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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這個鬼樣子,早干什么去了。如果說上一次顧聲斷了兩根肋骨送院急救,江承還可以自我安慰那是梅香狠心的話,這次顧聲被他折磨到窒息休克,就是一道滅頂?shù)奶炖?,生生把由著性子胡作非為的江二少給劈醒了。杜寒給掛了吊水,拍拍江承的肩把他推出臥室,靠在墻面上跟他說:“江少,我不是跟您攀交情。我跟您認識這么些年了,從沒說您什么不是,因為我明白這個人有個人的活法,沒得多說。我今兒個是個醫(yī)生,跟您好聲好氣地說,這回是救回來了,福大命大,那再有下回呢?但凡您是真有那么點喜歡人家,盼著人多活幾年,就放了他吧??评镌豪雉[的,我見得多了,大家都知道我一貫是勸和不勸分的。我言盡于此,嗯?”他這話當真是說到了邊上,江承幾次有心插話都被他止住,最后江承也沉默下來,點起了支煙,突然又掐掉。杜寒問:“怎么了?”江承愣了一下:“他不喜歡煙味,說是聞著都傷嗓子?!?/br>杜寒哦了一聲,想說你這不還挺懂事的么,又聽江承緊接著沉聲道:“……但我從沒想過戒。——就連在家不抽都沒想過。”第18章點翠18.顧聲在別苑歇了兩天,一條命堪堪撿了回來,杜寒從院里送來了成套的先進儀器,說是剛從國外進口的,全津州只有兩套,先租給江承用幾天。江承把能挪的辦公地點都挪到了別苑,實在無法得去司令部開會談判,往往匆匆過去,不到幾小時又匆匆趕回來,哪怕進門之前還在大罵日本人不是東西遲早要出大事,進了門也都生生憋回去,繃出個不算太差的臉色,把顧聲推出去曬曬太陽。顧聲經這番折騰,整個人脫了層皮,本來就不見多少rou的臉上,竟隱約有了點骨骼的痕跡,陽光一照,幾乎顯出半透明的蒼白來。他順從地由著江承擺弄,手腕落在江承手里,像是稍用力就會折斷似的。江承已經派人請了京北最好的主廚和各種傳統(tǒng)糕點師傅,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弄吃的,就指望他多嘗幾口,但凡哪個讓他多看了一眼,江承回頭就得把師傅請出來,手把手教他做。而某次顧聲正吃塊桂花糕,忽的落了淚,江承措手不及連聲詢問,卻只見他偏過頭,并不開口。江承做到這樣,在他的世界里已經有了卑躬屈膝紆尊降貴的意義,但似乎全未落到顧聲眼里。他枕著斜陽翻戲折子,偶爾哼唱幾句,全不理會旁邊眉眼沉沉望向他的江承。杜寒上門復診,進了院子看到這幅畫面,搖頭嘆惋。第三天江承從外邊回家,手里捧了個看上去做工尋常的木匣,大步上了樓,把盒子放在太師椅旁邊的小桌上。蜷在太師椅里閉目養(yǎng)神的顧聲眼睫微顫,旋即側向了另一邊。“你看一眼,”江承軟著語氣誘道,獻寶似的把盒子打開呈到他面前去,“好說歹說才答應轉手的,你肯定喜歡。”顧聲皺著眉就是一揚手,像是厭煩極了將它掀開去,江承脫口“哎”了一聲,搶在盒子翻倒之前整個懷抱著接住,但還是有物件從匣子里彈了出來,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顧聲一凜,睜眼看了過來。江承有些狼狽地站直,把盒子放在桌上,苦笑了一聲:“你別這么看我,我——以前是我……是我沖動,不計后果,今后不會了,我保證……不說這個,看看我?guī)У臇|西,求了宋昭那孫……求了他好半天,這打碎了你怕是舍不得呢,嗯?”他生生把“那孫子”咽了回去,艱難地遵守起不罵娘不爆粗的原則來。顧聲顯然聽多了他毫無誠意的保證,對所謂的禮物也毫無興趣——當初江承剛打算把他弄上手時候就送過東西,價值不菲的意大利珠寶,裝在一個精巧的硬質小盒子里,顧聲連打開看一眼的意愿都沒,江承塞到他手里,他反手就給扔了出去。就為這事江承狠狠教過顧聲做人,也是杜寒第一次登門造訪江家別苑,那時候的顧聲也清瘦單薄,但精氣神卻是現(xiàn)在無法比擬的。江承看著心里揪痛,真是巴不得他再扔次東西,起碼說明他還是有情緒起伏的,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望著別處的眸光淡淡,玻璃似的眼珠清凌凌泛著光,卻別無他物。江承心下嘆了口氣,想著不行也就算了吧,說著“你不喜歡我就先拿走了”,就要伸手去拿。顧聲卻突然坐了起來,弓著背拾起了落在椅子邊的小物件。那支青綠的頭簪在陽光下泛出流光般的翠色,暈染出七彩的光澤,深藍的尾翎隨著細微的氣流微微顫動,像是有生命一般綻放在青年修長白皙的手里。那是一整套點翠頭面其中的一件,這種以活取翠鳥翎毛為原料的舊工藝,是舊時戲子蒙受皇家封賞才消受的起的奢侈品,自打上一位掌握此種技法的老師傅命喪京關五年混戰(zhàn)之后,這種古老而殘忍、卻極為炫目亮眼的戲裝制品,就只能從坊間的燒藍仿品里尋覓蹤跡了。顧聲只看了一眼,竭力克制著翻涌的心緒,抬眼望向江承:“這個東西……你哪來的?”江承沒發(fā)覺他的異樣,只當這物件還算入得了他眼,一屁股坐到另一邊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隨口說道:“宋昭唄,他請我到他家坐,我看見了這一套,琢磨著你肯定喜歡,就要他轉手。誰知道他還寶貝得緊,非說什么這也是輾轉好幾手才讓他高價入的,還缺了件頂花我肯定不稀罕……管他!反正東西現(xiàn)在在你手里,是扔是留都隨你?!?/br>他嘮叨了一番來龍去脈,卻一直沒聽顧聲出聲,以往顧聲這么無視他,江承少不了當場發(fā)作,逼著他表示點什么才行,這會兒卻莫名有些心虛,試探著去看身邊人的臉色。青年的視線長久地凝固在匣中空缺的一塊上,目光空渺,仿佛那里盛著什么遺落經年的珍奇,死死膠住了他的眼光。頭簪銀質的底托深深嵌進男孩的掌心,沁出浩瀚無邊、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來。.宋昭回家失魂落魄地想了兩天,甚至按捺不住跑到江家別苑去聽聲兒,就在他以為顧聲被江大軍閥扣住金屋藏嬌再不復出而悲痛難耐之際,顧聲竟親自給了他信兒,說手頭有筆款目要轉,向他尋個方便。宋昭大喜過望,求之不得,豈有不同意的道理,慌忙表示孫某隨時恭候,看您什么時候得空。顧聲是這天下午來的,按約三點就該到了,宋昭在銘萬銀行總行的三樓行政室翹首以盼,眼看他那重金購入的西洋腕表上的分針又跑了半圈,疑心顧聲來找他辦事的風聲是不是透漏給了江承,登時后頸一涼,忽的聽到外邊響起不同往日喧囂聲,心道要命,慌忙起身走到辦公桌旁邊,拉起了百葉窗。不料下頭卻不見江承那駿馬開道、衛(wèi)兵站隊、轎車成行的排場,只有密密麻麻的人頭涌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