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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過的,好在今年可以在家中過了。”曉年愣怔了一下,才猛然想起來,再過幾日他就滿十九歲了。這時候,坐在首位的簡遵友忽而開口對長孫道:“曉年,到書房來,祖父有事跟你說?!?/br>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眼見小紫貂跑回了小寶寶身邊,曉年松了一口氣,他趕緊向叔父和叔母行禮,然后跟上祖父去了書房。簡吳氏把已經跟著曉年爬到榻邊的小兒子抱回來,小聲問丈夫:“爹莫非現(xiàn)在就要跟曉年說那件事?”簡行遠望了望門外,回答道:“曉年再過一年就要及冠了,現(xiàn)在談那件事,也不算早了?!?/br>“但曉年現(xiàn)在還在煜王府任事,若殿下有心留他,那豈不是……”“男大當婚,又不是成了親就不能給殿下治魘癥了,殿下不會這么不通情達理的?!?/br>簡吳氏想了想,點點頭:“你說的對……之前不是說,爹還沒有看中?”若是看中了,就應當由她這個女性的長輩去見見對方,也好加深了解。“先問問曉年的意思也好,我們家不是那等不開明的,總要考慮考慮孩子自己的意見?!?/br>跟祖父走進了書房,曉年心里其實是有些預感的,只是祖父還沒有開口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果然,在聊了些曉年在北境發(fā)生的事情之后,簡遵友突然轉換了話題:“說來,過幾日你滿十九歲了,再等到明年這個時候,你就要及冠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br>想想曉年捧著醫(yī)術、用稚嫩聲音念背醫(yī)理、跟著他去藥廬認藥、制藥的樣子,在看看他如今清雋的大人模樣,簡遵友心生生出了幾分欣慰、幾分歡喜,也有幾分惆悵。“原本想著,能夠看到你成家立業(yè),我就心滿意足了,只是沒想到我們曉年如此給祖父長臉,先自己立了業(yè)?!彼傅淖匀皇菚阅暝谂d安開設的延年堂。事實上,當簡遵友聽說曉年在興安開了一間醫(yī)館,起初是非常高興的——這畢竟是大部分大夫都夢寐以求的事情,但他很快察覺到一些讓人不安的事情。他總覺得,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煜親王對他們簡家,對曉年,實在有些好過頭了。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們一直保持通信,在簡遵友看來,懷安之行簡直就像煜親王在帶著他的長孫四處游山玩水一般。暫時還沒有往別的方向猜,簡遵友只能想,要么是煜親王在感謝曉年救治了他,要么就是煜親王要利用簡家來做些什么。他現(xiàn)在已經從太醫(yī)院中退了出來,專心在家中著書,頤養(yǎng)天年,確實不希望自己家人再卷入危險的境地,所以就算豁出性命,他也要想辦法保護曉年他們。這次趁曉年回家商量其婚事,也是要借此機會試探煜親王的反應,否則他們總不知道煜親王府發(fā)生的事情,會陷于被動。“之前雖沒跟你提過,但你也確實不小了,該是時候考慮、考慮終身大事……跟祖父說說,你心里是如何想的?”曉年心道“果然來了”,卻反而沒有回家之前那般忐忑不安了。他跪在了地上,讓簡遵友很是驚訝,不知道長孫為何如此行事,正要叫他起來,就聽到門外傳來管家周齊的聲音。“老太爺,煜親王殿下到府里來了,說……說有要事要與您說道。”簡遵友聞言,微微皺起眉頭,他看了一眼扭頭往門外看去的曉年,沉默了半天才道:“請殿下過來。”第109章承諾聽到劉煜來了,曉年忍不住回頭望,心道:這時候他跑來做什么?卻不知道自己只是這么輕輕一回頭,就已經被閱人無數(shù)的祖父察覺到了什么。劉煜一進門,看到他的曉年跪在地上,正是心疼的時候,卻見對方扭頭跟自己使眼色。曉年眨眨眼:你來干嘛?這次讓我先試探試探祖父的態(tài)度,咱們再從長計議啊。劉煜點點頭:放心,我會跟你一起向簡太醫(yī)呈情,絕不會讓你一個人獨自面對。見劉煜點頭,曉年頓時松了一口氣,心想還好兩人有默契,結果下一秒就發(fā)現(xiàn)煜親王竟然跟自己并排跪在了一處。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含半分猶豫或者不甘,仿佛下一瞬有個侍女端了茶過來,他就能直接跟眼前的長輩說一句“祖父,喝茶”。曉年&簡太醫(yī):“!?。 ?/br>簡太醫(yī)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避開不受煜親王這一禮,曉年也馬上抓住他的胳膊,剛想叫他起來,就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不妥,趕緊松開來,卻已經晚了。“殿下這是做甚?您身份尊貴,這般不是扎煞老夫?”簡遵友見此場景,哪里還猜不出長孫原本要跟自己說什么,但他卻面色嚴肅地避而不談:“殿下快起?!边呎f著,邊上前去扶他。劉煜生得高大神武,若非他自己想起來,哪里是簡太醫(yī)能夠扶得起來了的。他依舊跪在曉年身邊,雖面無表情,但語意慎重:“您既是曉年的祖父,就是阿煜的長輩,受我們一禮,理所應當?!?/br>在九州,叫字顯得親近,但卻不如叫乳名來得親昵,哪怕曉年及冠了,有了字,恐怕簡太醫(yī)稱自己的孫子,還是會用“年哥兒”這樣的乳名。煜親王天潢貴胄,乃是冀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這世上能稱他為“阿煜”的人,恐怕就只剩下陛下、太后和玦親王了。但他現(xiàn)在在簡太醫(yī)面前,卻用自己的乳名自稱,顯然是將簡遵友看作是與太后、陛下比肩的長輩——其中的深意,只要簡遵友不傻,就能立刻知曉。聽他張口一個“曉年”,閉口一個“我們”,儼然把曉年跟他劃成一國,簡遵友只覺得太陽xue在抽疼,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簡遵友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煜親王時自己心中生出的恐懼——他的威嚴和冷峻簡直不似凡人,不怒自威,讓人心驚膽寒。而現(xiàn)在在自己面前的男子,雖談不上有多溫順,但十分恭謙,他的舉手投足都散發(fā)著顯而易見的真誠、友善和親近之意,卻更讓人感到驚悚萬分,頭疼無比。“殿下若是再不起來,老夫怕是要離了這屋子,”簡遵友無法,只能跟他們道:“年哥兒也起來說話?!?/br>——以煜親王的身份和性格,若非真把他當作長輩,又怎肯心甘情愿行如此大禮……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更讓人心焦。在簡遵友被煜親王這驚世駭俗的舉動整得不知道該叱責他們還是該裝傻的時候,曉年也不知道自己該繼續(xù)剛剛的話題,還是順了祖父的心,暫時不再談及此事。但他思索了一陣,又覺得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讓他們當成什么都沒發(fā)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