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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大海對他的引誘過于強大。那海里忽如有人吹滅蠟燭,然后一切暗淡,一切消失,一切都變得不那么重要。陳燕西認(rèn)為自己可以,所以他抬頭看了一眼。順著看似無盡頭的繩索,去打量還有多少米觸底。問題就出在這里。直到他升水完畢,在水面完成三部曲時,陳燕西并沒察覺哪里不對。再后來,是咳出的鮮血警告他:你越界,你逞能,你開始追逐數(shù)字了。其實在海里抬頭那一瞬,陳燕西仿佛置身銀河。他離開陽光,似一滴水珠落入深淵,他慢慢滑向黑暗的心臟。陳燕西始終相信,唯有在鬼門關(guān)走過一趟,才會大徹大悟。風(fēng)刮得狠,雨下得急。陳燕西回到休息區(qū),醫(yī)生帶著團隊給他查看傷情。那時陳燕西還在想,如果直播畫面被切掉,或許金何坤看不見。如果他看不見,就不會擔(dān)心。如果他不擔(dān)心,自己多少還有可以解釋的余地。但要怎么解釋。陳燕西一籌莫展,他喉部疼痛,說不出話。帆船搖晃著,耳邊嘈雜。有些事,或許終生也等不到一個解釋。因為有的人不會再回來了。比如沈一柟。陳燕西聽到噩耗時,剛從醫(yī)療室出來。陸潔站在甲板上,工作人員亂作一團。陳燕西看見有人把沈一柟從橡皮艇上抬下,有人圍了上去,有人高呼他的名字。當(dāng)時的場景,陳燕西也已記不太清。他始終站在外圍,渾身冰涼。他像是壓根不認(rèn)識躺在地上的人,突然覺得一切好陌生。陸潔與王鶴等三位女士,哭得泣不成聲。陸潔久久地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臉龐。眼淚從指縫里滲出,根本止不住。鐘林未如遭雷擊,一臉迷茫地原地打轉(zhuǎn)。他在想該如何通知沈一柟的家人,該怎么安慰同伴。而他最擔(dān)心的陳燕西,沈一柟的師兄,此時一言不發(fā)地站在那里,任由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推搡。鐘林未畢竟年長,眼里似倒了一瓶紅墨水。他拍拍陳燕西的肩膀,努力控制聲音,“小陳,別、別太難過。”“這是意外,是一場意外。”“小柟他太追求深度了.....他太......”陳燕西卻忽然一動,似身體里所有關(guān)節(jié)打通,短路電線重新接通電流。他有些僵硬地走兩步,接著瘋狂撲向人群。他伸手拉開圍在沈一柟周邊的人,跌到又爬起。想說話,又說不出。陳燕西的喉部太痛了,幾乎能再次咳血。他的聲音太小,風(fēng)聲雨聲、鬧哄哄的人群聲,讓他的呼喊宛如蚍蜉撼樹。“你們讓開,你們讓開!”“我是他師兄!你們讓開!”醫(yī)療人員將他往外推,陳燕西再一遍遍撲過去。他眼神有些空洞,手也在抖。陸潔叫著他的名字,要他鎮(zhèn)靜一點。陳燕西啞著嗓子,聲嘶力竭,“你們讓開!你們擠到他了!”“你們讓我看看他!”直播畫面沒有斷,即使現(xiàn)在切播其他,這個消息也會如長了翅膀般飛往世界各地。金何坤一直守在屏幕前,手機停留在預(yù)訂機票的頁面上。不斷有消息彈出,不斷有電話打入,瘋了那般。金何坤眼睛發(fā)紅,布滿血絲。他盯著陳燕西如飛蛾,又如羽翼破敗的飛鳥般,一次次撞擊包圍圈,想要去到沈一柟身邊。陳燕西已講不出話,他甚至要動手打人。一遍遍,一遍遍朝那里摸索而去。可他并不想怎樣,也不是去呼喚沈一柟的名字。陳燕西只用撕裂的喉嚨輕聲說:“國旗,國旗?!?/br>旁人聽了很久才聽清——“小柟胸前的國旗臟了?!?/br>“你們幫他擦擦?!?/br>那上面全是血,求你們幫他擦一擦。從出水開始,潛水員死死捂住沈一柟的嘴巴。他們叫著他的名字,沒有任何回應(yīng)。鮮血順著下巴淌入大海,裁判上前用嘴給他往里吹氣。“急救!急救人員!”“呼叫直升機!他媽的趕緊叫急救隊員來!”陳燕西從頭到尾精神恍惚,他不知道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后來陸潔告訴他,沈一柟下潛時速度太快,“他是飛下去的?!?/br>飛下去。這是原話。四十米,五十米,六十米.....直到觸底。他甚至成功摘牌返回,那是一個相當(dāng)驚人的深度。陸潔等人第一次看見米數(shù)時,甚至有幾分驚訝。這無異于豪賭。“上升幾十秒后,他不動了。”“聲吶監(jiān)測顯示他一動不動,大家開始緊張,以為他遇到不好的事。當(dāng)時浪大又有風(fēng),海面上什么也看不見。”“大約停頓十秒,裁判知道他一定出事。然后潛水員都去找他?!?/br>找到了。幸好找到了。陳燕西站在太平間的房門外,怔怔看著腳尖。他想,小柟是要當(dāng)爸爸的人了。他想,我還是沒有將他保護好。比賽依然要繼續(xù)。隊內(nèi)其他運動員返回賽場,留陳燕西一人在這里。他站在門外,想給沈一柟的女友撥個語音電話。應(yīng)該要說什么,對不起?還是節(jié)哀順變。這時候任何語言都蒼白無力,他或許內(nèi)心早有預(yù)料,小柟這輩子肯定會在潛水上栽一跟頭。但沒想到這么快,這么徹底,此生再無機會悔改。陳燕西胸口極痛,眼睛干澀得要命,喉嚨也疼。他撥通電話時,那頭瞬間接通。兩人先是沉默許久,陳燕西啞啞地“喂”一聲,說:“我是陳燕西?!?/br>那邊女生嚎啕大哭,不知能不能用撕心裂肺來形容,但那感覺明顯比這個詞語更慘痛。詞語太貧瘠,人的痛苦有時是無法用言辭描述。能講出來的,都不算痛苦。女生哭著,哭得聲音都嘶啞。陳燕西慢慢說著,聲音也嘶啞。“你別、別哭了?!?/br>“我們下周帶他回國?!?/br>“我們......”然后呢。陳燕西反復(fù)講這幾句,先前編排好的安慰,一句都派不上用場。他想咧嘴笑一個,想輕松點,想跟她說,他去了他該去的地方。他其實不該在這里。不該在這狹小的房間里。他屬于碧海藍(lán)天。陳燕西說不出,女友斷續(xù)哭著,幾乎是嘶吼著質(zhì)問:“為什么你從來不考慮我!”“為什么潛水那么痛苦你還要去!”“為什么你就不愿回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說?。 ?/br>“這究竟是為什么!”陳燕西心想,是啊。為什么。我們?yōu)槭裁匆撍?,潛水是什么?/br>他答不上。女生控訴,似隔著陰陽兩界質(zhì)問沈一柟。陳燕西忽然覺得這也是金何坤的心聲,或許一次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