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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06:人未歸 眼瞅著這娘仨這么望著自己,葉六郎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他不確定,妻子和孩子是否能接受得了。 “爹,事到如今,不管怎么樣,我和二娘都支持你的決定,你有什么隱憂也告訴我們便是?!甭溷y說道。 葉六郎是一家之主,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考慮,這一點,落銀毫不懷疑。 而且跟月娘的一無所知不一樣,那一晚,無意中聽到了二伯葉流風跟葉六郎的對話的落銀,早已知曉了葉六郎身為重犯之子。 所以她想,葉六郎的猶豫可能是跟這個有關系。 葉六郎在他們娘仨對面坐了下來,先是抬手倒?jié)M了一杯水,才道:“其實,我原本是京城祈陽人士?!?/br> 果然是啊,落銀心道。 相比于落銀的反應,月娘簡直是天差之別,她瞪圓了眼睛,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六郎,你不是夏國人嗎?” 這下?lián)Q葉六郎和落銀愣住了。 葉六郎,是夏國人?! 葉六郎萬分不解地看著月娘,問道:“我何時又說過自己是夏國人了……我怎么不記得?” 月娘表情一時有些慌亂,急忙掩飾道:“你忘了嗎?你有一次……喝醉酒的時候,告訴我的啊。” 葉六郎喝醉酒,是一向很難記得清事情的。 他笑了笑,道:“大概你聽錯了,我是祈陽人?!闭f著。他笑意散去,看著落銀道:“倒是銀兒的親生母親,是夏國人沒錯?!?/br> 原來是這樣…… 落銀將這個事實接受并消化。 葉六郎才又繼續(xù)說起自己的事情來,“我父親原本是工部侍郎……后因修筑堤壩時貪污瀆職,完全沒有按照原定的工程來修筑,當年又遇澇災……致許多良田和百姓遇害,后來被查出來之后,圣上大怒……抄了家并滿門抄斬?!?/br> 他的口氣雖然帶著哀傷。但卻不難發(fā)現(xiàn),他對這位口中的父親,并無太大的憐憫,不然便不會用到“貪污瀆職”一詞來形容他的過錯。 “而我身為庶子,既沒有大哥的遠大抱負,也沒有二哥的武略,兄弟中數(shù)我最不起眼,自打我十歲的時候母親病逝之后,父親便待我一日不如一日……那時年輕氣盛。一氣之下便離家出走,四處游歷,去了夏國?!?/br> 接下來的事情。便很好想象了。 葉六郎因此保住一命。并在夏國認識了落銀的生母,后來他想通后,帶著有孕的妻子回了祈陽,才知道家中發(fā)生了滅頂之災。 那時風頭正處於緊張的時候,為了顧及妻子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危,葉六郎不得不逃離祈陽。 “后來準備回夏國的時候。途徑白頭山,遇到了打劫的老寨主?!闭f到這里,葉六郎有些哭笑不得,“卻不料你娘臨盆了,老寨主劫沒打到。倒是救了銀兒一條命……” 后來也是覺得無處可去,亦不想去尋那些故人。以免拖累人家,于是葉六郎便留在了白頭山。 再后來的事情,月娘和落銀都知道,不必他再說了。 蟲蟲不知道何時已經在落銀懷里睡了過去,均勻的呼吸聲可聞,稚嫩的小臉十分安寧。 葉六郎看著月娘和落銀,苦笑了一聲,道:“怎么覺得,你們一點兒都不怕呢?” “有什么好怕的?” “為何要怕?” 母女二人一起出聲反問他。 葉六郎一時怔住了,“怕我是通緝犯的身份啊……” 月娘柔柔地一笑,道:“我當初既然知道你是土匪都敢嫁了,就豈會怕什么通緝犯?再者說了,那是你父輩犯下的錯,與你沒有干系?!?/br> 看著妻子一日既往的柔美面孔,葉六郎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心口處縈繞著一腔暖意。 “就是,再者說了,事情過去了那么多年,爹你又是年幼就離開了祈陽,就算回去也沒人認得咱們,咱們平日里再小心著一些,定無礙的?!甭溷y也安慰道。 葉六郎聽著這話,就笑著搖頭,“爹自然知道的,爹就是怕你們擔心害怕,所以這才……” 卻沒料到,這對妻女竟然反過來安慰他。 一家三口不由相視一笑。 攤開了心扉,將事情都說明白之后,一家人這才算是敲定了按照徐折清的計劃行事…… 外頭更深露重,夜色漆黑無邊,葉六郎幾人更是自知前程未卜,但此刻一家人好好地坐在一起,便覺得不管日后如何,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便是最大的恩賜,什么都不怕了。 …… 三日之后,葉六郎一家還有南風母子二人按照約定的時間去了望登樓,剛一進酒樓,便見徐盛等在大堂中。 “少爺在二樓等著你們呢,咱們上樓吧?!毙焓⑸锨皝恚f道。 落銀一行人便隨著徐盛上了二樓,在一間包廂前停住腳步,徐盛抬手輕叩了門,待得了允,才將房門推開。 落銀等人進去之后,徐盛則是將房門關上,守在外頭,把風兒一樣。 徐折清今日身著一襲白衣,上面繡著青翠挺拔的青竹,如同他給人的感覺一般。 見人進來,他起身示意道:“諸位請坐吧。” 南風和李方氏壓根是來旁聽的,他們已經打定了主意,落銀一家去哪里,他們便去哪里。 徐折清徑直開口跟落銀問道:“考慮好了嗎?” 他一般說話的時候,聲音里總帶著清淺的笑意,有著令人心安的力量。 落銀也不拐彎抹角,點頭道:“我們商量好了,就按照徐大哥所說的來做?!?/br> 徐折清彎了一彎嘴角。 他就知道,落銀是個很理智的人,很懂得權衡當下利弊,自然知道該怎么選擇,她也該清楚……他這個忙不是全靠人情,白白忙他們的。 果然,就聽落銀很有自知之明地開口問道:“日后若我能有幫得上徐大哥的地方,徐大哥開口便是了?!?/br> 話匣子既然已經打開,徐折清也說出了自己的“條件”來,“別的沒有,只有一件事情——待到了祈陽,你進徐家茶莊如何?” 落銀愣了一愣。 葉六郎和月娘等人則是覺得這是很好的事情,徐家茶莊,可是多少人擠破了頭都想進的地方啊。 徐折清這哪兒是條件,分明又是在幫落銀。 落銀對上徐折清的目光,心底多少有些復雜。 說實話,徐折清這回肯幫他們這個忙,也是冒了很大的險的,這個要求根本不算過分。 落銀時刻都記得,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商人是什么,是在事情發(fā)生的第一時間里,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徐折清也看著她的眼睛,最后無聲地一笑,垂眸去倒茶。 “徐大哥言重了,只要徐大哥不嫌棄我不懂得地方太多,進徐家茶莊,我自然是沒有異議的?!?/br> “無妨,有我教你,往后你不會的,我一一都會教給你?!?/br> 聞此,落銀釋然一笑。 為了不讓朱喬春派來暗下監(jiān)視他們的人覺察到什么不對,接下來的日子,葉六郎他們一切都按照平常的生活習慣來進行,該吃飯吃法,該下山下山。 平和的表面,就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