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神情堅定：“我要知道?！?/br>
荊鴻心知拗不過他，長嘆一聲，只得緩緩道來：“當年我為了解開宇文勢的命劫，離開蒙秦，去華晉尋你……”

第84章最終章渡歸處

午后陽光正好，容青殿比往常熱鬧許多，仆役們打掃著院子，竹林、池塘、假山都被仔細地清理過，有多嘴的小丫鬟，時而小聲議論幾句。

“君上對婉妃真是上心呢，前幾日從竹林里溜出來兩條蛇，也沒怎么著，君上就緊張得不得了，要我們打掃整個容青殿。相比之下華妃那里可就冷清多了，聽說那兒的野草都長了半人高了也沒人管?！?/br>
“別胡說，華妃是太后生前做主賜的姻緣，君上還未登基的時候就常伴左右，那么些年君上身邊也就她這一個侍妾，一夜夫妻百日恩，再怎樣君上也不會苛待她的?！?/br>
“可恩寵統(tǒng)共就那么多，君上難免厚此薄彼呀，這都好幾個月沒去韶華殿了吧。哎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那兩條蛇就是華妃讓人放的？”

“不會吧……”

“誰說不會，為了爭皇后的位子，什么都有可能?！?/br>
“哎？君上要立后了嗎？”

“你這話說的，立后是早晚的事吧，只不過立誰還說不準。雖然我們蒙秦不像華晉那般愛給皇帝養(yǎng)上后宮佳麗三千，但君上也不可能就此不娶了吧，況且眼下兩個妃子都還沒有子嗣，將來是誰做皇后還真不一定呢?！?/br>
不遠處的偏殿中，謝青婉側(cè)靠著窗欞，聽到這些話，笑了笑說：“她們說的都不對，宇文心里早有了皇后人選了。”

謝青折也聽到了外面的嘰嘰喳喳，無奈搖頭：“小丫頭們愛嚼舌根，你別放在心上?！?/br>
謝青婉從窗外收回目光，開玩笑般地說：“要我講啊，他心目中的皇后人選不是我，不是華妃，也不是其他什么人，就是哥哥你。”

謝青折收拾行裝的動作微滯：“瞎說什么呢。”

一陣難捱的沉默。

“哥……”謝青婉神色復雜地看著他的背影，雙手無意識地攥緊裙裾，她想說她知道宇文勢近來每晚留宿在他那里，她想說他們?nèi)司烤故钦l錯付了誰，她想說哥我們還能再回頭嗎，但她最終什么也沒說，緩緩松開手指，撫平了衣裙上的褶皺。

謝青折收拾好了東西，對meimei道：“我會盡快回來，你要照顧好自己。”

謝青婉點頭：“我知道。”

“最近蒙秦王宮里不大太平，你盡量不要離開容青殿……”

“哥，上次那兩條蛇，是你放的吧?！敝x青婉太了解自己哥哥的行事手段，她知道那兩條蛇不是用來嚇唬容青殿里的人的。

“是，那些人是沖著我們來的，我們現(xiàn)在根基不穩(wěn)，抓不到他們的把柄，不如自己來個打草驚蛇，多提防著點，讓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宇文明白我的意思，他會護著你的。”

“哥，你真的要為他這么做嗎？”謝青婉問，“你算過會有怎樣的后果嗎？”

“我……算不出。”謝青折垂眸，“也許見到那個孩子，便會知道了吧?！?/br>
謝青折此番去找小夏淵，沒有等宇文勢來送他。

那時候他并不知道，這一去一回，竟改變了他們所有人的命運。

此后十年，謝青折輔佐宇文勢開疆拓土，謀劃甌脫之戰(zhàn)，找尋侵吞華晉的切入口。

謝青婉眼見他殫精竭慮，眼見他在無止境的殺伐中越陷越深，就像是在飲鴆止渴，用無數(shù)個過錯來彌補當初對夏淵犯下的罪孽，她知道他們走錯了路。

他們逆了天命，就要付出代價。

為了不讓哥哥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謝青婉寫了封家書寄回臨祁，她以愧悔之心向家中叔伯求助，詢問他們解救之法。

自先祖謝滄海以來，臨祁便有“不得擅自涉世”的戒律，每一代入世的臨祁人都必須是鏡語選定之人，謝青折是這一代的入世者，而謝青婉那時跟去就已破了戒。

不知是不是給他們的懲罰，當初謝青折下山，他的叔伯萬萬沒想到，這個原本要去匡扶天命的子侄，竟會糊涂至此，犯下大錯。心痛之余，他們也曾想去制止，可天命之示瞬息萬變，后來就連鏡語也測算不出，猶豫再三，他們還是不敢貿(mào)然插手。

然而如今天下陷入危亂，后輩又苦苦哀求，謝慎和謝悵終究狠不下心撒手不管，只想著就下山這么一趟，規(guī)勸謝青折收手，接回這兄妹二人，便不再過問世事。

他們到底是想得太簡單了。

所謂塵世，從來就不是要來便能來、要走便能走的，惹了一身俗塵之人，又如何能孑然一身地離去呢？

果然，謝家一行五人進入蒙秦地界后暴露了行蹤，得知他們要來帶謝青折和謝青婉離開，宇文勢勃然大怒，將他們?nèi)筷P(guān)入了大牢。

謝青折為此與他起了爭執(zhí)：“宇文，他們都是我的親人！”

宇文勢冷笑：“他們一個個把我當做煞星，想盡各種辦法要帶你離開我，擅闖王宮襲擊侍衛(wèi)，散播謠言蠱惑人心，甚至還要給我下蟲毒，我為什么還要對他們以禮相待？沒殺了他們已經(jīng)是看你的面子了?！?/br>
謝青折心中悲涼，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知道叔伯是想勸他回頭，但他真的回不去了，從他迫害了那個孩子開始，就沒有退路了。

他頹然道：“宇文，放了他們，我求你了，我不會走的，我也走不了了……”

宇文勢安撫地摸摸他的后頸，輕咬他的耳垂：“是的，你已經(jīng)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你絕對不能棄我而去，絕對不能?！?/br>
“哥，別去觸怒他了?！敝x青婉跪坐在鏡前，長發(fā)未經(jīng)梳理，零亂地披了滿身，“他不會放我走的，我是他留住你的鐐銬……”

“青婉，對不起?！?/br>
“錯的是我，我不該偷偷跟著你下山?！敝x青婉的淚水跌碎在鏡面上，“哥，十年前我就后悔了，這塵世一點也不好玩，身在這里，什么都被消磨光了，只剩下身不由己?！?/br>
“青婉……”

“所以我一定要離開，哥，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在這里出生。這塵世都瘋了，瘋到我一點也看不清自己和這孩子的命數(shù)。”

“孩子？”謝青折愣住了。

“是啊，孩子?！敝x青婉輕撫尚且平坦的腹部，“十年前你回來時說，施與夏淵的那一劫，會讓宇文勢一生沒有子嗣，那這個孩子又為何會出現(xiàn)，還是他注定會死在我腹中？”

“這不可能……”謝青折臉色刷白。

“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