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我遇見了個年輕人，和你差不多大，也姓殷?！?/br>
    司徒巍忙問：“他叫什么？”

    “叫殷莊。他還有個叔叔，人稱殷七爺。叔侄倆都挺有意思的。”賈琮道，“不過我聽他倆的官話都極標(biāo)準(zhǔn)。當(dāng)時匆忙，沒來得及細(xì)問。是你外祖家的么？”

    司徒巍笑道：“定然不是。我外祖家往上好幾輩都沒生過七個兒子?！?/br>
    賈琮惋惜道：“那小伙子真真不俗，我還想拐回京城去呢。”

    司徒巍眨眨眼：“賈先生在哪兒遇見他的？”

    賈琮橫了他一眼：“不告訴你！”

    “小氣?！?/br>
    二人遂撇開晉國，說起大佳臘大學(xué)的種種來。司徒巍要求改善食堂菜譜、增加自習(xí)教室，賈琮說這個是你們學(xué)校的內(nèi)政、不關(guān)政府的事。你來我往扯了一陣皮，司徒巍便告辭了。

    這日晚上，晉國的代皇城司公事甘公公正伏案查閱卷宗，手下人進來回到：“甘公公，有個兄弟在外頭求見，說有要緊事?！?/br>
    甘公公頭也不抬：“什么身份，叫什么?！?/br>
    “乃是一位干辦，名叫殷莊?！?/br>
    “叫他進來?！?/br>
    不多時外頭進來一位年輕的官員，上前行禮：“卑職殷莊拜見甘大人?！?/br>
    甘公公就任以來人家多稱呼他做公公，這還是頭一回被人稱作大人，聞言不覺抬起頭?！澳阏f有要緊事？”

    殷莊道：“極為要緊。大人，卑職求大人立時召回咱們皇城司在外國的全部兄弟?！?/br>
    甘公公瞇起眼睛，徒然拍案：“你是說，兄弟們可能暴露了？”

    “是?！币笄f紅了眼圈子，“可能全部暴露了?！?/br>
    正文 第927章

    話說皇城司有位叫殷莊的干辦告訴甘公公, 晉國派在別國的細(xì)作可能全部暴露了。甘公公大驚：“何以見得？”

    殷莊垂頭道：“請大人跟卑職來?！?/br>
    遂領(lǐng)著甘公公來到后院一座佛堂。殷莊轉(zhuǎn)了一下蓮花座，佛像盤著腿兒移開，蓮花座上便露出一個口子。殷莊高舉起油燈, 甘公公探身張望，里頭是一卷卷的卷宗。殷莊道：“這些是我們的全部同僚名冊?！?/br>
    甘公公隨手拿起一卷翻了翻，問道：“你說這些東西都暴露了？”

    殷莊指著地下道：“大人請看。這兒有一滴墨水, 這兒有一個圓形印記正是蠟燭粗細(xì)，這兒有一滴蠟油。有人秉燭寫字。三處離得不近，可知少說是三個人在這佛堂之中秉燭寫字。卷宗里頭都是名冊, 沒多少字，謄錄一遍花不了多少功夫。”

    甘公公眉頭緊鎖, 半晌問道：“這個機關(guān)有多少人知道?！?/br>
    殷莊道：“卑職不知?！?/br>
    甘公公一嘆：“孫大人走得突兀……”默然片刻，命殷莊將這些卷宗悉數(shù)搬去書房。殷莊領(lǐng)命。

    四日之后, 出事了。半夜三更的不知道何人隔著院墻往人家中丟東西。那東西是個油紙包，外頭寫著：呈某某親啟, 不謝。署名是抱打不平人。打開油紙包, 里頭擱著一本冊子。冊子上齊齊整整的印著晉國皇城司埋在朝廷官員、土豪世族、富商工廠主、市井綠林、青樓賭坊等各家的釘子，連學(xué)校亦不能幸免。不論茶館酒肆、書館戲臺, 晉國在晉國內(nèi)的細(xì)作被悉數(shù)公布于眾。冊子里頭什么人都有。門子、廚子、戲子，小妾、丫鬟、老仆, 學(xué)生、朋友、清客。

    韓奇拿著冊子，手指發(fā)顫向柯先生道：“這上頭寫的……可是真的？”柯先生長嘆一聲不言語。韓奇睜著眼一眨不眨?！翱墒钦娴摹?/br>
    柯先生作了個揖：“在下這就收拾行李離開韓府。”韓奇腳下一個踉蹌，跌倒在椅子上?？孪壬僮饕?，轉(zhuǎn)身而去。

    霎時間, 皇城司擠滿了被趕出家門或沒臉再呆的細(xì)作們。韓老太太壽辰就在明日，太原城來了不少客人，結(jié)結(jié)實實看了個笑話。

    當(dāng)日下午，賈家叔侄倆正查看著明兒要送去韓府的壽禮，伙計回說韓奇求見。

    賈琮穿著家常衣裳走了出來：“韓大哥你好！”乍見馮紫英在座，韓奇身邊還有一位年輕人，忙抱怨道，“喂，您老帶了客人來也不打個招呼?！蹦讼蚰悄贻p人拱手，“失禮了，早知道我換身見客的衣裳?！?/br>
    此人淡然站起來回禮：“不要緊。素賈王爺性子隨和，果不其然?！?/br>
    韓奇介紹道：“這位是甘大人。”

    “甘大人你好?！?/br>
    四人落座，賈琮問他們所來何事。甘大人道：“下官等方才求馮紫英大人幫個忙，他說要王爺定奪?！?/br>
    賈琮看馮紫英，馮紫英道：“他們想跟咱們要一份資料?！?/br>
    “什么資料?！?/br>
    “龍門書局的?！?/br>
    “龍門書局是什么？”

    馮紫英道：“出過一本書，，你可記得？”

    賈琮“哦”了一聲：“記得，是說成都那所地下監(jiān)獄的。好多年了?！?/br>
    馮紫英道：“他們書局只出了那一本書，后再沒消息。”

    賈琮嘴角一動：“這個顯見不是為了賺錢。真真可惜，若給中華書局來出，能大發(fā)一筆橫財?！?/br>
    甘大人道：“這書局當(dāng)年出那本之舉動，與這回我晉國所遇相似?！?/br>
    賈琮想了想：“相似？你們是細(xì)作頭目被人暗殺，細(xì)作名錄泄漏；當(dāng)年那事兒……額，是有點相似?！庇窒肓讼?，點頭道，“很相似了?！?/br>
    甘大人吃了口茶，悠悠的道：“我查閱卷宗，看到龍門書局之事，曾細(xì)細(xì)琢磨過。究竟是何人做了這般眉頭沒腦又無甚益處之事?！?/br>
    “哦?！?/br>
    “賈王爺可琢磨過？”

    “當(dāng)年應(yīng)該是琢磨過的。這書局背后的東家定然有錢?！辟Z琮道，“應(yīng)該也打發(fā)人查過?！?/br>
    “可查出來了？”

    “沒?！辟Z琮看了馮紫英一眼，“橫豎我家沒查出來。馮大哥是可查出來了？”

    馮紫英道：“沒查出多少得用的消息?！?/br>
    甘大人笑了：“沒查出來也不奇怪。誰好作古認(rèn)真去查自己同僚呢，是吧?！?/br>
    賈琮挑了挑眉：“嗯？甘大人覺得是我們燕國干的？”

    甘大人道：“出來，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