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陣來，他將話頭轉(zhuǎn)了回來：“去見了一個朋友，他才來扶風(fēng)，請他吃了杯茶來著。說來你也認(rèn)識，叫陸未鳴。陸歧的叔父，如你想我倒可以…”

謝陵偏了偏腦袋，思考了一番，未果。倒是祁知生好像比他知道的要多些，說了他與陸未鳴的淵源，他才恍然大悟。

“透消息給他吧，到底自己侄子，總會上心的。”謝陵的目光轉(zhuǎn)向了那遙目可即的棺木，悠悠道，“這局開得太早了。到底是誰如此心急呢？”

杏林里，隨著謝陵聲落，陷入寂靜，而幾道回廊外的歇亭里，卻不似這般。

“圣上，宣城主，人…都帶到了。”

“還差一人，再等等?！壁w祚待一旁的宮娥將琴案上的那把琴抱走了，才將手中的名單折子置于琴案上。

第60章塵埃落定

玉京紅瓊內(nèi)，早化的知了于林間聒噪，像是不知疲乏般，一聲聲地哼唱來。風(fēng)動時，便傳唱開了，驚動了幾道回廊外的早蟬，惹得整個園子都喧囂了起來。

可惜整個園子沒有人有閑情來聆聽這場喧囂。

“圣上。”一褐衣小僮神色匆匆來了歇亭，亭外候著的幾個小奴見這人來，似乎都緩了口氣。

跟在圣上身邊的老奴卻不禁皺緊了眉頭，他是識得這人的，這孩子是跟在那江湖游醫(yī)身邊的小徒兒。每每在那祁先生沖圣上謾罵來時，他都會在那祁先生身后怯生生地扯扯那人袖子，而這樣一場欲來的謾罵也就無疾而終了。

說來也奇怪，盡管老奴尚幼時就跟在趙祚身邊，但敢在趙祚面前指著他鼻子罵的人，大概也只有祁知生一個。

沒辦法，誰叫祁知生是唯一能救圣上心上人的人呢。

“你說吧。”趙祚微不可見地蹙了眉頭，聲音如舊冷然。

小僮進(jìn)了亭子就覺得可能來錯了地，這地不知道為什么比西北夜里還要寒冷，凍得他下意識地哆嗦了下，直到座上人說了話，他才有所悟。

可能是當(dāng)今圣上心情不太晴朗，他想著自己早交代完早離府最好。

“師父說，他有事要離居衡，玉京林子里的酒喝不得，讓您早日結(jié)了亭子里的事，就去瞧瞧?！?/br>
“這祁先生這么忙，我這幾日可沒怎么瞧過他呢？”宣城坐于趙祚身旁，替自己斟了杯茶，方要往嘴邊遞，似想起什么，嫌棄地皺了眉，將茶盞放下了，繼續(xù)道，“他在扶風(fēng)有這么多朋友，我怎的不知？”

“好像…是林中的仙人吩咐的，”小僮吞了吞唾沫，心下打起了鼓，不知道這算不算賣他師父。

小僮一時想不通透，索性連多的話都一并抖了出來：“師父還說，夜里會歸，怕老翻墻，會把園子的青墻踩塌了，讓……”小僮抬頭瞟了瞟趙祚又道，“讓您給留個門?！?/br>
“嗯?！壁w祚回首看了眼老奴，老奴機(jī)靈地躬了腰等著吩咐。

“送他出去，再吩咐下去，記得給祁先生留個門?！崩吓劼朁c(diǎn)頭，又聽趙祚道，“明兒去重闕里拿些壽眉來。把這茶撤了，煮一盞宣城愛喝的來。”

“那便要一壺碧螺吧?！毙撬菩Ψ切Φ乜戳搜弁ね饬⒅膸讉€小奴，又道，“我也入鄉(xiāng)隨個俗？況且今日喝，也應(yīng)景?！?/br>
小僮還未聽懂這其間的干系，就被老奴帶走了。

但亭內(nèi)外的人都聽得真真切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謝無陵住在居衡的幾年里，多愛嘗壽眉，這是園子里的老奴都是知道的事，唯有幾次例外，但都選了碧螺這一味茶。

起先的眾人還不能看懂這茶的意味，只當(dāng)是謝無陵那時想換換口味后來也不知是誰先嚼了舌根子，說是謝相一旦煮了碧螺，扶風(fēng)城內(nèi)便是要死人了。

所以這宣城說了一句“應(yīng)景”后，觀之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抿了抿唇，咽了咽口水，像是在壓驚。復(fù)又抬頭，一臉懼色地看向了宣城道：“皇叔，觀之鄙陋，怕后事會引來不適，想先行退去……”

“且嘗一杯碧螺如何？”趙祚遞了眸光向他，應(yīng)他話頭。截了他的想法，否了他的離意。

宣城倒是要比趙祚溫和許多，明面上的功夫還是做得足的。他拍了怕觀之有些微顫的手，才看向了趙祚，道：“皇兄，可是等……”宣城語氣微頓，想著要如何在人前稱呼謝陵才好。目光正好瞥到了趙祚身后瓷瓶里插著杏花花枝，得了主意，復(fù)問道，“可是在等玉京先生？”

“謝陵？”趙祚聞言，并未避諱地道了來，復(fù)又搖了搖頭，“不是，也是。不等他，但要等他送這人來?！?/br>
宣城還迂回了一下，他的皇兄倒是直接，一口道了來。但宣城不知道的是，他來之前幾乎全園子的人這幾日都知道了他們的謝相回來了。

“皇兄這些年還是沒變啊?！毙寝揶淼?。

趙祚聽了這話笑了來，他確實(shí)沒變，還是下意識地將生殺權(quán)留給謝平之，大概只有這種時候，謝平之似有若無流露出來的善良，才是他能確認(rèn)眼前人才是那個他心里的平之。

他方要開口，就被端了新茶來的小奴打斷了。趙祚方才皺緊的眉頭也在這小奴到來時，舒開了來。他等的人，來了。

這小奴得了允，入了歇亭內(nèi)，恭敬地上前，屈膝跪于案前，才將手中那壺茶挪往案上，復(fù)伏身低首：“先生讓小的煮了一壺碧螺來給圣上，還說……”

“說了什么？”宣城來了興致，搶在趙祚之前問道，一時倒未顧上一旁更是坐立難安的觀之。

小奴仍伏跪著，諾諾道：“說這園子里的壽眉不如他那處，讓煮這壺碧螺給您，讓您湊合湊合?！?/br>
“這哪里是湊合啊。”宣城不嫌事大地對趙祚挑了挑眉。

趙祚仍是不動聲色的模樣，但宣城知道謝陵的意思，就在這句里。

如果宣城沒解讀錯的話，謝陵是遞了一手，至于眼前的這個小奴領(lǐng)不領(lǐng)情，就不知道了。

他拍了拍手，起身道:“茶也夠了，人也到了？”

“到了?！壁w祚正襟危坐了來，讓人將亭外的人數(shù)再點(diǎn)了來，才將那折子遞給了宣城。

宣城接過折子，繞過了觀之，與趙祚眼前斟了一杯茶，到那才入歇亭伏身跪來的小奴身前：“先生給皇兄的茶，一般都親力親為。既然叫你煮了，便是你有過人之處？”

小奴蹙了眉頭，道：“小的惶恐。”

“欸，莫想多了，這茶當(dāng)賞你?！毙嵌咨韥?，將茶放到他面前，與此在他面前的還有那趙祚方才遞給宣城的折子，“至于這折子，你來念念?！?/br>
小奴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拾起那方折子，打開來看，竟是一本花名冊，那些名字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那冊子最后的一個人名已經(jīng)被提前劃了，但他也識得，上面寫著：桑落。

小奴渾身震了震，這叫桑落的胡人，曾經(jīng)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