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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初衷本只是為了避一避風頭,待雙方都冷靜下來,便回家向父親負荊請罪。 可誰知一出了連城,再過三五城池,他便……迷了路。 再加上彼時判王殷郢正四處強抓壯丁,他稀里糊涂之下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就被編進了軍營中,又因機緣巧合之下露了兩手家傳廚藝,便被塞進了軍營的后勤部隊中,做了一名……廚子。 而因表現(xiàn)的還不錯,不到一年便被‘擢升’為了廚房管事,統(tǒng)管后廚大小事宜。 江櫻臉色怪異地讀完這句話。 這字里行間隱隱透露出的一股自豪之意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來一番沾沾自得的話且不多提,又見后頭寫著,經(jīng)過他長達三年的精心培養(yǎng),總算培養(yǎng)出了一位合格的接班人來,自己則是謊稱得了肺癆。以此為由提出了告老還鄉(xiāng)。 沒錯,告老還鄉(xiāng)。 江櫻看到這四個字之時捏著信紙的手不禁僵硬了一下。 一位剛滿十九歲的少年,硬生生將告老還鄉(xiāng)四字安到自己的頭上,究竟是教育程度低至了無法想象的地步,還是說精神層面隱約出現(xiàn)了差池? 不管是哪一種,江櫻都不想去承認,最終只得用‘能從判王營中脫身回家過于激動導致措辭失當’為由將此搪塞了過去。 江櫻強自平復著內(nèi)心復雜的情緒。繼而艱難地將余下的內(nèi)容一鼓作氣讀完。 余下大概的意思便是。他回到連城之后,才知道爹爹已經(jīng)不在了,酒樓也沒了。宅子也不是自家的了,meimei也沒了蹤影。 經(jīng)過他多方打聽之下,才得到了江櫻的消息,想讓她速回連城一趟。拿回屬于兄妹二人的酒樓和宅子。 且在末尾處,一再強調(diào)催促了江櫻速回連城。 江櫻將信紙放下。表情頗有些沉重。 “你哥哥回來了,有人能替你做主了這是好事,你作何還這么一副臉色?”梁文青看著江櫻問道。 江櫻的事情,她多少也聽說過一些。父親患病離世,兄長杳無音訊,酒樓祖宅皆被叔伯所占。且還險些被賣入煙花之處,是趁夜逃離的連城。 沒聽說這些之間。單看這貨平日里一副笑瞇瞇的嬌憨和氣模樣,梁文青是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其背后竟有著如此坎坷艱苦的一番經(jīng)歷在。 故現(xiàn)在摯親的哥哥回來了,實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雖說,透過這信里的內(nèi)容可隱約看出江櫻這位哥哥略有些……與常人不同,好吧,說白了就是挺不靠譜的,但好歹也是同父同母的親兄長,總能替胞妹遮些風擋些雨的,日后是個依仗。 “我只是覺得……太突然了?!苯瓩延X得跟做夢似的。 哥哥忽然回來這一突如其來的事實已經(jīng)叫她猝不及防,更何況這封信里的內(nèi)容,實在是太過曲折荒唐,總該給遲鈍的她留些時間來接受。 而她這人一旦反應不過來的時候,臉色便會呈現(xiàn)為木然,再若是反應不過來卻努力的想反應過來之時,這一系列的糾結(jié)便會呈現(xiàn)為沉重。 梁文青似心領(lǐng)神會了一些,大概明白了江櫻臉上的此沉重非彼沉重,于是便道:“我先去將這好消息告訴莊嬸——” 猶在拼命的接受這事實的江櫻,抽空點了下頭。 這件事情自然是要告訴奶娘的。 剛走開兩三步遠的梁文青卻忽然回過了頭來,一臉不確定地看著江櫻,問道:“你哥哥回來了,這下該……不是太想自盡了罷?” 江櫻愕然地抬起頭。 梁文青仍在拿詢問的眼神看著她。 縱然江櫻不知這兩者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但為了讓梁文青走的痛快些,只得虛偽地點了頭。 “那就好。”放心了下來的梁文青折身離了后院而去。 江櫻又莫名地將信從頭到尾再次讀了一遍。 …… 午間。 飯桌上坐著的五個人中,就數(shù)莊氏臉上的笑意最盛。 但不知為何,江櫻總覺得這種笑有些異常。 究竟怎么回事,打從昨夜她的‘自盡事件’傳開以后,她覺得身邊的每個人都十分異常。 可能是像奶娘所說,她這是‘被突如其來的好事沖昏了頭’的緣故吧…… “櫻姐兒,這幾日咱們便收拾收拾吧,別讓大郎等急了?!鼻f氏替江櫻夾了塊糯米藕片,邊笑著說道。 梁文青下意識地看看她爹。 莊嬸兒要真往連城去了,說不準就不回來了。 她爹怎么辦? 縱然不想承認,但梁文青還是得面對事實——她的父親,此刻正面臨著隨時可能被拋棄的尷尬境地。 梁平只管吃著飯,未發(fā)一語。 然而正是這副好似根本不關(guān)他什么事兒的模樣,愈發(fā)讓人覺得是在黯然神傷。 江櫻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道:“奶娘,哥哥信上只說要我回去同他一起處理些事情,但……能不能處理的好,我覺得還是個未知?!?/br> 畢竟二伯和三伯在連城雖說不是一手遮天。但至少也是人多勢眾,腳跟兒是穩(wěn)的,而他們兄妹倆勢單力薄,單從表面來看,實力懸殊太大。 要想從二人手中將酒樓和宅子奪回來,實非易事。 “你這孩子!怎么還沒回去呢就開始說起喪氣話來了!”莊氏瞪了江櫻一眼。 “櫻姐兒這也是未雨綢繆?!绷烘?zhèn)長終于開口說話。 莊氏撇了一記冷眼過去,梁平便識趣的噤了聲。但那表情卻是怎么看怎么委屈。 “那總不能因為勝算不大就不回去了罷?大郎現(xiàn)如今可是在連城等著咱們回去呢——”莊氏面帶急色地向江櫻說道。 “我何時說過不回去了?!苯瓩褵o奈笑道。“奶娘,我是覺得倘若真的將一江春貿(mào)然關(guān)了,就這么去連城的話。萬一,我是指的萬一,若是沒能有個好結(jié)果,我們和哥哥豈不是連個退路都沒有了嗎?” 總覺得奶娘的態(tài)度有些過于急躁了。 雖說奶娘向來是個急性子。但江櫻還記得當時她們從連城逃來肅州之前,莊氏多是在疏導著她。教她不要將身外之物看得太重,留的青山在最緊要,勿要被這些仇怨給蒙住了眼睛。 難道說是江浪的出現(xiàn)給了她必勝的信心嗎? 江櫻覺得只有這一個解釋了。 雖然,她真的看不出這位她哥哥身上究竟是有什么特質(zhì)。能讓奶娘如此信任…… 作想間,江櫻繼續(xù)說道“所以我想,連城那邊我自己先回去同哥哥會合便夠了。待探清了情況,奶娘你再回去也不遲……在此之前。奶娘不如就先留在肅州看好咱們的一江春,以防萬一我和哥哥不幸失手……也好有個退路不是——” “這……”莊氏聽罷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梁平默默朝江櫻投去了一個贊許的眼神。 這孩子,思慮周全啊。 “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