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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發(fā)紅包。 第122章 地白風(fēng)色寒,雪花大如手。這一夜的雪竟不肯停。汴京城已然銀裝素裹,粉妝玉砌。大街小巷里跺腳揉手掃雪者眾多,不少孩童大笑著在雪地里奔走,互相投擲雪球,散落的雪屑一蓬一蓬的。沒有了平日自五更天就開始忙碌的茶飯攤煎藥攤,坊巷里少了裊裊的熱氣,只有行人互相招呼時口中哈出的團(tuán)團(tuán)熱氣,如云霧般蒸騰一下,被寒風(fēng)大雪挾裹而去。 九娘昨夜陪著林姨娘喝了兩盅熱酒,反而比平時睡得沉。因這幾天過節(jié),木樨院和翠微堂都免了她們姐妹早間的請安,她一直睡到辰正才醒來。見到雪還這么大,擔(dān)心今天恐怕去不成蘇家的田莊。 玉簪帶著侍女伺候她穿戴洗漱完畢。綠綺閣的侍女已經(jīng)引了肩輿,說六娘子請九娘子過去說話,見她正準(zhǔn)備用早飯,告了罪去外間自去等著。 “翠微堂可出什么事了?”九娘蹙起眉問 玉簪將食籃里溫著的雞湯和米糕并四色小菜擺上桌,遣退了侍女,才回道:“聽說青玉堂的阮姨奶奶天不亮就離了府。老太爺和老夫人半個時辰前剛剛奉召入宮。大郎君和二郎君陪著去了,郎君和娘子們都在翠微堂等消息呢。” 九娘嚇了一跳,阮姨奶奶牽涉了先帝和今上糾纏不清的兩代宮中秘事。誰敢由她離開青玉堂? “二門和角門都說用了青玉堂老太爺?shù)膶ε啤_€有幾位過云閣的老供奉也一道走了。”玉簪輕聲道:“慈姑一早就趕去翠微堂了,九娘子別急,用了早飯再去綠綺閣吧?!?/br> 九娘的心亂跳起來,慌慌地懸在半空。急急地喝了幾口湯,便讓玉簪取過大披風(fēng)穿了,就往綠綺閣去。玉簪急忙給她戴上貍帽,又披上風(fēng)帽,塞了個熱熱的梅花純銅手爐在她手中,讓侍女們千萬留意九娘子不能凍著。 九娘一出門,被廊下的寒風(fēng)一吹,鎮(zhèn)定了一些,回頭輕聲叮囑玉簪:“今日我爹爹在家里,燕大肯定在車馬處候著。你拿上半貫錢,讓他去各城門看看,可打聽得出阮姨奶奶往哪里去了。再讓他把這信兒送去陳家給太初表哥知道,還有,請陳家的大表哥別來我們家了?!庇耵②s緊輕輕重復(fù)了一遍,九娘聽著無誤,才上了肩輿。 聽香閣的西暖閣,木欞窗緩緩?fù)崎_一線。四娘靜靜地看著院子里遠(yuǎn)去的肩輿,慢慢地伸手將窗又推開了一些。寒風(fēng)呼嘯著竄進(jìn)來,十幾片雪花穿過廊下,搶著往這溫暖的地方鉆。四娘伸出手,似花似梅,似梅似花,她抓住了兩三朵,展開時,只有稍微的濕意。她禁不住打了個噴嚏,身后的女使趕緊過來將窗合攏了。 池塘邊的幾株臘梅,被白雪輕掩,依然暗香浮動。 九娘先到翠微堂里請安,廊下看見慈姑,朝她點了點頭。進(jìn)了屋見到杜氏神色還算平靜,呂氏所知不多,只有些微愁意。孟建心神不定愁容滿面,在翠微堂中踱來踱去。程氏的嘴角卻依舊掛著一絲冷笑,偶爾抬眼掃過孟建一眼,也是說不出的疏離。 杜氏還笑了一笑打趣道:“阿妧來得正好,阿嬋一早就在念你了。你才回聽香閣住了幾天?她就想你想成這樣。” 九娘笑著福了一福告退去綠綺閣。六娘正在屋里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見到九娘就告訴她:“婆婆說是去宮中請罪,怎么辦?翁翁做的事,萬一娘娘怪在婆婆身上如何是好?” 九娘心里也發(fā)慌,但看著六娘比自己更慌,只能反過來安慰她:“六姐別擔(dān)心。不要緊的,昨日元初大哥不是說阮玉郎已經(jīng)死了嗎?阮姨奶奶一個老婦人,又能做些什么?翁翁放她走,肯定也是有他的理由的。再說,娘娘仁慈,又怎么會殃及婆婆呢?!?/br> 六娘眼圈紅了起來:“翁翁心里難道就只有姨奶奶一個人?為了她,連你爹爹都不管了。甚至連全家和全族的安危都不顧了!”她實在傷心之極,連她一個女孩兒都知道宗族第一,家族在先,把自己放在最后頭。可這位一家之主如此抗旨妄為,讓人寒心得很。 九娘牽起她的手:“翁翁婆婆、姨奶奶她們之間的事,我們知道的實在太少,東拼西湊起來的線索,不足以窺全豹。你看一邊是郭太妃和崇王,阮姨奶奶和阮玉郎;另一邊是婆婆和太后娘娘、官家、先帝。咱們孟家究竟因為怎樣的事才被牽扯到其中,只有他們心里清楚。想來太后娘娘不會因為翁翁的糊涂而怪罪婆婆和孟家的。不然大伯和你爹爹的仕途哪可能這么順當(dāng)?你別太難過了?!?/br> 六娘落下淚來:“阿妧,雖然太后娘娘對我很和藹,待婆婆和我們孟家極好??墒俏抑溃锬镆彩怯信Z手段的——” 九娘嘆了口氣:“后宮之中,若沒有霹靂手段,娘娘又怎么能坐得穩(wěn)皇后之位,又怎么能扶持官家登基,垂簾聽政十余年?但娘娘心里自有乾坤,我們多慮也沒有用?!边@幾句話,九娘自己都覺得安慰不了她什么。兩姐妹對坐著發(fā)了一會呆。九娘索性取出兩本經(jīng)書,勸六娘和自己一起抄經(jīng)。 她心中所憂慮的,比六娘更甚,昨日沒有見到趙栩和陳太初,九娘總覺得阮玉郎不會這么輕易就死了。陳元初和蘇昉所說的人證物證,似乎來得太不費功夫,而阮玉郎,苦心經(jīng)營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怎么會這么不小心?偏偏在同一天,蔡佑獲赦,跟著阮姨奶奶竟然離開了孟家。九娘緩緩地磨著墨,心里卻已經(jīng)開始籌謀萬一孟家因此獲罪出事,會牽連到哪些親族,又有誰能伸出援手,怎么救才能不觸犯太后娘娘的忌諱。 *** 孟建的隨從燕大,這些年給九娘打探市井消息,著實存了好些銀錢,雖然大雪紛飛,還是樂顛顛地揣了半貫錢,跟車馬處的管事打了個招呼,心里算計了一番,先往城西陳家去了,想著送完信還能得上幾個賞錢,夜里賭錢又能多些膽氣。 巳正時分,燕大披著蓑衣好不容易走到陳府所在的街巷,身上暖得很,腳上的棉靴卻已經(jīng)被雪浸濕了,著實難受。一看街巷里竟然停滿了牛車馬車,行人出入都很不便。他往里走了幾步路,就聽見一陣歡呼聲。 “元初元初——!陳元初!”此起彼伏的嬌笑呼喊從車?yán)镯懫?。不少牛車馬車都打起了厚厚的簾子,雪花亂舞,往車?yán)锏哪镒觽兠嫔蠐溥^去。車內(nèi)的熱氣也拼命往外四散。 巷子那頭緩緩出來兩騎。當(dāng)頭一人披著紅色大氅,雪天里也不戴竹笠風(fēng)帽,朱紅色發(fā)帶在寒風(fēng)白雪中更是耀眼。他一張俊臉帶著笑意,正朝一路的小娘子們拱手道謝:“多謝各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