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都沒有。

然而，郁韞韜錯了。

智宣的家是真的亂。

郁韞韜進(jìn)門那個呆住的樣子，讓智宣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尷尬。智宣見郁韞韜似有話說，就問：「你有什么想問的？」郁韞韜問：「你家是養(yǎng)了哈士奇嗎？」智宣失笑：「我一個便夠了，還多一個哈士奇，豈不翻天。」

智宣盡力把沙發(fā)上的雜物收走，供郁韞韜一個放屁股的地方。那郁韞韜點(diǎn)頭微笑，在沙發(fā)上坐下，又問：「你從不打掃？」智宣想說「那都是以前你的工作」，但只笑笑：「我有請阿姨，每周來一次。但她打掃完又很快回復(fù)這個狀況了?！?/br>
白浪和智宣還曾同居過好幾個月。白浪的理由是「你家需要一個打掃的人」。智宣還記得白浪第一次上他家里，二人在玄關(guān)處激吻半天，正要奔入房間，白浪卻被眼前景象驚呆，將欲｀火焚身的智宣丟開一邊，自顧自地收拾起來。因?yàn)槭窍奶?，又沒來得及開空調(diào)，白浪很快就出汗，智宣只覺得他很性｀感，便撲上去，摟住白浪guntang的身軀，深情撫摸。白浪卻皺著眉將他推開：「我剛掃過的地，你別踩?！宫F(xiàn)在回想起來，那一刻認(rèn)真專注的白浪，不正是現(xiàn)在郁韞韜常見的表情嗎？

智宣灌了自己一大口冰水，冷卻回憶，才又倒了兩杯水，走到客廳，看到郁韞韜坐在沙發(fā)上，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凌亂的客廳。智宣知道，郁韞韜一定是很想擼起袖子干家務(wù)。那就是白浪啊。

想到這些，智宣忍不住笑了起來。

郁韞韜扭過頭，看到站在門邊的眼中盛滿笑意的智宣，好像有什么影子與他重疊了起來。

智宣見郁韞韜皺眉，便收斂了笑意，將手放到茶幾上。郁韞韜再次皺眉，似乎很難受。智宣知道，郁韞韜一定是想大吼「杯墊啊，用杯墊啊，不然會有一圈水印的你知道嗎」。那就是他的白浪啊。

智宣半蹲著，打量著郁韞韜的臉色，眼神中是自己所無法察覺的溫暖。郁韞韜看著智宣，說：「我想我確實(shí)認(rèn)識你吧！」智宣一愣。郁韞韜又環(huán)視四周：「我是不是來過這兒？」智宣細(xì)不可聞地嘆氣，然后勉強(qiáng)笑了：「是的，有一陣子我們關(guān)系還不錯。」郁韞韜問他：「是很好的朋友嗎？」智宣點(diǎn)頭：「是很好的朋友?！褂繇y韜又問：「那是怎么變不好了呢？」

智宣心中一酸，但他知道這份酸澀太濃，是無法掩飾的，尤其是在郁韞韜這樣世故的人面前。

第六章

如果強(qiáng)行掩飾，反而會顯得可疑。因此智宣便坐上了沙發(fā)上，毫不在乎地坐在皺巴巴的毛巾上，果然看到郁韞韜又難受地皺起眉來。這反而讓智宣放松了些，智宣便放任自己露出悲傷的樣子：「我也不知道！你突然就消失了。我擔(dān)心了許久。我想應(yīng)該就是你出事的那段時間吧?？上覀円膊皇鞘斓街缹Ψ郊彝デ闆r的程度，不然我也不用擔(dān)心那么久了?！?/br>
郁韞韜看出智宣是真心難過，便抱歉地一笑：「對不起。害你擔(dān)心了?！怪切首魈谷坏匦πΓ骸笡]關(guān)系，人沒事就好。」郁韞韜卻又說：「還有，你在公司見到我的時候那么尷尬，也是因?yàn)檫@個吧？本來很好的朋友突然消失，再次相見卻不認(rèn)得了?！怪切麌@了口氣，說：「是啊。真是很尷尬。」

郁韞韜拿起手中的水杯，跟智宣的杯子撞了撞，發(fā)出類似酒杯碰撞的悅耳聲響：「以茶代酒，跟你道歉?！怪切α耍骸覆桓摇！褂繇y韜道：「聽說你下班了，就是另一個人?！怪切麩o奈地捏了捏鼻梁：「到底二少都跟你說了什么?」郁韞韜喝了一口杯中的冰水，笑了：「他說的都是好話，你信我?！怪切χf：「哦？什么時候表里不一都算好話？」郁韞韜卻道：「我覺得沒什么不好，也不是那個意思。私下和工作兩個狀態(tài)是很正常的，我也是……你既然以往與我是好朋友，也知道我私下不是工作的那個樣子。」智宣想起白浪，耳根都有些熱了：「那真不是一回事。所以之前我才不敢認(rèn)你?！褂繇y韜有些爽朗地笑起來，露出那大白牙，儼然就是白浪的樣子了，又讓智宣產(chǎn)生要吻他的沖動。

郁韞韜笑夠了，一雙黑暗的眸子定定地凝睇住眼前發(fā)愣的智宣：「那我們又是朋友了？」智宣怔了怔，心中一片酸楚：「恐怕很難。和老板做朋友，這種事情好難把握分寸。」郁韞韜便說：「你可以試試，說不定還不錯?！拐f著，郁韞韜又拿起桌子上的抽紙巾擦了擦玻璃茶幾上的杯子留下的水印，再將抽紙巾疊成四方，作為臨時的杯墊墊在杯子底部，才再將杯子放下。

智宣看著郁韞韜終究還是受不了，忍不住覺得好笑：「其實(shí)吧，我家有杯墊?！褂繇y韜睜大眼睛看他：「那你為什么不用？」智宣心想「因?yàn)橄肟茨阕タ瘛?，笑答：「一直放著，不?xí)慣用?！拐f著，智宣又大方地往后靠在那堆堆積如山的臟衣物上，看著郁韞韜險些暴走的表情，笑著說：「我知道你受不了這個。實(shí)在不行，您還是回家吧?！褂繇y韜無奈地笑了笑，說：「我就偏不走呢！」智宣說：「無所謂，難受的是您?！?/br>
其實(shí)說難受，也不會很難受。

智宣的家也只是亂，并不臟。浴室也肯定是干凈的，儲備在家準(zhǔn)備出差用的一次性內(nèi)褲也不會有衛(wèi)生問題。郁韞韜洗過澡走出來，下`身圍著大浴巾，渾身冒著熱氣的，那八塊腹肌看起來就跟鐵板上的牛rou一樣好吃。作為「rou食男」的智宣卻裝成「草食男」一樣，一臉正經(jīng)地看著郁韞韜：「你怎么不穿衣服？」

郁韞韜說：「你給我的衣服不合身?！怪切?dāng)然是故意的，嘴上當(dāng)然不說：「哦？原來你這么壯，真是看不出。」郁韞韜勾了勾嘴角：「我當(dāng)是夸獎了。」智宣走近郁韞韜，遏制住自己要摸對方腹肌的欲｀望：「那怎么辦？光著身子睡覺可以嗎？」郁韞韜想了想，說：「那也可以?！褂繇y韜堅(jiān)持要洗衣機(jī)自潔過后再洗自己的衣服。智宣懶得管，由他自己折騰。

郁韞韜等洗衣機(jī)自潔過后，才放自己的衣服進(jìn)去。郁韞韜的西裝除了外套之外都可以機(jī)洗，他不喜歡那種非要送去干洗的衣服。因?yàn)樗赐暌路际且邷睾娓傻模欠N嬌貴的布料經(jīng)不起這一道工序。待烘干過后，郁韞韜正想召喚智宣，卻見智宣已經(jīng)自動自覺地把掛燙機(jī)推到他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智宣靠在門邊，看著郁韞韜認(rèn)真地燙平每一道或深或淺的褶皺，如同多年前的每一天那樣。

到底他這個懶惰的邋遢鬼是怎么跟這個勤奮的小潔癖一起住那么久的？

果然是像夢一場啊。

智宣又想，幸虧只是同居了幾個月，若是久了，必然會厭煩吧。

郁韞韜將衣服燙平，便扭過頭看智宣，一笑：「你發(fā)什么愣？」智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