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7
肅地不許他們告狀。然而一旁的桃夭見到他再度拿起針線,卻是驀地紅了眼。這細細密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百針繚亂法,也是好久沒見了。沈初來的時候,少微還在縫補,抬頭知會他一聲,讓他到暖閣里等一會兒。沈初瞧了瞧他,又與桃夭對視一眼,默默去了暖閣。不久趙梓也被遣來了暖閣。趁著少微還沒來,沈初道:“這回你信了么?”趙梓掀了掀眼皮:“信什么?”“你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鄙虺踔毖?,“殿下怎么待小皇子的,你我都有目共睹。隔三差五就要去照看,還要親自教養(yǎng),真是當寶貝在護著。方才你也見到了吧,除了那個人,殿下何曾給誰縫補過衣裳?恐怕殿下是真把小皇子當成了那個人的……哎,也難怪,一個死時一個生,著實巧了點。只是殿下糊涂,我們?yōu)槿顺甲拥碾y道不該勸勸嗎?”“為什么要勸?”趙梓道,“殿下愿意糊涂,便由著他糊涂吧?!?/br>“可是……”“你還待如何?這話要如何勸?這結(jié)要如何解?若是我們能為殿下把人找回來,他自然就不糊涂了。”沈初無話可說,只能嘆道:“罷了,就這樣吧。這幾年殿下變了許多,他太辛苦了?!?/br>此時少微踏進暖閣,兩人轉(zhuǎn)身恭迎。“在聊什么呢?”少微問。“在聊今年的迎春開得早?!鄙虺鯃A滑帶過,“這暖閣外當真好景致,要是再來一壺明前茶就更好了。”“就你最講究?!鄙傥⑹疽馑麄兟渥?,同時讓桃夭沏一壺新茶來。因為沈初之前的話,趙梓不由細看了幾眼少微。這幾年太子身量拔高,越發(fā)俊美無儔,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氣,舉手投足間更顯穩(wěn)重,隱隱帶了些王者氣度。只是他心思縝密深遠,又少與人說,倒是越發(fā)難以親近了,常常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的確變了許多,也的確太辛苦了。趙梓還記得當年那個灑脫恣意的少年。那少年喜歡笑,有時喜歡捉弄人,一雙眼多情而溫暖,會殷切地望著一個人,毫無保留地信任他。盡管那個人并不是自己,趙梓仍然很懷念那時的太子殿下。只可惜,一切都已是過眼云煙。“今日叫你們來,是想說說渠涼國質(zhì)子的事,你們有什么看法?”少微問。“這不是渠涼第一次想與我長豐結(jié)盟了,只不過相比以往更有誠意些。”沈初道,“好像就是上回來出使的渠涼王次子吧?叫什么來著?”“淳于烈?!壁w梓接話,“渠涼國二王子,為人直爽磊落,又驍勇善戰(zhàn),在渠涼頗負盛名。渠涼王把他派來做質(zhì)子,大約不止是想要與我們結(jié)盟,還有保這兒子周全的意思在里面。畢竟現(xiàn)下渠涼內(nèi)有安遠侯挾勢弄權(quán),外有革朗人虎視眈眈,渠涼王總要留個后手?!?/br>“還是趙大人看得透徹。”沈初嬉皮笑臉地恭維,“沈某就掰扯不清這里頭的彎彎繞?!?/br>趙梓漠然道:“不敢當,比不得沈大人手腳快,早早就讓人去查那位安遠侯了,他門下有幾個幕僚,有幾個近臣,你怕是比渠涼王還清楚?!?/br>少微很感興趣:“哦?沈大人如何做到的?”沈初哂然:“哪里哪里,都是聽語樓倩姑娘的功勞。倩姑娘被渠涼一名富商買去做妾,因思念故土,時常寄信回來,與聽語樓的姐妹們拉拉家常,在下不過是湊巧聽她們念了幾封罷了?!?/br>“當真是寫給姐妹們的,不是寫給‘沈三顧’的?”少微調(diào)侃,“沈三顧啊沈三顧,你委實厲害,人家都嫁做人婦了,還惦記著給你鴻雁傳書呢。是吧,趙大人?”趙梓冷哼一聲。沈初忙嘬了口茶:“哎呀,正說著質(zhì)子呢,怎么扯到倩姑娘身上去了。”“好了,言歸正傳?!鄙傥⒌溃芭c渠涼結(jié)盟,對我們而言利大于弊,不是虧本買賣?,F(xiàn)下渠涼國主動送來質(zhì)子示好,我們總不能慢待了人家。”“殿下說的是,臣會安排妥當?!壁w梓道。“他要來,我可以帶他去煙巷逛逛,保準他樂不思蜀?!鄙虺跆嶙h。少微哭笑不得:“喝你的茶去。”沈初正色:“臣是說真的,一個寄人籬下的異國王子,沉醉在溫柔鄉(xiāng)里,總比被某些有心人利用要好。”趙梓一愣:“你是說……”沈初笑而不語。少微吹了吹茶,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二弟最近那些小動作,我不是沒注意到。賣官的案子與他脫不了干系,沒查到底是父皇放他一馬?!?/br>趙梓皺眉:“二皇子還借涿州剿匪,把莊順的兵權(quán)拿去了?!?/br>“讓他拿?!鄙傥⒌溃八玫南?,也用不慣?!?/br>“就是?!鄙虺鹾苁遣恍迹罢l手上還沒幾個兵啊,莊順的剿匪軍,比得過咱們殿下的羽林軍么?比得過裕國公的護國軍么?”少微瞟他一眼:“廢話少說。所以你是什么意思?你小道消息多,是他最近又玩什么新花樣了?跟淳于烈有關(guān)?”“二皇子派人去了昕州,質(zhì)子一行人的必經(jīng)之地?!鄙虺鹾吡艘宦暎八⑼`通的么,質(zhì)子人還沒過北峪關(guān)呢,他就急著去迎接了,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少微沉吟半晌:“且不管他吧,著人盯著動向即可,料他也不敢輕舉妄動。”次日,少微去天德寺為皇帝祈福。他虔誠叩首,從袖中拿出一只素色布囊。布囊里裝著十顆金豆子,連同他從石板縫里撬出的那顆,一顆不多,一顆不少。這是父皇當年賜給他的福氣,望他樂天知命,無憂無慮。如今他愿意用這些福氣來換,換父皇早日康復,不受病痛之苦,也愿意在此處齋戒數(shù)日,誦經(jīng)禮佛,只求能積累功德,以報答父皇的恩慈。誦經(jīng)之后,少微去了天德塔,那里立著華蒼的長生牌位。就那么一個方寸之地,長明燈暖黃的光映著他最后的榮耀——武略將軍。他靜靜站了一會兒,奉上三炷香。后院中的題牌架又換過幾輪,少微三年沒有來看過了。那時被刺客損毀的佛堂,也早就看不出痕跡。一年又一年的,就這么過去了。算圣先生仍然在此地住寺修行,他身為弟子,自當前去拜訪。老爺子還是那般諷刺的語氣:“稀客呀,還以為殿下已經(jīng)忘記我這個老頭子了。”少微恭敬奉茶:“是弟子的錯,先生莫生氣?!?/br>老爺子接過茶喝了,凝神看他,便仿佛一切過往都只是昨日。他問:“功課都做了沒有?”“弟子……做得不好……”不知為何,在時過境遷、許多人事都已平復之后,少微忽然覺得撕心裂肺,竟是再站不住,伏在先生的膝上,痛哭失聲。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