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
鋒,笑道:“宿大人還是和我一同入宮吧,畢竟控戎司不是南某一人掌舵,萬一皇上責問起來,南某有回答不詳盡的地方,還請宿大人為我周全?!?/br> 星河聽了心下了然,這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鐵骨錚錚的漢子,沒想到遇著大事,也是個縮頭烏龜。 她有些為難,“不是我不愿意陪同大人,是我眼下這職務,終究專管京里宗女誥命們。南大人辦的是皇上吩咐的差事,我要破的是暇齡公主府的案子,要是胡亂牽扯進去,恐怕有越俎代庖之嫌?!?/br> 南玉書并不放棄,略一沉吟道:“這樣,宿大人就在軍機值房邊上等候,倘或主子問話,也不必兜圈子浪費時候?!?/br> 她其實也好奇他入宮后會怎么奏對,于是裝出了勉為其難的樣子,含笑道:“也成。過不了多久就要冬至了,東宮里一大攤子事兒等著我發(fā)落,我回去挑要緊的先辦兩樁。軍機值房那里我就不去了,內(nèi)閣早班兩個中書厲害得很,見了不相干的人就要問罪,別再給主子添亂?!?/br> 就這么,她擱下了手頭的公文,和南玉書一道出了衙門。南大人得她搭救,態(tài)度上發(fā)生了大轉變,等她上了轎子,他和幾名千戶才跨馬在前頭開道。黑洞洞的夜里,又是風又是雪的,滿耳盡是無邊的呼嘯。 到永春門上分了道,他進歸仁門等候傳話,星河從通訓門上穿過去,直回了東宮。 瞧時候,太子應當還沒上太極門,她加緊步子往回趕,要是來得及,尚且能說上兩句話。 麗正殿里燈火通明,檐下一溜宮燈都掛滿了,黑的天,白的地,這巍峨的宮殿成了天地間唯一的明亮。遠遠兒看過去,伺候早起上朝的宮女太監(jiān)們進進出出,人那么多,卻連一聲咳嗽都不聞。她進了殿里,德全正在落地罩前指派人準備風帽暖兜,看見她就跟見了活爹似的,聲口里掩不住的驚喜,“哎呀,宿大人回來了。” 大家都明白這種驚喜里暗藏了什么,昨晚上宿大人侍寢了,再不是藏著掖著了,是正大光明的侍寢,對外可算挑明啦。雖然南玉書不識時務地攪了局,但算算時辰,事兒肯定是成了。主子爺再大的氣性兒,見了宿大人總會克制三分的,對誰都能咋呼,對自己房里人總不能夠。先頭大家伺候,因主子沒個好臉色,都嚇成了雨天里的蛤/蟆。現(xiàn)如今宿大人回來了,有她軟語溫存著,太子爺慢慢消了氣,對他們這幫人來說,可不就云開霧散了嗎。 大總管因此格外的殷情,星河甫一進殿,他就迎上來給她撣去了肩頭的雪沫子,“您受累了,大雪天兒里在南北奔波……看看這一身夾裹的雪,沒的受了寒?!?/br> 她說不礙的,顧不上自己,接過宮女遞來的熱手巾把子呈了上去。太子接過來,潦草擦了手,寒著臉看了她一眼。 終究是不悅,左右侍立的人又往下縮了縮,恨不得縮成一顆棗核,她卻無處可躲。沒辦法,壯起膽兒叫了聲主子,“臣都問明白了,房有鄰府上豢養(yǎng)了江湖門客。那些人,不受約束管教,又都一身莽夫俠義,也不問三七二十一,就敢卯起來和控戎司叫板。拿住的那些都下了大獄,回頭臣再嚴加審問,請主子放心。南大人這會子到了歸仁門上,萬一皇上召見,好即刻進去回話。” 太子半晌未語,臨了沉重地嘆了口氣,“這南玉書,二十年的差算是白當了?;仡^皇上問起來,他就拿這個去搪塞?什么江湖門客、什么莽夫俠義,沒有證據(jù),哪個準許他控戎司登門了?皇上本來就令暗訪,免得朝中人人自危,他倒好,上手就鬧個驚天動地,我看他的指揮使是做到頭了?!?/br> 星河不動聲色,呵了呵腰道:“主子先別忙惱,我給南大人出了個主意……”把刑部的文書和陳條那事一五一十交代清了,“這么著,興許南大人還能得寬宥?!?/br> 可是太子聽完卻定眼瞧她,瞧了很久,像不認得她了似的。她向上覷覷,一臉無辜,“臣做錯了么?” 怎么說她做錯了?明著確實是替南玉書開脫了,可轉頭又給他扣了新罪名,怪道說最毒婦人心呢。 他哼笑了聲,低下頭,慢條斯理整了整狐裘圍領,“非但沒做錯,還做得漂亮。我是小看你了,緊要關頭會抖機靈,真是爺?shù)暮门??!?/br> 這話卻重了,她沒敢應。自知自己的伎倆能糊弄別人,糊弄不了他,先同他提出來,不過是讓他進軍機值房回事時有所準備。要是皇帝責問,也好想法子保住南玉書,畢竟她才上任沒幾天,一氣兒把頂頭上司踩進泥潭里,太過了,叫人起疑。 不過面上好看,心知肚明,太子爺顯然是惱了,后來她要替他戴暖帽,他別開臉沒讓。她捧著帽子的手停在半道上進退不得,還是德全有眼色,忙接過去,嘴里說著,“是時候了,主子爺該起駕了?!币幻鏋樗魃狭顺?。 照舊送到宮門外,太子登輿往太極門去了。星河退回來,靜靜坐在配殿里看著更漏,蓮花更漏不緊不慢地滴答作響,從卯時一直看到巳末。 御門聽政,聽的是各地的奏報,一些能夠擺在臺面上的政務,當然是與諸臣工共同商議。然而徹查章京們的家底兒,是皇帝暗中授意的。南玉書這次的莽撞行為捅了灰窩子,金吾右衛(wèi)早朝上回稟了昨晚前門樓子發(fā)生的sao亂,這是樞密院的職責。皇帝呢,心里雖然有底,但又不好現(xiàn)開發(fā),總之憋了一肚子火,只說要徹查,散朝后把小朝廷搬到了西暖閣里。 皇帝在御座上坐著,滿臉肅穆聽南玉書回稟昨晚的來龍去脈,反正錯已經(jīng)鑄成了,滿朝文武都有了警醒,下頭再要辦事就難了。奏疏托在手里,一面看,一面皺眉。等聽到“不知何故”時再也忍不住了,霍地站起身,劈頭蓋臉把折子砸了過去。 “你們聽聽……”皇帝一手指點,冷笑道,“這會子還不知何故呢,等刀架在脖子上,你自然就知道其中緣故了。官員貪污賄賂的弊病,不是本朝才有,也不是只有本朝嚴查。中宗皇帝時期就有過先例,樞密院領了旨意,卻因走漏風聲,叫那些結黨營私的有了防備,暗中結成同盟反抗朝廷偵緝,險些亂了朝綱。這是前車之鑒,才過去二十年,就忘得一干二凈了?現(xiàn)如今你控戎司也領了密旨,結果岔子不是出在別人身上,恰恰出在你這個指揮使身上,叫朕拿哪只眼睛瞧你?你這樣的人還能統(tǒng)領控戎司,再過幾年且看,京城的綱紀不叫你弄成一團亂麻倒怪了!” 皇帝勃然大怒,一連串厲聲的申斥,把暖閣里端坐的人都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