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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朽腐的信紙被冥千蓮一點點揉碎,她的目光原本暗淡又猛的燒起火焰,由喃喃自語道變作叫喊,她道,“這不是他寫的,這不是玉盞寫的,這是你騙我的!?。∧氵@個孽子?。?!”她出掌太快,但溫碧城一直有所戒備,便躲過了這一掌。溫碧城站定再去看冥千蓮,只見她吐了一口鮮血出來,撫著胸口正怨毒的看著自己。一個母親,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孩子。他霎時想起了彥宗,想起他如何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你出去,叫千秋代的兒子過來,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兒子?!?/br>溫碧城一步步往后退,道,“好,我這就叫他進來?!?/br>他看著冥千蓮,終于不再滿面含笑,他但是那樣看著他自己的母親,不帶一點表情。冥千蓮還是撫著胸口,鮮血已經(jīng)凝固在她的下巴上面,在慘白的臉上,紅的刺目驚心。地宮的門被打開又關(guān)上,發(fā)出沉重的聲音。溫碧城看著在石門縫間一點點消失的紅色身影,渾身的緊繃在瞬間松懈下來,那嘲諷似的微笑又掛在了他的嘴角。夜半三更,只有那個時候,冥千蓮才會出來。那個時候,不知道冥幽川的夜空,還是不是掛著滿天的星辰。就像他很小的時候那樣。他走出地宮的時候特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晴,沒有風(fēng)。作者有話要說:☆、第63章溫碧城小的時候很是羨慕千嵐,更甚者,他還有點嫉妒千嵐。他長久的被母親虐打,有時冥千蓮發(fā)起瘋來,溫碧城感覺自己無一刻鐘不是顫抖著度過,所以他嫉妒千嵐。千嵐雖口口聲聲要叫他一聲少爺,但他卻比溫碧城要過的好多了。因為冥千蓮的關(guān)照,又比著他父親生前在冥幽川的地位,人人都稱他一聲千少,就連南懷安,也更喜歡千嵐一點。而不是像自己一樣,因為母親的態(tài)度和父親的立場而受到眾人的另眼相待,冥幽川的人都恨著溫玉盞,覺得是他害了宮主走上歧途,叫老宮主因此喪命,以致曇門根基受損,二十多年來也未回轉(zhuǎn)。故而,眾人都看不上溫碧城,他幼時生的細瘦,宮中眾人都道他不是習(xí)武的材料,和他那小白臉父親是一樣的文弱,叫人看不上眼,雖生的漂亮,但男人生的漂亮又有何可稱贊的呢?在溫碧城灰暗的童年里,只有三個人對他好過。一個是文嬤嬤,一個是千嵐,再一個,就是曇門當時的另一護法南懷安。南懷安,人如其名,是個溫厚可靠的男人,他生的高大,長相普通,叫人見了就難免心生依賴,尤其是溫碧城那樣的小孩子。他有時對溫碧城好,有時又不經(jīng)意的對溫碧城透出冷淡,雖然是不經(jīng)意之間,但敏感如溫碧城還是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就像是溫碧城七歲那年他帶著溫碧城和千嵐出門到西寧城內(nèi)看煙花,白日里南懷安帶著他們走走停停吃吃喝喝一直拉著溫碧城的手,好像生怕他會丟了一樣。溫碧城心下高興,不時的偷眼去看南懷安。南伯伯~溫碧城總是這樣喊他,尾音拖得很長,帶著無限的依賴,和抽抽搭搭的委屈,最末尾,還有要小小的撒個嬌的意味。每當這時,南懷安總是要先轉(zhuǎn)過臉來,笑意才會一下子出現(xiàn)在他敦厚的臉上。怎么了?溫碧城望著他,想到他和母親說話時的場景。他和母親說話,總是不由自主的就笑了,等抬起頭去看母親的時候,必定已經(jīng)是笑意滿滿了。南伯伯他,是因為喜歡母親才對自己好的吧。還是小孩子的他只是這樣悶悶的想著,卻還是緊緊牽著南懷安的手。太過會察言觀色,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呢。更何況是對一個孩子而言,讓他瘦小的身體里藏著一個不得不快速長大的靈魂。好像皮rou筋骨都因此被拉扯的生疼。其實一切都早就已經(jīng)注定,如果不是全心的愛護和關(guān)心,他寧愿毀掉也不想繼續(xù)被施舍般的擁有。他恨自己的母親,他早已清楚的知道。在慢慢長大知道南懷安喜歡母親之后,他就更恨了。連帶著,他也慢慢開始恨南懷安。恨他對自己的好,恨他對自己不夠好,恨他看母親時的眼神,恨他對自己藏不住的淡漠和疏離。明明是討厭自己的吧。是因為自己是那個女人的兒子,還是因為覺得自己可憐,才勉強他對自己好的呢?溫碧城總是這樣想,他已經(jīng)慢慢長大,再不需要南懷安將自己牽在手中。這個問題伴隨了溫碧城近十年,也困擾折磨了他近十年,好比白蟻蛀毀了一艘大船,這個問題就這樣一點點吞噬了他對南懷安的感情,直到南懷安死的那一天。是他親手結(jié)束了南懷安的性命,在他十六歲的冬天,很冷的冬天。那時正開著梅花,南懷安住的地方滿是梅花的香味,清寒冷香,在白雪的襯托下艷麗的妖媚,不可捉摸的就像那個人。溫碧城像往常一樣去和南懷安練字,他們一起抄了一篇佛經(jīng)。直到現(xiàn)在溫碧城還記得那是金剛經(jīng)中的一篇。過去心不可得,現(xiàn)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他什么都知道。筆墨還未干,南懷安抽走溫碧城寫滿字的白紙,仔細認真的看著,道,最近寫字進步了不少,看來是沒怎么出川亂跑。溫碧城看著他,忽然發(fā)現(xiàn)南懷安鬢角隱有白發(fā)長出來了。再仔細去看,還發(fā)現(xiàn)了他眼角的皺紋。他畢竟是個普通的人,自然也逃不過歲月。溫碧城原本躁動的心一點點平和下來,刮過風(fēng)的湖水,總歸會趨于平靜。過去心不可得,現(xiàn)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誰知道是什么意思呢。南懷安放下他寫的字,從袖中取出一把紙扇,道,算了,今日梅花開的好,不如跟我學(xué)學(xué)怎么畫扇面梅花吧。溫碧城接過南懷安遞來的紙扇,慢慢展開,若有所思的看著。其實他早就會畫扇面梅花了。因為南懷安喜歡梅花,他的每一把紙扇上都畫著梅花,紅的,粉的。所以他早就學(xué)會了。只是——他已經(jīng)不想畫給他看了。“南伯伯?!?/br>南懷安有些訝異的回身看著溫碧城,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樣被溫碧城稱呼過了。“怎么了?”還是那樣,先是轉(zhuǎn)頭,而后才有微笑。溫碧城笑了起來,道,“你看,我這樣畫的梅枝,好不好看?”南懷安折返回來,走到溫碧城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