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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明,蘇昉尚主一事,先帝尚在時就已經(jīng)流傳過一陣子,臨到年關(guān),宮中又傳出這樣的話,不免讓他多想,權(quán)衡利弊后,他只當(dāng)做不知。 大理寺因張氏和小皇孫之案,在宮城前殿和后廷之間設(shè)了詔獄,收押著相關(guān)人犯。孟存乃正三品文官,刑不上士大夫,雖已斷案,但京中還未審刑完畢,依然享有相應(yīng)柴炭冬衣的供應(yīng),牢房之中干干凈凈,并無異味。 值夜的胥吏見到蘇瞻,趕緊躬身行禮問安,取了鑰匙打開牢房。 面壁而坐的孟存,形容消瘦,卻依然面容整潔,一身皂色直裰穿了一天也無幾條折痕皺褶,見蘇瞻夜探詔獄,孟存站起身拱手道:“和重兄深夜來訪,有何貴干?” 蘇瞻在牢房里轉(zhuǎn)了兩圈,待隨從引著詔獄胥吏獄卒退得遠(yuǎn)遠(yuǎn)的,才嘆了口氣:“京中有信,章叔夜章將軍求陛下賜婚,欲求娶孟氏六娘為妻?!?/br> 孟存一怔,忽地笑了起來,笑得渾身顫抖不止。 蘇瞻神情毫無波動,靜靜看著他。孟仲然也是極精明的人,否則張子厚不至于抓不到他的把柄。 “張子厚派人送了信來,陛下已經(jīng)允了?!碧K瞻提到張子厚三個字時,語氣毫無起伏。 孟存站了起來,在窄小的牢中來回走了幾步。胸口一把火燒得他又急又怒。他明明是有了活路的,難不成要因為阿嬋的婚事反只剩下死路一條? “是陛下的意思,還是張子厚的意思?”孟存面上有些扭曲:“亦或,是和重你的意思?” 蘇瞻也不躲避他的目光:“張相為君分憂,乃我等臣子之楷模?!?/br> 孟存死死盯著他半晌,忽地笑了起來:“張氏自掘墳?zāi)?,和重你非要把這筆爛賬算在我身上。何必用張子厚做借口?你和他因王九娘結(jié)怨,如今他深得官家之心,你幫著他逼死我,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br> 蘇瞻緩緩搖了搖頭:“蘇孟兩家,也算姻親。自仲然你入獄,我可為難過你半分?蕊珠之死,已有大理寺審理完畢。若我有這等私心,只需斷了炭,你還能這般站得好好的指責(zé)我么?” 孟存哈哈大笑起來:“到了這個時候,蘇和重你還要掛著君子的名頭放不下身段?阮玉郎那般看不起你,真有幾分道理?!?/br> 蘇瞻微笑著拂了拂大氅的寬袖:“仲然終于自己承認(rèn)和阮玉郎勾結(jié)了??磥砣镏樗苑翘?,阮眉娘竟會有手段偷梁換柱,把你和孟叔常調(diào)了個包,看來孟老侯爺真是恨極了梁老夫人。只是蘇某不明白,你為何自甘墮落和阮玉郎共謀?以你的資歷能力,就算并非梁老夫人親出,誰又能撼動你在翰林學(xué)士院的地位?何況孟府已分了家,你也已承了爵——” 看著蘇瞻若有所思的神情,孟存深深吸了口氣:“今上身世存疑之時,和重你是如何選擇的?今上北上契丹時,和重你為何讓趙棣回京?今上墜于壺口瀑布時,和重你又做了什么?你同我,原就是同類人,何須問這些多余的話?” 蘇瞻瞳孔一縮,轉(zhuǎn)瞬又如沐春-風(fēng),嘆道:“既然仲然坦誠了和阮玉郎的關(guān)系,想來心中已有了決斷?!?/br> 孟存再次大笑起來,笑彎了腰:“蘇和重,你真是可憐?!?/br> “仲然一路走好?!碧K瞻淡然道,轉(zhuǎn)身跨出牢門。 “蘇和重,你這般聰明,可知道我的好表哥阮玉郎為何幾次三番非要得到我那好侄女阿妧么?甚至最后死在她手上。你可知道張子厚為何那么維護(hù)我的好侄女阿妧么?你又知不知道為何你唯一的兒子蘇昉那么親近我的好侄女阿妧?”孟存的聲音低沉又詭異。 蘇瞻猛然一震。 作者有話要說: 注: 第370章 第三百七十章 “我的蠢三弟, 你的俗表妹, 竟能生得出這般精彩絕艷的九娘?”孟存輕笑道:“和重你從未疑心過么?她七歲送完痘娘娘,未經(jīng)啟蒙便考入我孟氏女學(xué)乙班, 熟誦四書五經(jīng), 借機(jī)處置刁仆,教導(dǎo)姨娘和幼弟,還耍的一手好捶丸,技壓京中貴女。雖只是那短短幾個月幾件事驚世駭俗, 自金明池落水后便再無異狀??蓮哪鹃卦旱酱湮⑻?,她為人處世, 上上下下皆無可挑剔,由庶出變嫡出, 不費吹灰之力。隨后更得陳漢臣之青眼, 入今上之心坎?!?/br> 蘇瞻并未回頭,淡然道:“寬之開蒙一年, 便出口成章, 七步成詩。養(yǎng)由基舞勺之年能開千斤弓接四方箭。就是今上, 舞象之年書法已自成一家。自古以來神童雖罕見,卻也不是沒有。若因自己見識少, 便疑神疑鬼, 豈不坐井觀天?如今令侄女將是大趙皇后, 一國之母,仲然之企圖,和重心知肚明, 還請勿白費力氣了。” 孟存眼神幽深,聽蘇瞻反駁自己著許多句卻未離去,哈哈大笑起來:“人比人,氣死人。我家阿嬋自幼由老夫人教養(yǎng),出入宮闈,深得太皇太后喜愛,竟只能做阿妧的陪襯。我夫妻二人的確心里不舒服了好一陣子,直到家中錢老供奉給她卜卦只有一個‘無’字,我才開始疑心起來?!?/br> 蘇瞻的后背震動了兩下,仍未回頭。 孟存上前兩步,清雋削瘦的面容上露出一絲遺憾:“若無阮玉郎知會,張蕊珠又怎能說出九娘是被妖魂占據(jù)了身子?” 蘇瞻終于回過頭來:“蕊珠說過什么?” 孟存看著他平靜的神情龜裂開來,昂首笑道:“你外甥女說了什么不重要,而是阮玉郎通過她的口點明了真相。又是怎樣的妖魂附體,引得阮玉郎幾次三番要擄走她?” “我生母阮氏倒告訴我一件有趣的陳年舊事,阮玉郎當(dāng)年原來求娶過他的姑表妹:元禧太子近臣王方的嫡女王玞,卻被王方和郭氏夫妻所拒?!泵洗嫘σ飧鼭猓骸案傻氖牵跏暇拍锏膸熜謴堊雍窈湍阋蛘姴煌值罁P鑣,卻是因王九娘之死而和你水火不容。張子厚在開寶寺可是為王九娘點了無數(shù)長明燈,更終身未娶,絕了子嗣??蓮堊雍窈臀颐霞揖拍镆娺^寥寥數(shù)面,便極力維護(hù)她,還將身邊部曲悉數(shù)派來我家中護(hù)衛(wèi)她周全,你可想過這又是何故?” 蘇瞻雙手握拳,掩在寬袖之中看不出正在微微顫抖。 他自然也疑心過。尤其是她參與朝事以后,那些反駁他的話,那些她思慮安排的事,一言一行,他都似曾相識。還有阿昉那么信賴她維護(hù)她親近她…… 竭力平靜的眼神中掩不住他心底的驚濤駭浪。蘇瞻微微笑了笑:“看來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