚輩并非看不起你的劍和劍法?！?/br>
喔？”李劍山冷哼一聲，“那你倒是說說原因?！?/br>
不驚行走江湖，不為名利，不為地位，只圖一個好玩和享受，”不驚不緊不慢地道，“若是我接受了你的劍和劍法，我就必定要將你的劍法發(fā)揚(yáng)光大。這是一份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此其一。此外，江湖中其他覬覦你的劍和劍法的人必定會想方設(shè)法地從我手中搶奪。那時，不驚便不得不被俗事所困。此其二。”

劍山冷笑，表情失望：“說來說去，原來是怕死。”

驚不以為意，繼續(xù)道：“第三，劍譜畢竟也是人所創(chuàng)，也有其局限性......”

劍山思索片刻，不自覺地頷首，表示認(rèn)同。

不驚以為，最絕妙的劍術(shù)并非來自某本劍譜，而是隨心所欲——該攻則攻，該守則守，單憑一個‘契合’，而非一味地拘泥于各種各樣的劍式。這才是劍術(shù)的最高境界。”

驚之所以這么說，只不過是因?yàn)樗幌雽W(xué)習(xí)那些復(fù)雜的劍法而已。他想要一把好劍自然也并非為了追求更高的劍術(shù)，純粹是為了帶著不掉面子。

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