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3
的交代還猶言在耳。他咬了咬嘴唇,搖了搖腦袋。宣城看他久未開口,又道:“不識字?”“宣城。”趙祚出聲,不知何時離了座,來到小奴身邊,拍了拍小奴的背。“將那些傳信的鈴鐺拿來,讓他瞧瞧。若是還不識……”宣城看向了亭外小奴們身邊的侍衛(wèi),侍衛(wèi)頷首遞上來了一只銀鈴,本是在居衡園子里隨處可見的,但總有些不一樣。趙祚邁了兩步,從侍衛(wèi)手中接過那只銀鈴,反復看了看,笑了來:“這銀鈴紋路,是仿得極像了,連玉京花蕊都仿得如出一轍,偏他的風雅,沒學到??上Я?。”趙祚說完,目光瞥向了一旁未出聲的觀之,眼里卻多了幾分道不出來的意味,像是無奈,又像是遺憾。觀之將眼神移開,裝作視若無睹。而趙祚動作未停,將手微垂下,將銀鈴放到了那小奴眼前:“他待旁人是真好。你,莫要浪費他的心意。不如好好想想,銀鈴的主人應該是誰?”“小的不知?!毙∨聊税肷危€是搖了搖頭,連多余的動作都沒有,目光更是不曾離開地面。這讓宣城也不禁皺了眉頭。“宣城,帶你那處去,讓他好好想想吧。”趙祚回身看到了宣城頷首,又繼續(xù)道,“至于亭外的,我答應了替他清園子,既是外面的鳥,那就送它們一程。”宣城應聲抬手,向侍衛(wèi)做了個握拳的動作,那亭外便是手起刀落。血色說著青石淌進了春池了,在池里暈開了來,殷紅一片,倒是和園后的紅瓊色交相輝映了。“觀之一番折騰,莫受了驚,送他歸重闕,好生修養(yǎng)。”趙祚將最后的吩咐交代下去,便步履匆匆往杏林去。趙祚獨身來,在杏林外的浮光窗前停了步。透過鏤空浮光的窗欞,滿眼紅瓊里的那一青影才真的掠過了趙祚心頭。趙祚眼色沉了幾分,他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些,才踱步入林。桑落的棺木就擺在浮光窗外放眼可瞧見的位置,謝陵背倚著棺木,坐在鋪了一地的紅瓊碎瓣上。他是萬艷里的一抹青色,和著一棺木,一空壇,一身叫酒液沾濕的落拓衫,和一副少了生氣的醉態(tài)。趙祚的心揪了起來,紅瓊還時不時因為風動零落來,眼前的人卻仿佛少了知覺般,凝在這情景里。唯一讓趙祚得以喘息的是那雙桃花眼下沾了水珠,不知是方才淋漓的酒液還是眼前人的淚。趙祚近他身前,抬起了他的下巴,將唇落在了他的桃花眼下。趙祚又抿了抿唇,又伸舌舔了舔,是染了酒香,卻又嘗出了咸。手臂不知何時攬過了這人,趙祚將他鎖在懷里才聽他道:“來了?”“嗯?!?/br>“那孩子還活著嗎?”“嗯?!?/br>“那就好。還怕你聽不懂的話,或是,不想懂…”謝陵從他懷里掙了出來,調笑道。仿佛剛才失魂落魄的人不是他一般。“不會的。你既想請我喝壽眉了,我哪能要別的茶湊合呢?”趙祚看著眼前人,抬手用袖拭了他面容上的水漬,又學祁知生一般親昵地點了點他的眉心,“將祁先生支走,只是為了偷酒喝?”“也想和他說說話。”謝陵抬手敲了敲棺木,故作輕松道。“說完了嗎?”趙祚問道,“后面沒說完的,寡人能聽嗎?”“本來便是要說與你聽的?!?/br>“嗯?”“我幼時曾去過西北,他是我在西北的玩伴。他不叫桑落,應該叫阿鹿孤才對?!?/br>“阿鹿孤人很好,他有一把彎刀,只向狼的彎刀。我也曾有一把匕首,曾經只向狼的匕首。他曾在孤狼前,救了我。像荒漠里的獵人,卻又更像英雄?!?/br>謝陵感覺趙祚摟著他的手突然又收緊了,他湊到了趙祚眼前,唇落在他鼻尖,稍縱即離,嘴角的笑卻還沒消去。謝陵的動作讓趙祚剛剛懸緊的心,放了下來。“我那時候愛極了桑落酒,他釀了幾壇存著,讓我記得找他喝。我應了。沒想到再見面是在扶風了。你莫怪他了,”謝陵抬手學著陸歧很久以前的小動作,將手指落在趙祚眉頭,輕輕地想替他舒了去。“梁斟自縊的日子比我預期得早,一定是他幫了忙罷,若是…”“若是再耽擱兩天,我便不一定能見到活生生的你了?!壁w祚改了口,謝陵卻未注意,只猛然點了點頭,笑道:“圣上知道就好。”趙祚落在謝陵腰間的手拍了謝陵一下,似是罰他方才那句調笑。謝陵繼續(xù)道:“后來我去邠州,師父替我游走扶風各族,未三年,便離了世。我和先帝有約,任期未滿,離不得那地。是他替我送的師父?!?/br>趙祚放于他腰間的手上移了些,再他背上輕拍著,像是在安慰他一般。他推了推趙祚肩膀,道:“無妨,師父當時說他是時候要到了,所以才來扶風的。其實他怕我性子太高,在這扶風地站不穩(wěn)。所以才來的。不過我原來還是站穩(wěn)過的,是吧。”“嗯。”趙祚收緊了手臂,將自己的腦袋抵在謝陵肩頭。謝陵不太懂趙祚的意思,只能在他背上拍了拍,又將話題轉了回來:“阿鹿孤還替我殺了趙修,是嗎?”“嗯,雍國公府,都付之一炬了?!?/br>“原來,是想盡忘?!敝x陵沉默了半晌,突然道。“嗯?”“沒事?!敝x陵目光里生了幾分哀色,“我在說阿鹿孤…燒了雍國公府的,才該是真的他。”最溫和的面容下,卻做著對自己最狠厲的事。謝陵沒有告訴趙祚的事,是那把云紋銀匕上刻著的兩行小字。塵埃落定,前塵盡忘。桑落最后用了他自己的方式詮釋了這八字。當雍國公府上的情物都化作塵埃時,他和趙修的這段孽也當盡忘了。而那把銀紋匕首仍安然地躺在枕邊,因著年歲,銀鞘泛了黑,再不復原來那般耀眼。作者有話要說: 雍國公府的事兒走完了。元裹的事應該會很快走完。然后有新人物要上場啦第61章茶請宣城月落日升,晝夜迭。眼前忽得一片混沌,謝陵抬手撥了障目的迷霧,但見一英姿颯然的人影由遠漸近,那人的面貌,謝陵瞧不真切,只知那人近來遞了一枚環(huán)佩,環(huán)佩上刻著一字“岐”。未待謝陵做多言語,那人影便消散了去。后是梁間燕爭鳴,擾了人夢,將謝陵喚了回來。謝陵起身時,枕邊人已不在身邊了,獨那薄衾下還殘留著些余溫。想那從山郎,該是去重闕大殿問政了,謝陵如此向自己解釋道,卻仍忍不住皺了皺眉。目光瞥過床頭案上,本應放在桌案上的藍綬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