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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驚鴻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

分卷閱讀7

    在一旁聽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皇帝聽完后嗯了一聲:“既是太子親選,又是愛卿力薦的,想來不會是個庸才。愛卿為此事忙碌了這些時日,辛苦了?!?/br>
“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的福分?!?/br>
“這孩子還是你的親傳徒兒吧,歸根結(jié)底還是愛卿教導(dǎo)有方,朕已命人備下重賞送往太傅府,以慰你勞苦功高。”

“臣惶恐?!辈恢趺吹模低蝗挥蟹N嫁兒子的錯覺。

“折騰了一上午,想必愛卿也累了,這便回府休息吧。荊鴻從即日起就在東宮擔(dān)任太子輔學(xué)一職,朕還有幾句話要與他說。”

“是,臣告退?!惫皇羌迌鹤影 敌闹衅?/br>
臨行前太傅萬般不舍地看了小徒弟一眼,荊鴻回之以安撫的一笑。

屏退內(nèi)侍,殿門重重闔上,皇帝的聲音在肅靜的殿內(nèi)被放大了:“荊鴻,從此刻開始,你我便是君臣,朕有三個問題要問你。”

荊鴻恭敬拜伏在地:“陛下請問?!?/br>
“你可知朕設(shè)立太子輔學(xué)一職是何用意?”

“臣以為,陛下是希望有人陪伴太子讀書習(xí)武,修身養(yǎng)性?!鼻G鴻答完這句,見皇帝并不滿意,遂補充道,“此人須得品行正直,又能審時度勢,不歸屬朝中任何勢力,唯一能倚仗的便是太子殿下,方可忠心侍奉,絕無叛意。”

皇帝點了點頭,問他第二個問題:“你可知伴君如伴虎?”

荊鴻道:“恕臣斗膽,在臣眼中,太子不是君,不是虎,不過是個孩子?!?/br>
“哼,天下間敢真把太子當(dāng)成孩子的人,可沒有幾個?!?/br>
“所以他們做不了太子輔學(xué)?!?/br>
皇帝聽了這話,大笑起來:“該說你是個妙人還是個癡兒,當(dāng)真是什么都敢說?!?/br>
笑罷,皇帝有些輕咳,喝了口藥茶,順了順氣才道:“最后一個問題,你可知朕為何要立淵兒為太子?”

荊鴻微怔,所謂圣心難測,這不是那么好回答的問題。

思索片刻,他老實回答:“臣不知。”

皇帝看著他道:“此事朝中議論頗多,朕是知道的。有人說朕是要安撫前皇后的娘家勢力,有人說朕是要拿淵兒做擋箭牌,維護真正的儲君,還有人說朕是老糊涂了,得了失心瘋,是吧。”

荊鴻不敢作聲。

“哎……”皇帝這一聲嘆,嘆得荊鴻心中一揪,“淵兒剛滿四歲的時候,一次宮中失火,朕登樓觀望,他跌跌爬爬地跑上樓來,你猜猜他對朕說了什么?”

“臣……不知?!?/br>
“淵兒拽住朕的衣角說:暮夜倉猝,守備不足,不能讓火光照見父皇?!被实垩壑袔е鴾厍?,“一個年僅四歲的孩子便有這等心思見地,知道維護父親,行事深謀遠(yuǎn)慮,朕相信,來日他勤學(xué)修身,當(dāng)能振興吾家。只不過……”

只不過。

五歲時夏淵一場大病過后,就好似不開竅了一般。

所有太醫(yī)診治后都說并無大礙,皇長子并未因高熱燒壞腦子,可就是從那時起,原本聰慧異常的孩子變得越發(fā)愚鈍,如今十五歲,心智卻與七八歲的孩童無異。

“都道朕立淵兒為太子是別有用心,殊不知朕也只是個尋常父親,想對自己偏愛的孩子好一點罷了。淵兒月前喪母,在宮里失了庇護,他身為長子,若不坐上這太子之位,今后該如何自處?”

如何自處?恐怕不出數(shù)年,就要成了奪嫡爭斗的犧牲品。

皇帝這番話,狠狠割在荊鴻心上,直把那痛處割得鮮血淋漓,無人得見,荊鴻的一雙手藏在袖中不住顫抖。

“荊鴻,你可知自己該做什么了?”

“臣……知道了?!?/br>
他知道了,他須得陪著太子,走到無路可走之時。

太子生,他可生。太子死,他便死。

前朝安世年間,朝陽宮經(jīng)歷過一場大火,重建后依然保留了原來的樣貌,因此比起皇城中的其它建筑,朝陽宮的磚瓦顏色更加鮮亮,樹木也都更加年輕蓊郁,清晨的淡黃色陽光鋪灑下來,在琉璃瓦上跳躍成無數(shù)光點,顯得朝氣蓬勃。

太傅正坐在案前授課,太子在下頭做著小動作。

原本他與荊鴻是分開相對而坐的,后來偏說自己那處被太陽照得頭暈,大搖大擺地搬到了荊鴻旁邊。這會兒他用胳膊蹭了蹭荊鴻,以口型示意:我~要~吃~糖~荊鴻:“……”

夏淵見荊鴻不理他,不滿地戳戳他的臉,小聲道:“你不是會變戲法嗎?”說著伸出毛手在他身上亂掏亂摸。

荊鴻給摸到癢處,差點笑岔了氣,無奈之下,只得從袖口里翻出一包糖豆給他。夏淵這才滿意了,含了顆在嘴里,怕給太傅看出來,就趴在案上吃。

誰承想一顆糖還沒化完,他竟睡著了。

“詩云:‘穆穆文王,于緝熙敬止!’為人君,止于仁;為人臣,止于敬;為人子,止于孝;為人父,止于慈;與國人交,止于信?!?/br>
太傅念完這段,正要為“穆穆文王”一句提問,抬頭一看,太子已趴在案上睡得天昏地暗,唯剩荊鴻恭恭敬敬地坐在那兒。

荊鴻心知太傅的用意,代替太子答道:“周文王學(xué)識淵博,品行端正……”

太傅一摔書本,氣不打一處來:“為師是要問他!你答這么起勁做什么?”

荊鴻苦笑,給太傅奉了杯茶:“師父莫氣,教導(dǎo)太子殿下本就急不得,師父可先教會徒兒,徒兒再慢慢教會他?!?/br>
太傅接了茶,無奈搖頭:“你還用得著我教么?!?/br>
“師父謬贊了?!?/br>
荊鴻踱回夏淵身邊,解了自己外袍給他披著。

太傅看在眼里:“你也太寵他了?!?/br>
荊鴻目光不離夏淵,見他睡得臉蛋微紅,有著少年人的水潤,心下稍安:“師父有所不知,這孩子夜間睡不踏實,總被噩夢驚醒,難得睡得這么沉,就讓他再歇會兒吧?!?/br>
“罷了罷了,為師也管不住你,今日就到此為止吧?!碧凳帐皶緶?zhǔn)備離去,“鴻兒,你孤身在這宮里,要照顧好自己,怎么覺得你又瘦了。”

荊鴻執(zhí)弟子禮送行:“徒兒過得很好,師父不必?fù)?dān)心?!?/br>
太傅忽然想起一事:“對了,讓太子殿下抄三篇,明日交來。鴻兒,你不準(zhǔn)代他做功課,你的字為師認(rèn)得?!?/br>
“……”

“左手寫的也認(rèn)得!”

荊鴻哭笑不得:“好了師父,徒兒知錯了,再不會替他代筆了。”

太傅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