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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他更提前將所有的臺詞,從頭到尾背誦流暢。隨便提起一場戲,他都能迅速進入狀態(tài)。薛睿滿心期待,只等進組以后,便可大放異彩。卻在進組的當天,方被人告知,他足足準備月余的角色,有了更合適的人選。而他,又一次從男二降格為龍?zhí)啄蠳。“你戲好,演什么都能出彩。”導(dǎo)演笑得滿不在乎,敷衍薛睿道:“好演員是不挑角色。只要這次表現(xiàn)好,下部戲我一定想著你?!?/br>下部戲……一定想著他……薛睿面部僵硬,幾乎擠不出一個笑容。多年后的今天,他已記不清自己當時如何回了導(dǎo)演的話,又如何渾渾噩噩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唯一記憶猶新的,是自己胸口冰冷刺骨的寒意。他的心,他殘存的熱情和天真,都在那一刻徹底死去。從那一天起,他再也不相信,在這個圈子里,還能有哪怕一點一滴的干凈。第二日開機,他見到那位比他“更合適”的男二號。一個漂亮得讓日光都顯暗淡,至多不過十八九歲的大男孩。男孩上了妝,穿了全套戲服。大紅衣袍,白玉頭冠,長眉濃黑入鬢,一雙眼睛星光璀璨,顧盼間神采飛揚。薛睿遠遠盯著,心口似被一把尖銳的矬子,緩緩地、深深地摩擦切割——這就是比他更適合的人。原著二十四歲的青年將軍,要遷就男孩改作不足二十的少年將軍。溫潤儒雅的相貌,怕是也要改成艷絕天下的狐媚相了。這樣的外形條件,竟然可以比他更合適。男孩的身邊,跟著一個面容俊美、身材修長的男子。薛睿看了幾眼,無端覺得眼熟。隨后想起,男子竟是云天影視的總裁傅驚辰。傅驚辰身為娛樂公司老總,外形不輸旗下藝人。又因家世顯赫,年少有為,向來是各類新聞媒體的寵兒。但他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卻是他層出不窮的風(fēng)流韻事。原來如此。比他更合適的,不是比他更年輕、比他更俊美,而是比他多了一位,權(quán)勢顯赫的金主。不過是這個泥潭樣的圈子里,早就看厭的故事,又一樁貨銀兩訖的皮rou買賣而已。正式開拍后,男孩糟糕的表現(xiàn)更加證實了薛睿的猜測。他連臺詞都未背熟,要在片場臨時抱佛腳。肢體、表情更是僵硬呆板,一條鏡頭翻來覆去NG。雖然他也有一些小聰明,在被導(dǎo)演多次指點后,可以勉強達到表演要求。但這些小聰明,只能讓他做一只合格的提線木偶。至于做一名演員,他還遠遠不合格。不,是永遠都不會合格。妄圖走捷徑,又不肯吃苦努力,這樣的人,哪里配得上“演員”的稱呼。青春貌美,rou`體鮮嫩。只要能想得開,放得下自尊與底線,即便蠢鈍如這個男孩,也能做被人前呼后擁的明星,在娛樂圈混得風(fēng)生水起。這些薛睿都已再清楚不過。他只是依舊不甘心。只不過在那不甘之下,再也沒有足以堅持第二個四年的信念。他耗不起了。歲月如梭,青春易逝,留給他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他若不想被徹底踢出圈子,便只能讓自己改變。那部戲,薛睿拍得異常不順。他神思恍惚心不在焉,心思已完全無法沉浸在劇情里。導(dǎo)演對他的表現(xiàn)頻頻皺眉,相反,對臨時頂了他的男二號褚容,卻一日比一日贊賞。贊他靈氣豐沛,贊他感觸敏銳,甚至贊他是天生的演員。薛睿聽到這些夸張至極的贊美,心臟都已麻木。這便是權(quán)勢的力量。他竟然直到那時,才徹底看透。開機后的第七天夜晚。薛睿這一生,都永遠無法忘記的一個夜晚。收工后他早早回到房間,洗過澡后準備休息。房門被敲響。薛睿猶豫片刻,方才去開門。他在這個劇組沒聊得來的人。收工后被人找到房間,這還是第一次。打開`房門,竟看到褚容站在門外。薛睿一時愣住。褚容也像被嚇到一般,眉尖猛然跳了一下。但他立刻收住有些尷尬的神色,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到有些刺眼的笑容,向薛睿伸出手去:“薛睿你好,我是褚容?!?/br>開拍已經(jīng)七天,薛睿與他已有過一場對手戲。當日在私底下,他對薛睿不過略點下頭。這時卻又很熱絡(luò)一般,專門跑來打招呼。薛睿暗自皺眉,面上已習(xí)慣性地掛起笑容,回握他的手,“你好。久仰大名?!?/br>“喂!哪,哪里有什么大名?。 瘪胰葑プズ竽X,很害羞的模樣,“不要這樣說嘛。大家都是新人?!?/br>褚容是新人沒錯,但薛睿已跑了四年龍?zhí)?。褚容的綜藝節(jié)目火遍全國,尚未拍劇,名氣已不容小覷。寂寂無名的,只有薛睿。薛睿不與他計較,仍然笑道:“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褚容面色又透出幾許不自然,眨著眼看了薛睿一陣,見他無意讓自己進門,便垂下頭,摸了摸鼻尖,很小聲地說:“對不起。”薛睿沒有聽清,皺眉問:“什么?”褚容一下抬起頭,面頰微紅,抬高聲音道:“對不起!我,我搶了你的角色!薛睿,真的對不起!我選這個劇本這個角色的時候,真的不知道已經(jīng)定下人選……如果我知道……”后面的話,薛睿沒有聽完。他失控地甩上房門,緊緊捂住了耳朵。房門又被敲了兩下,見他沒有回應(yīng),也便安靜下來。薛睿快步走到床邊,掀翻一側(cè)的小茶幾。怎么會有這么無恥的人?這些年,薛睿經(jīng)常會想起那一夜,想起同樣的問題。怎么會有這么無恥的人?搶了他的角色,還要來當面向他炫耀。褚容當年,究竟在想些什么?耳邊呼嘯起巨大的轟鳴聲。薛睿猛地張開眼睛。車子已停在機場。萬玉成回頭笑道:“到了。醒醒吧,我的三金影帝!”薛睿也笑起來,“哪里有三金?明明還缺了一金?!?/br>萬玉成下車,為他打開車門,“拍完就有了。還有金尊獎,也不遠了?!?/br>薛睿整整衣領(lǐng),走下車來,“別忘了葉導(dǎo)和初雪的?!?/br>萬玉成自信一笑:“葉導(dǎo)又怎么樣?初雪又怎么樣?沒有薛睿,便注定不會完美?!?/br>薛睿輕笑搖頭,轉(zhuǎn)身走向航站樓,“走了?!贝蟛酵白撸俨煌A?。回首往事,仍會叫他噓唏不已。那些過往帶給他挫折和傷害,亦他心底刻下永難磨滅的傷疤。但在傷害之余,他無疑也學(xué)會許多。在這個紙醉金迷的圈子里,沒有權(quán)勢,沒有靠山,若想出人頭地,便要舍得對自己狠下心。身體算什么?一副皮囊而已。只有愚頑的傻瓜,才會抱著rou`體的貞潔不肯放手。愛情又是什么?幸運的人唾手可得,不幸如他,便只能靠自己一手一腳來拼、來掙。他的事業(yè),他的愛情,都是他的心血與珍寶。他既已將之握在手心,便永遠不會再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