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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影,他與他朝夕相處,更加清楚自心智恢復以來,陸承寧一直都以儲君與未來的皇帝來要求自己。他比旁人缺了十數(shù)年,世人中卻少有人能及得上此時的他。沉默了片刻,陸承寧才開口道,“下去吧,此事明日再議。趙顯,這個數(shù)目除了你還有誰知道?”他的語氣帶著疲憊與憤怒,玄衣輕垂,多了幾分寥落。“此事為屬下親自點算,親信只知小部分數(shù)額?!壁w顯低垂著頭回稟道,出口的聲音低了不少。他并非只是莽夫,雖不知陸承寧的打算,但是也能猜到一二。“嗯,你也累了,早些歇著吧?!标懗袑幝勓詽M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隨后兩人便朝正堂走去。行了針,鶴翁將銀針自xue位處一一取下,“今日可有什么感覺?”鶴翁翻開陸承寧的眼瞼仔細看了看,一邊問道。他行醫(yī)之時神色向來極為嚴肅,面上的皺紋都深了幾分。這段時日他一路與陸承寧一行人同行,日日彈琴對弈,縱情山水,偶爾還很是有興趣地與謝昀泓爭辯幾句,倒也樂得自在。“感覺頭部有脹痛感,今日依然只能看見模糊的光,也看不清人影。”他指了指巔頂部,示意鶴翁是此處疼痛。初時早早便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自己的雙眼真的一日一日好起來了。他極有耐心,雖然恢復地緩慢,卻一點也沒有焦急的情緒。“嗯,沒事沒事,疼啊是正常的,疼完了淤血也就散完了?!柄Q翁將長短不一的銀針細心地收起,一邊囑咐道,“若是痛得厲害了一定要來找老夫,可別自己去撞墻什么的,越撞越痛?!?/br>他說完抖了抖長長的袖子,見顧明珩站在窗邊看書,便悄悄朝著陸承寧眨了眨眼睛,很是小聲道,“其實你痛得厲害了也可以不用找我,讓顧九給你按按,效果肯定很好!”說著抱著檀木醫(yī)箱快步到了屋外,當真是健步如飛。顧明珩發(fā)現(xiàn)鶴翁走了,放下手里的書走了過去。正見陸承寧面色有異,有些疑惑,“鶴翁可是說了什么?”他說著一邊俯下身幫陸承寧穿好外裳,很是仔細。陸承寧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雖是看不清楚,心下卻無比清晰地浮現(xiàn)出了他此時的模樣,不由自主地便開了口,“阿珩,我頭疼?!闭Z氣不自覺帶上了委屈之色。顧明珩一聽,手下的動作便是一頓,他眼含擔憂地看著陸承寧,“可嚴重?要不我再去將鶴翁請來?”語氣急切,說著想要去碰一碰陸承寧的頭,但是又有些遲疑。陸承寧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不是很疼,就不用勞煩鶴翁了。他老人家年紀也大了,想來這頭疼也不礙事,緩緩就好了?!闭f著無事,但是眉心卻一直沒有松開,很是不適的模樣。顧明珩想了想,將自己的指腹放到了他的頭上,找了頭維、天柱和玉枕三個xue位輕輕地按揉起來。感覺陸承寧一愣,便語調(diào)輕柔地解釋道,“鶴翁曾提到過若是阿寧頭疼可以按揉這幾個xue位,會有所緩解。阿寧閉上眼可好?應該會有用的。若是還是疼的厲害,我們就只能勞煩鶴翁了?!?/br>陸承寧藏在袖中的手動了動,想要說什么卻還是沒有開口。最后整個人都放松下來,靠在椅背上。他閉上眼,感覺到輕緩而溫柔的力道在發(fā)間的皮膚上游移,嘴角漸漸浮起淺淺的笑意,但是眉間的皺痕卻一直沒有松下去。屋外的庭院中,謝昀泓看了看屋內(nèi)的場景,小聲地靠近穆寒江的耳旁說道,“敢不敢打賭,殿下定是沒有頭疼?!彼谜凵鹊倪吘壯谧〈浇?,淡粉的雙唇微微勾起,很是惑人。遠處有怡人的花香傳來,令得夜色馥郁。穆寒江在他靠過來的一瞬間便聞到了他衣上淺淡的熏香,下意識地往一邊靠了靠,但是總覺得鼻尖蘭草的香味縈繞不去。“殿下這三年真是變了許多,如今的殿下已經(jīng)是名副其實的儲君了?!绷季茫{(diào)整了神色穆寒江很是快速地轉(zhuǎn)移了話題。說完,他心下也有些恍然,從建章十二年到如今,已經(jīng)有七年的光陰。想起當年初入東宮,第一次見到年幼的殿下時心中的不忿與驚訝,卻恍若昨日一般。“殿下這樣不好嗎?”謝昀泓手中折扇一收,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他回頭看了看屋內(nèi)端坐的陸承寧,眼神變得沉靜起來,“其實殿下更想要的,應該是幼時的生活吧?有阿珩陪伴在他的身旁,每日無憂,沉浸于自己的天地中悠然得趣。但是因為他是今上唯一的嫡子,是大雍的儲君,所以他不能?!?/br>他仰頭看著頭頂?shù)囊箍眨凵褡兊糜七h起來,帶著幾分感懷——而自己,何嘗不是當今丞相唯一的嫡子,江南謝氏的公子。他的聲隨著悠遠的夜風,“或許這七年以來,我們都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殿下的責任,他需要保護阿珩,保護我們,保護效忠于他的所有人。偶爾聽阿羽提及這幾年來殿下書案上的燈幾乎未曾在三更前熄過,也是心酸。兵法韜略,四書五經(jīng),先賢史冊,每一本上都有著細致的標注。這樣的心志讓本公子都望塵莫及。殿下他原本不用如此執(zhí)著于武藝騎射,但是如今殿下的箭法已是日臻精妙。”謝昀泓驀地頓了下來,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面上溢出苦笑,他收回視線看著身旁的穆寒江,“阿木,你說殿下能成功嗎?”穆寒江看著他帶著不確定的神色,很是堅定地說道,“那個位置是屬于殿下的?!笔趾唵蔚囊痪湓?,卻令人奇異地令人信服。他的雙眸漆黑,定如磐石。謝昀泓定定地看了他數(shù)息,突然笑道,“若是有人和殿下?lián)寠Z位置,難道阿木你就直接帶兵沖進去搶回來?”原本只是挪耶之語,卻見穆寒江很是認真地點了頭,沒有絲毫玩笑之色。謝昀泓猛地用扇子遮住他的嘴,力道卻不重,語帶焦急,“真是木頭!雖然這里都是自己人,但是這些話也不能亂答應??!這要是被旁人聽見了,抓了把柄,就是謀反知不知道?”他面帶薄怒,說得咬牙切齒。穆寒江感覺著唇上屬于玉質(zhì)折扇薄涼的溫度,突然咧嘴笑開來,“阿泓可是擔心我?”他沒有移開折扇,就著這樣的姿勢開口問道,帶著隱隱的期冀。“不擔心你擔心誰?真是木頭腦袋!”說著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還笑!”穆寒江很是艱難地斂住笑意,肅著一張臉表示自己很嚴肅。謝昀泓瞧了他兩眼,有些氣餒地開口,“算了吧,你還是笑吧,雖然笑得很傻,但是虎著一張臉看著不習慣?!闭f著將折扇收回來,又小聲地叮囑,“話別亂答應知道嗎?”穆寒江感覺他靠自己極近,發(fā)間帶著夜露的清涼,一時竟是失了心神一般。“木頭,你聽見沒?”謝昀泓見他神色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