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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優(yōu)待。若是蘇瞻有意相助女真和契丹爭斗,一旦被契丹發(fā)現(xiàn),便是我大趙毀約在先。契丹豈肯就此罷休?何況趙夏之戰(zhàn)已經(jīng)開始,再和契丹起戰(zhàn)事實在不智!于私,蔡佑罷相。蘇瞻獨大,他必然會繼續(xù)擁立吳王,讓吳王獨獨依賴于他。既然早晚是敵非友,當趁此機會斷其得力臂膀。還請殿下當機立斷,以大局為重?!睆堊雍裾Z氣淡淡,緩緩分析,似乎說的并不是殺人奪命之事。 趙栩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張子厚平淡表情下的殺機:“季甫,既然你和我不見外,那我也就不和你見外了。你要殺高似,恐怕也是為了你和蘇瞻的私怨吧?但你要借我的名頭殺他,卻是不必。我說過了,他救過我的人,我不想動他——” “而且,就算高似沒有弓箭在手,你以為你殺得了他?”趙栩回到桌邊,端起茶碗晃了晃:“你外面的部曲雖眾多,不妨試上一試看看。雖然沒有彩頭,我也賭他贏?!?/br> 他那夜看到刺客被斷槍釘在地上,卻未親眼一睹高似的長弓風采?;氐教锴f里,舅舅再三強調(diào)了高似的箭法之高,叮囑他不可無防人之心?,F(xiàn)在若有張子厚愿意做試劍石,他趙栩也不會拘泥于道義二字,樂得靜觀其變。 張子厚看著神情自若的趙栩,這位以恣意猖狂、任性妄為、喜怒無常、眼高于頂、傾世容貌聞名汴京的趙六,毫無他所說的欠高似一個人情應(yīng)該有的不安,倒有一絲好奇和探索,似乎這“試上一試”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樣。張子厚點了點頭,從腰間取下一塊玉玦笑道:“季甫有幸追隨殿下,自當盡力而為。這塊玉玦也算是個古物,入不了殿下的眼,權(quán)作個彩頭一娛?!?/br> 很好,這樣的趙六,他沒有看錯人。 趙栩接過玉玦,摸了摸,輕輕放于桌上。 高似,究竟是友還是敵?高似,究竟厲害到什么程度?他當然想看一看。張子厚的那些腰插奇形怪狀樸刀的屬下,又厲害到什么程度?他當然更想看一看。 張子厚出了門,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四個大漢進來,立于趙栩和張子厚身側(cè)護衛(wèi),又有四個大漢將高似請了進來。 高似恭謹?shù)毓笆值溃骸暗钕隆埓笕??!?/br> 張子厚站起身,客氣地拱手笑道:“拿下。”復又淡然坐定。 趙栩也不免一驚。張子厚行事,果然出人意料狠絕毒辣。 屋內(nèi)寒光四起,前后兩片刀網(wǎng)毫無預(yù)兆地將高似卷入其內(nèi)。 不過幾個瞬間,叮當聲不絕,八個大漢手持斷刃退到了張子厚和趙栩身前,倒也不見慌亂,卻都改成雙手握在刀柄上,橫刀于側(cè)身前方。 趙栩大笑著站起身,拍起手來:“不射之射!小李廣名不虛傳!這下張大人可服氣了?” 張子厚起身喝退那八個大漢,恭謹?shù)啬闷鹱郎嫌瘾i獻給趙栩:“殿下所言非虛,季甫愿賭服輸,服氣得很?!彼D(zhuǎn)頭不悅地沉下臉:“你們幾個太過胡來!讓你們試一試我大趙第一神箭手的身手,怎么下這樣的狠手?!呀,高兄受傷了,這山上沒有醫(yī)官,不如趕緊下山醫(yī)治?” 高似手臂上三道刀傷,前襟也裂開兩處,手上卻穩(wěn)穩(wěn)地拿著一雙木箸。方才就是他從外面帶來的這一雙木箸,擊斷了八柄樸刀。 高似幾步走到了張子厚前面,將木箸輕輕擱在桌上,轉(zhuǎn)頭看向張子厚,抿唇默然不語,身上的傷口這時才慢慢滲出血來。他身形高大魁梧,目光如電,似狼似虎,如山岳般壓迫,令人窒息。 張子厚卻依然笑瞇瞇地和他對視,毫無怯意。 趙栩好奇地伸手輕輕去拿那雙木箸,剛一拿起來,木箸已斷裂成數(shù)段,散落在桌上,地上,轉(zhuǎn)瞬成為粉屑。趙栩輕輕一捏手中的斷箸,一手的木粉,他嘆氣道:“高似——” 高似退后了一步,躬身道:“殿下,小人在?!?/br> 趙栩走到高似身前,凝視著他:“你有這等身手,何不隨我南下剿滅房十三?我保薦你回軍中如何?” 高似低下頭:“多謝殿下好意!小人當年身陷冤獄,蘇相于小人,有活命之恩——” 他的話驟然停住,默默看著正對著自己心口的利劍,這樣的白天,劍尖依舊閃爍著寒芒,他感覺到胸口皮膚被劍氣激出的細微疙瘩,一片冰涼,全身毛孔緊縮起來。 趙栩的出手竟然快到這般地步!高似心中苦笑一聲。 張子厚大喜,霍地站起身來。 趙栩卻已經(jīng)收劍入鞘,淡然道:“你對張大人戒備森嚴,對我卻毫無防備?” 高似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想說什么,卻還是垂首站立,沒有言語。 張子厚嘆息一聲,欲言又止,無可奈何。 “高似,你護我桃源社兄弟姐妹一程,今日我也保你安然下山。咱們?nèi)蘸蠡ゲ幌嗲妨??!壁w栩回身拿起玉玦,仔細看了看,收于懷中。 高似單膝下跪,對趙栩行禮道:“小人就此拜別燕王殿下!還請殿下一路多保重?!彼D了頓,看向趙栩的左臂:“殿下左臂傷口需千萬留意,日后才有機會和小人切磋?!?/br> 趙栩點點頭笑道:“好,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高似眼光掠過張子厚,露出一個難得的笑容:“張大人,后會有期!” 張子厚面無表情,莫名地覺得高似笑得十分詭異。 山腳下,被方紹樸包扎好傷口的高似,換了一身短打,披了涼衫,戴了竹笠,馬側(cè)的長弓引得趙栩多看了幾眼。 高似拱了拱手:“多謝殿下不殺之恩!” 趙栩哈哈一笑:“我心里有數(shù),最多只能傷到你而已。你多保重!” 高似看著意氣飛揚的他被一眾隨從簇擁著打馬而去,他身上的玄色披風迎風鼓起,更顯得英姿勃發(fā)。山路兩邊的樹葉,深深淺淺的紅橙金黃,宛如一條錦繡彩帶。秋天的黃葉,不同于夏日的飛鳥,被少年的絕世容顏所驚,沒什么可唱,嘆息一聲,飛落下來,想墜入他懷中,卻最終飄無定向,有些落在馬蹄下,連嘆息都沒有了。 高似眼眶微紅,摸了摸長弓,忽地揚聲長嘯起來,揮鞭策馬,再不停留,一路向北。 趙栩放慢了馬速,側(cè)耳聆聽,山下的嘯聲并無怨憤,也無不甘,只有無盡的傲然。是,高似的身手,足以笑傲天下。 嘯聲漸低,宛如那夜汴河東水門的一曲完畢,透出了悲愴和蒼涼,更有無限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