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失了多少文化遺產(chǎn)？有多少古老的家族變得籍籍無名？需要我提醒你嗎？格雷森家族現(xiàn)在能留在金字塔頂，是因?yàn)槲覀兗业拿恳淮硕紴橹冻隽伺?。我不允許你毀了這一切?！?/br>
瑞恩悲哀地想：最糟糕的是，亞瑟是由衷地說出這番話。如果他只是單純?yōu)榱薱ao縱詹姆斯而說些關(guān)于家族義務(wù)的漂亮話，詹米也許更容易拒絕他。但亞瑟真切地表現(xiàn)出了對家族的熱愛，對傳承的驕傲，連瑞恩都感到有點(diǎn)感同身受了。他知道亞瑟說的是實(shí)話。二十世紀(jì)的新稅法直接重創(chuàng)了貴族和上流社會，對他們來說，保有鄉(xiāng)下的大宅子非常困難?？紤]到格雷森家有那么多老宅子得保養(yǎng)和修繕，光是維護(hù)費(fèi)用就能嚇?biāo)廊恕?/br>
亞瑟的聲音放軟了一些?！澳氵€年輕，還不明白我們不可能永遠(yuǎn)得到自己想要的。有時(shí)候我們想要的遙不可及，有時(shí)候我們想要的永遠(yuǎn)不可能得到。”

詹米的表情崩潰了。

亞瑟仿佛感受到了詹米的脆弱，聲音放得更輕了?！拔以敢鈱捤∧愕某龈裥袨?，只要你能理解——你得邁進(jìn)人生的新階段。你不能把你……有違倫常的癖好昭告天下。我不在乎你在自己房間干什么，但你一定得娶卡多根家的女兒。”

詹米沒有立刻拒絕，這讓瑞恩很詫異。

“說得可真感人啊。”一個(gè)熟悉的聲音傳來。

崔斯坦倚在門框上，雙手抱在胸前，一副無聊的表情。但亞瑟的表情吸引了瑞恩的注意。詹米的爸爸臉色蒼白，瞪圓眼睛盯著崔斯坦，看上去就像見鬼了一樣。

崔斯坦迎上亞瑟的視線。“怎么？”他輕柔地說?！拔液芟袼?？”

瑞恩挑了挑眉毛，看看亞瑟，又看看崔斯坦，然后詢問地看著詹米。但詹米也疑惑地皺著眉頭聳了聳肩。

“是啊，我小時(shí)候，人家都說我跟她是一個(gè)模子印出來的?！贝匏固褂H切地說。

“當(dāng)然，除了眼睛?！彼{(lán)綠色的眼睛冷酷極了，與他那愉快的微笑形成鮮明的反差。這雙眼睛……真他媽見鬼，這雙眼睛和亞瑟的一模一樣，他們連冷酷的表情都一樣。崔斯坦和亞瑟一樣中等身材，體格也差不多。

瑞恩意識到了事情的走向，他走近詹米，碰了碰詹米的手腕。詹米抓住瑞恩的手緊緊攥住，看看崔斯坦，又看看他爸爸?！鞍职?？”

亞瑟瞟都沒瞟他一眼，他的眼神緊緊鎖住崔斯坦。

“詹姆斯，如果我是你，”崔斯坦說，“我才不會聽他的。他是最卑鄙的偽君子?！?/br>
“我不是偽君子。”亞瑟說。他聲音聽上去很奇怪?！澳愕拇嬖谇∏∽C明了這點(diǎn)。”

崔斯坦笑得開心極了。“噢，你真認(rèn)出我來了！你可真好，爹地?！?/br>
亞瑟退縮了。

詹米死命攥著瑞恩的手指，眼睛瞪得老圓。

“不過嘛，我覺得你說得沒錯(cuò)，”崔斯坦說。“我就活生生地證明了格雷森家的人從不在乎無關(guān)緊要又惹麻煩的東西?！?/br>
“你證明的是我們不可能永遠(yuǎn)得到我們想要的，”亞瑟的語氣波瀾不驚?！耙沧C明了我們必須做我們一定要做的事?！彼辶饲迳ぷ印Ｈ鸲鬟€從沒見過亞瑟如此明顯地流露出不自在的樣子。“我確實(shí)愛過你mama。”

崔斯坦依然保持著笑容，但他的眼神更冷酷了?！八牭竭@話肯定很舒心，雖然她死的時(shí)候，身邊只有五歲的兒子?！彼男θ葑兊脿N爛極了?！拔沂刂氖w過了三天，直到鄰居們向有關(guān)部門打電話投訴有臭味。那時(shí)候我確實(shí)感受到了你的愛?！?/br>
亞瑟臉色發(fā)青，他的喉結(jié)在抽搐、滾動(dòng)。

“夠了，崔斯坦。”扎克低聲說道。瑞恩這才注意到扎克出現(xiàn)在崔斯坦背后——也許因?yàn)閯倓偹汛蟛糠肿⒁饬Ψ旁谡裁咨砩?，后者一直死死攥著他的手?/br>
“可我才剛開了個(gè)頭?！贝匏固拐f著，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絲顫抖。

扎克伸出胳膊把崔斯坦扯進(jìn)懷里?！八慌??！彼f著親了親崔斯坦的額角，又用更輕的聲音說了句什么。崔斯坦放松下來，他眼里的霜冰融化了。

“你——”亞瑟瞪著崔斯坦和扎克，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是的，”崔斯坦說，他現(xiàn)在在扎克懷里，安全感十足，整個(gè)人奇異地呈現(xiàn)出堅(jiān)強(qiáng)與脆弱兩種特質(zhì)?！拔乙彩峭詰佟！彼α?，好像被什么逗得忍俊不禁。“肯定是我們倆的混蛋老爹基因有問題。”

亞瑟可一點(diǎn)也不覺得逗。“我不準(zhǔn)你這樣和我講話。我是你的——”

“你跟我屁關(guān)系也沒有?！贝匏固挂а狼旋X，他臉上偽裝的愉快不見了?！澳阒挥幸粋€(gè)兒子，你挑的那個(gè)。”

亞瑟的表情終于起了變化。

崔斯坦又微笑起來，他的笑容愉悅安詳，只有輪廓流露出些許鋒芒?！澳阒绬幔磕闾魧α?，我可不像詹姆斯那么好擺布。”

詹米喉嚨深處發(fā)出一絲微弱的聲音。瑞恩摟住他的肩膀，用拇指揉搓著他的肩頭。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是你的父親。”亞瑟簡潔地說。

“你晚了二十年，”崔斯坦的嘴唇幾乎沒動(dòng)?！澳阌羞^機(jī)會做我的父親，但你拋棄了我?！?/br>
“我那時(shí)候不能，”亞瑟說?！艾F(xiàn)在我可以給你——”

“你的東西我一點(diǎn)兒也不想要，”崔斯坦說?！拔也恍枰?，也不需要格雷森家的錢。我自己有錢，大把大把的錢。您可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利頓大人?！?/br>
“嗯，你這話說得太遲了?！眮喩f。

崔斯坦瞇起眼睛?！澳闶裁匆馑?？”

亞瑟看上去很……惱火?！澳阋詾閭惗氐淖闱蚓銟凡啃翘诫S隨便便就相中了你和你養(yǎng)弟？難道這只是巧合？”

崔斯坦臉色蒼白。“你是說……”

“沒錯(cuò)，”亞瑟暴躁地說。“當(dāng)然，假如只是兩個(gè)毫無天賦的法國少年，我也沒法強(qiáng)迫他們簽下你們，但我確實(shí)說服了星探，讓他給你們倆一個(gè)機(jī)會?！?/br>
崔斯坦的臉白得像紙，他喃喃道：“為什么？”

“因?yàn)槟闶俏业膬鹤??！眮喩е勒f?！耙?yàn)槟闶撬膬鹤?，你待在英國更方便我盯著你。?/br>
崔斯坦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他短促又尖利地笑了一聲?！澳闶欠且堰@個(gè)也從我這兒搶走不可，是嗎？”他哽咽著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瑞恩從來沒看過他大哥如此震怒。扎克怒吼道：“滾出我家，不準(zhǔn)再來了。”他呼喊著崔斯坦的名字離開了。

房間歸于安靜。

亞瑟仍然凝視著崔斯坦剛剛站的地方。

而詹米凝視著他爸爸?！盀槭裁?？”他低聲問，嗓音嘶啞。

亞瑟一震，看向他兒子，就像剛剛才意識到詹米在場。

“你怎么能這樣？”詹米提高嗓門?！八臀乙粯哟蟆Ｄ阍趺茨茉趍ama懷孕的時(shí)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