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甥女,他一個小小才人的兒子,不足為提。蕭帝殺人,向來不問親疏。 他盯著德音,德音也在看他。 仿佛存心捉弄他,眼神輕輕地在他身上蕩一圈,未來得及激起漣漪,就已收回。 她說:“不,清和很讓我滿意,但我總覺得不夠?!?/br> 貴族女子養(yǎng)男寵并非稀奇事,就連蕭帝,也有好幾個年輕英俊的男寵。 崔清和一顆心提起又放下,數(shù)秒后回過神,大驚失色,不敢相信地看向蕭帝懷里撒嬌的女子。 不夠?她這是什么意思? 蕭帝低下頭,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道:“阿音,你不喜歡他了?” 當初德音死去活來都要嫁清和的樣子,她印象尤新。 情愛是毒-藥,就連她的阿音也免不了深受其害。 她可以將清和送到阿音身邊,卻無法命令他一定要愛上阿音。阿音樂意守著他,她也不好說什么。 德音并未直接回答,她用正常大小的聲音清脆說道:“姨母,你送幾個男寵給我吧?!?/br> 內(nèi)侍將頭埋得更低。 崔清和一張臉鐵青。 殿內(nèi)氣氛微妙。不等蕭帝回話,忽地殿外內(nèi)侍通傳,“陛下到?!?/br> 德音往殿門口望去。 半明半暗的光線里,一雙烏舄踏入視野,頭戴白紗帽,著朱衣,絳紗袍,在殿門前三尺的地方站定,朝寶座揖手,單寒聲線透出少年獨有的陰郁:“母親?!?/br> 蕭帝道:“還不見過你表姐?!?/br> 睿宗帝轉(zhuǎn)了腔調(diào),語氣略輕快:“表姐?!?/br> 德音起身,抬眸望見睿宗帝一張精致完美的臉。 五官漂亮,無懈可擊,就是眉眼間憂郁太盛。這種憂郁,乍一看令人疼惜,可要是處久了,等人放下戒備淪為獵物,回過神才會發(fā)覺,少年純真無害的偽裝下,藏著怎樣狠決的深沉心機。 崔清和起身:“陛下?!?/br> 睿宗帝不看他,徑直從他跟前走過,往寶座而去。待他舒袖端坐,轉(zhuǎn)過頭來瞧,嘴里的話同蕭帝講,眼睛卻直勾勾盯著德音。 他問:“母親,朕能留下來用午膳嗎?” 蕭帝不是很喜歡這個清瘦的帝王,她的親生兒子死的死,瘋的瘋,余下幾個非親生的皇子,也就崔空齡最好拿捏。 雖然他性格喜怒無常,但好在他年輕,沒有母家勢力扶持,不會想著與她爭權(quán)奪勢。 蕭帝道:“你早些回去,今日我要同你表姐敘舊,午膳就不留你了?!?/br> 崔空齡眼眸一黯。 “是?!?/br> 忽地德音說:“姨母,我許久未見表弟,就留他一起罷?!?/br> 蕭帝一愣,哪能拒絕她的請求,改口道:“好?!?/br> 等吃完飯,蕭帝提及剛才的男寵一事,仿佛崔清和不在場一般,認真問德音:“你要真想,我明日就派人給你送幾個。” 德音看了看面色煞白的崔清和,笑道:“不了,我說玩笑話呢,姨母莫當真?!?/br> 睿宗帝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安靜地聽著,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什么,他挨著德音坐,趁蕭帝吩咐侍女說話的空隙,低頭湊近,問:“表姐,御花園的花開了,你要去看看嗎?” 德音應(yīng)下,面對這位寡言少語的帝王,宿主愧疚的情緒幾乎翻涌而出。 要不是霍德音一心為自己的夫君謀事,興許睿宗帝不會被廢。 “好?!?/br> 他得了她的話,高興異常,濃黑眉眼透出難得的歡喜,拉起她就要往外去。 崔清和看過去。 德音并不在意他,同蕭帝道:“我與陛下去御花園散步,許久未曾進宮,也不知道宮里有沒有什么大變化,姨母等著我,我去去就來?!?/br> 路過崔清和旁,她無情無緒地丟下一句:“你先回府吧?!?/br> 說完,看都不看他,步履輕盈往外而去。 崔清和攥緊衣袖下微微發(fā)抖的手,遲遲未能回過勁。 御花園。 睿宗帝屏退左右,跟在德音身側(cè)。十九歲的少年,挺拔如松,殷切的眼神火熱似驕陽,他問:“表姐,你下次什么時候進宮?” 德音停下腳步。 宿主的記憶里,并無太多關(guān)于睿宗帝的事。準確來說,宿主根本沒關(guān)心過她的這位皇帝表弟。 然而在宿主死后,被廢的睿宗帝卻是唯一請旨為她守陵墓的人。 她笑道:“不知道,也許幾天后,也許幾個月后,說不好的?!?/br> 睿宗帝愣住,許久,他蹙起好看的眉頭,“表姐,你什么時候與九哥和離?” 她一怔,問:“怎么?陛下要為我另外指派親事?” 睿宗帝低下幽深似海的眸子,怨怨道:“九哥配不上你,你該配更好的?!?/br> ☆、第 44 章 春風(fēng)拂面, 花香四溢。德音低下腰,摘一朵飽滿的芍藥, “陛下, 以后莫要在人前說這話?!?/br> 睿宗帝怏怏地看著她,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朕知道了?!?/br> 他看她手里拈著花莖, 頷首聞香, 粉黛芙蓉面,人比花嬌。 滿園春-色不如佳人抿嘴一笑。 睿宗帝湊近, 忍不住喚她的小名:“阿音——表姐?!?/br> 少年癡癡的模樣映入眼里,她似乎突然明白什么, 眸子微抬, 正好與他四目相對。 他赤誠地盯著她, 眼神清澈透亮,沒有任何閃躲的意思。 與剛才長安殿里陰鷙陰郁的小皇帝不一樣,現(xiàn)在他竭盡全力地捧著自己所有的明朗往她跟前奉。 似一塵不染的明珠。 忽地小黃門有要事來通傳, “陛下——” 少年猛地收起所有的溫和,神情陰沉, 怒道:“誰讓你往跟前來的!找死嗎?” 小黃門瑟瑟發(fā)抖,下意識看向旁邊站著的德音,“太……太上皇找郡主……” 少年滿臉失望, “原來是母親找表姐,那朕送表姐回長安殿?!?/br> 她點點頭。 待走至殿門前,少年伸出手,似是下定很大的決心, 試探地問:“表姐,你能在宮里多留幾天嗎?權(quán)當是陪陪母親,你總不進宮來,母親她……” 說出來這個借口他自己都沒底氣。 表姐連抽空進宮的時間都不曾有,哪里肯留宿宮中。 她想著她的夫君,恨不得一刻也不離開王府。 忽地胸口一熱。 低眸瞧,她踮起腳將剛摘的芍藥花輕插到他的皂緣白紗中衣領(lǐng)處,明艷的面龐巧笑倩兮:“好呀,我正好也陪陪陛下?!?/br> 他身形一滯,傻傻地看她婀娜離去的身影。 片刻。 睿宗帝回過神,緩緩撫上胸口處剛才她碰過的地方。 殷紅的芍藥花斜在衣襟處,妖艷盛放,紅得令人心跳加速。 他怔著腦袋邁入陽光里,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同內(nèi)侍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