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聽他繼續(xù)道：“一下子這樣你肯定受不了，回頭咱們循序漸進著來，譬如今晚折騰到三更，等你適應(yīng)了，咱們再……”他見楚明昭要扯開他的手，笑吟吟道，“你看兒子都在笑你。”言罷，看了看正咧著小嘴沖兩人笑的兒子。

    “兒子是在笑你不要臉！”

    “哪有，”裴璣轉(zhuǎn)頭朝著搖車里的小家伙笑道，“哥兒是不是在笑娘親？是的話，搖一搖手里的撥浪鼓?！?/br>
    楚明昭還不信邪了，這么小的孩子能聽懂話才怪。她正等著看裴璣尷尬，就見他迅速騰出一只手握住兒子拿著撥浪鼓的小手晃了兩下。兒子似乎是受到了啟發(fā)，咯咯笑著舉起撥浪鼓搖了搖。

    裴璣轉(zhuǎn)頭看向她：“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楚明昭心里默默道，傻兒子哎，你被你爹忽悠了……果然要讓兒子離他遠些，不然回頭會變成一丘之貉的。

    裴璣哄好了媳婦，便與她說起了一樁正事。

    “那幫刺客的底細已經(jīng)查清楚了，”裴璣語氣一低，“確實是大哥那頭派來的人。”

    “?。俊背髡焉钣X不可思議，“大伯真要刺殺我們？”裴琰腦袋被門擠了？

    “是，也不是，”裴璣頓了頓，繼續(xù)道，“他的目的大約不是真的刺殺，而是嫁禍。據(jù)那幫刺客供稱，雇他們來的人說被一旦被擒就說是魯王派來的，等這事鬧到了御前，就改口稱是太子賊喊捉賊，要嫁禍給魯王?！?/br>
    楚明昭哭笑不得：“你的儲位穩(wěn)得很，為何要嫁禍于他？”

    “我猜他們給出的理由是，因為魯王遲遲不就藩，太子蹀躞不下，要趕魯王去封地?！?/br>
    楚明昭斂容，攢眉道：“他真的開始著手奪嫡了？他哪里來的自信能斗倒你？”

    裴璣沉吟片時，又搖搖頭，笑道：“左右我是不懼他的，且看著吧。不過我覺得他背后有人在幫他，宗吉與我說起他近來的異常時，我就有這樣的猜測?！?/br>
    楚明昭覺得實在是匪夷所思，裴琰什么時候這么不自量力了？

    裴語沒在楚明昭那里得到準信兒，心中的好奇反而越發(fā)強烈，想要暗中看一看魏文倫長什么樣。她思來想去，決定去找她二哥來幫這個忙。

    她跑來找裴璣時，他正坐在書房內(nèi)翻看奏章。裴語立在書案前，紅著臉小聲道明了來意，末了赧然道：“二哥只要行個方便就好了，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

    ☆、第九十六章

    裴璣手上動作一頓，抬起頭看向裴語，斬釘截鐵道：“不成?！?/br>
    裴語訝異道：“為何？”

    裴璣不想說破緣由，便只是道：“文華殿在外廷，你一個公主跑去那邊委實不妥?！?/br>
    “我就藏在槅扇后頭瞄幾眼，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我的，”裴語繼續(xù)勸說，“二哥只要提前讓我躲進去……”

    “多言無益，”裴璣斷然截住她的話，“不成就是不成。”

    裴語一旦見到魏文倫本人，勢必會對他生出十分的滿意來，到時候萬一再跟他父皇一拍即合，那這事就更亂了。

    裴語又說了半晌，但裴璣都沒有任何轉(zhuǎn)意的意思。裴璣見她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干脆道：“你去看什么呢，魏文倫念書是好，但長相實在是尋常，站在人堆兒里就找不出了?！?/br>
    裴語聞言不免失望：“那真是可惜了……”略一猶豫，作辭道，“那不打攪二哥了?！?/br>
    裴璣望著裴語離去的背影，眸光微動。他能瞧出，裴語并沒死心。她一個公主鎮(zhèn)日待在深宮里無事可做，如今好容易抓住一件事，并且還是與她的終身大事息息相關(guān)，她無論如何都會親自去一探究竟。

    裴璣輕嘆一息，看來他要跟文華殿那邊的宮人內(nèi)侍打個招呼了，以免裴語不聲不響地溜進去。

    東宮講官并非每日都要來文華殿授課，而是實行更番制。這日正輪到魏文倫來講授。

    魏文倫與幾位同是今日當值的同寅在早朝散后，由奉天門趕往文華殿。他近來很有些煩躁，他姑母總是為著他表妹與他的婚事來跟他母親說項，極力想要撮合他表妹與他。然而他實在是對他那個表妹生不出什么男女之情，他再三與他母親說定要推掉。他母親顧忌著姑rou不還家的說法，倒也不勉強他，只是難免又問起他到底想要個什么樣的姑娘。

    魏文倫抬眸望向頭頂?shù)纳钏{天幕，心頭思緒萬端。他也不知道他想要個怎樣的姑娘，他見今只是深刻地體悟到，有些烙在記憶深處的人與事是很難被抹去的，即使物轉(zhuǎn)星移，即使滄海桑田。那些年少時的悸動與神馳，早已滲入骨髓，就如同那日暄妍春光里跌落枝頭的飛花，將與泥土融為一體，不可分離。

    魏文倫覺得自從添了小皇孫之后，裴璣整個人都容光煥發(fā)的，面上的笑也更多了些。他心中說不黯然是假的，但也只能忍耐著不表露出來，寬慰自己日子久了自然會好起來。

    結(jié)束了今日的講讀，已近午時。

    裴璣彬彬有禮地與諸位先生一一行禮作辭，輪到魏文倫時，裴璣小聲綽趣道：“魏先生今日又有些心不在焉啊，若是再這般，我必當稟于父皇，罰先生的俸?！?/br>
    魏文倫面上神色不動，垂眸道：“殿下昨日聽授時心神不專，出恭五次；前日晚到一刻，出恭六次；外前日交上來的書翰字跡潦草，全無往常鴻鵠群游之勢，想來臨字時三心二意了。此外，另有……”

    “好了好了，不罰俸不罰俸，先生莫去父皇跟前告狀便是，”裴璣忙打住他的話頭，心道合著魏文倫這家伙連他每日出恭幾回都記著，“魏先生快去用膳吧，晌午了，先生想來也是饑腸轆轆?！?/br>
    魏文倫微微施禮，轉(zhuǎn)身往殿外而去。

    裴璣望著魏文倫的背影直是笑個不住，他一直以為魏文倫是個完全的忠鯁之臣，沒想到他還挺有意思的。他聽課時的確有時候不專心，那是因為那些講官所教授的東西他已經(jīng)學到爛熟了，他坐在一旁聽講的多數(shù)時候都只是在留意講官本身，看哪些講官所言出新又在理，哪些講官才高又忠直，哪些講官言行沉穩(wěn)堪當大任。

    這些日子下來他幾乎將這群講官的學識品行都考量了個遍，自然有更多的空閑去思慮旁的事情。譬如他大哥預(yù)備何時造反，譬如瞿老爺子是否在暗中看著這所有的一切。

    裴璣輕聲一嘆，他也有些餓了，是時候回去陪媳婦用膳了。

    他剛步至殿外，一抬頭卻正瞧見魏文倫立在階下，對面站著羞澀垂首的裴語。

    魏文倫沉容道：“公主請自重。”

    裴語剛要說話，抬頭就瞧見了裴璣。

    裴璣微微蹙眉，當下快步上前，詢問出了何事。

    魏文倫轉(zhuǎn)頭朝他行禮道：“稟殿下，微臣走至殿外時遇上了前來文華殿尋殿下的公主，公主問臣是何人，臣依實答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