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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從政事的運轉(zhuǎn)來說,只要司禮監(jiān)與內(nèi)閣存在完好,皇帝都無所謂,何況皇帝的兒子? 但如果從皇室傳承的角度來看,此時此刻的監(jiān)國一職就尤其重要。自元后所出的前任太子現(xiàn)任幽王被幽禁之后,皇帝已有十年空懸太子之位,如果說前些年局勢還并不明朗的話,那自從貴妃娘娘成功誕下九皇子,并被皇帝早早封為代王之后,籠罩在皇宮上空的迷霧就仿佛被一只手撥開,整個局勢都跟著清楚了許多。 陛下顯然有讓最小的代王繼承大統(tǒng)的意思。 哪怕其他的皇子都早成年許久,哪怕他的身體江河日下,哪怕代王年紀(jì)尚幼、也并沒有什么可以拿得出來的聲勢…… 早作為昭譽(yù)帝心腹許多年的謝惠梅還是比朝廷、太監(jiān)、甚至皇子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明白,一手開創(chuàng)幾十年中興之日的皇帝還是鐵了心要把這天下江山作為最大的禮物送給那一對母子。 可是千秋一統(tǒng),江山萬代,誰不想要? 有時候,最好的禮物,往往也是最快速有效的催命符。 其實依著圣上現(xiàn)今活不了幾年的事態(tài)看,叫一個黃口小兒登上皇位也未必不好。 等到這個孩子成長到足以施展手腕的時候,他說不定也半截身子入土了。 但后事前人如何知曉? 他并不知道精明了一輩子的昭譽(yù)帝在老了會犯下這么大的一個錯誤,所以他在很早的時候就在寧王身上準(zhǔn)備了一個秘密。 而現(xiàn)在,他手握這個秘密,暗中扶持著寧王扶持了這么多年,已經(jīng)抽不開身,也沒有必要抽身了。 差不多是時候了。 鍋碗瓢盆,堆在角落的蔬菜,剛剛熄滅了火的灶臺,一碗熱騰騰的羹湯,以及兩個蹲在廚房里的男人。 邵勁在何默一走進(jìn)廚房就將人拉到灶臺前,不由分說的將放好了點心的食盒塞進(jìn)何默的手里,說:“就由你交給五meimei了!” “啥?”何默以為自己聽錯了。 “交給五meimei?!鄙蹌鸥嬖V何默他沒有聽錯。 “……一世人兩兄弟,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如此害我。”何默很震驚。 “……你到底腦補(bǔ)出了什么內(nèi)容?!鄙蹌乓埠苷痼@,他聽對方的口氣都以為自己給了一碗砒霜叫何默端上去。 “你自己怎么不端!”何默問。 “我怎么端上去!”邵方反問。 “很好,所以我也怎么端上去?”何默也反問。 “表兄妹啊!”邵勁不可思議地看著何默。 “表兄妹又怎么樣了,我們都多大了,親兄妹也要避嫌的!”何默也不可思議地看著邵勁。 “誰搞出來這個邏輯的,簡直泯滅人性不當(dāng)人子!”邵勁超級憤怒。 “……這、這種想要附和你的沖動究竟是怎么跑出來的?!焙文雌饋硪蚕隣rz了。 總之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覷了一會,何默問邵勁:“你這是……干什么呢?” “看不出來嗎?悄悄送點東西給五meimei吃啊?!鄙蹌庞悬c沒精打采。 “我倒是看出來了,我還看出來你是因為這兩日五meimei守孝太辛苦臉都凹下去了所有有點不舍得就悄悄送點有營養(yǎng)能吃飽的吧?!焙文粴夂浅烧f了一長串句子。 邵勁說:“好像話都被你說盡了。” “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焙文虏郏S即瞅了邵勁一眼,“你們是不是……”他這略糾結(jié)啊,覺得好像不管怎么說,都落于口實敗壞了自己表妹的名譽(yù),雖然,實際上來說應(yīng)該不能算是‘?dāng)摹?/br> “有點矛盾吧?!鄙蹌畔噍^于古人總是特別爽快的。 何默每次都要被小小的震懾一下:“所以……” “不知道她想不想見我,不知道見她后要怎么說?!鄙蹌耪\實回答。 “說實話你們要成事真的很不容易啊……”他想說還是珍惜點?又覺得這么說特別奇怪,就硬生生轉(zhuǎn)成另一個問題,“什么矛盾?” 邵勁想了很久:“如果你家中兄弟和你不合……” 何默‘哦’了一聲:“何鳴?” 邵勁說:“不,就是同父異母的那種?!?/br> 何默又‘哦’了一聲:“徐丹瑜啊?!?/br> 邵勁:“……” 何默:“……” 邵勁:“……總之,就是這樣的人,如果在沒有惹到你的基礎(chǔ)上,你會不給他活路嗎?” 何默訝道:“我家表妹原來真的這么兇殘啊?” 邵勁怒道:“重點,重點,別搞錯重點好嗎!” 何默:“所以重點到底是我表妹太兇殘你害怕還是我表妹整了徐丹瑜你不滿?” 邵勁:“當(dāng)然是后者!蓮花當(dāng)然很清純,但玫瑰也很艷麗好嗎!” 何默:“太下流了……” 邵勁:“你不要拉著我劃水占版面了好嗎?讀者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點差評了OK?” “好吧,”何默雙手?jǐn)傞_,“如果不是因為表妹太兇殘破壞掉你心目中形象的緣故,我就不明白你為什么和表妹鬧矛盾了。你看你不也和邵方掐得死去活來不可開交只要有機(jī)會恨不能立刻就殺死對方嗎?” 邵勁無力總結(jié):“我知道你想說的是嫡庶子之間的利益糾葛不能妥協(xié)?!?/br> 何默說:“那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邵勁:“問題大概是我沒有準(zhǔn)備殺死邵方吧。” 何默:“哈哈哈哈哈哈哈!” 邵勁:“……” 何默:“……”然后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等等,你認(rèn)真的?” 邵勁沒好氣:“你繼續(xù)笑吧!” 何默這回沒笑,他直說:“別傻了,你會后悔的?!?/br> 只有兩個人的廚房里頭安靜下來,片刻之后,邵勁自己提著食盒站了起來。 “干嘛?”何默從下往上看邵勁。 “我自己送去?!鄙蹌畔訔墝Ψ?,“想來想去,交給你送過去果然還是不放心極了!” 何默‘切’了一聲,也跟著拍拍衣衫站起來:“認(rèn)好路啊,表妹在靈堂外邊哭呢,被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誰都救不了你了?!?/br> “這還用你說?!?/br> 隨著話音的落下,兩道背影先后走出這間僻靜的廚房,很快,離了人屋子徹底安靜下去。 今日是湛國公府老夫人張氏的頭七。 一應(yīng)白幡道場,僧侶道士早來府中作那四十九日的超度消災(zāi),日日見那煙火繚繞,時時聽那誦經(jīng)往生,再一整日不停歇的哭靈與接待往來吊唁的賓客,真做足了,就是鐵打的人也要倒下去。 但張氏是湛國公府的老封君,本身育有二子一女,再加上那些庶出的孩子,停靈之處烏泱泱擠了一堆披麻戴孝的人,孫輩的幾個孩子,包括徐善然在內(nèi),都不是哭靈的重點。 所以邵勁仗著登門送別的人多,提著東西光明正大的來靈堂外轉(zhuǎn)過一圈的時候,并沒有一眼看見徐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