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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朝四周看了看,直有一股哽咽似的傷感。他當太子時就是這座宮殿的主人,對內(nèi)室當然也有一番布置。如今一看,昔日珍愛的幾套孤本還放在老地方,角落里仍然擺著黃花梨三足香幾,對面矗著的,依舊是自己從前親挑的榆木鳳紋曲屏。競真如常得富所言,一絲一毫,俱都未變。其實詠善保留他的東西,詠棋早就知道,但從沒此時這般感動,舉目四望,熱淚已經(jīng)奪眶而出。怔怔站了良久,嘆息不斷。他遲疑地走到墻邊,緩緩摸索著。過去在內(nèi)室里,他也曾經(jīng)制過暗格,希望詠善不會連這個也保留著吧。詠棋找到暗格的樞紐,往里一按,聽見輕輕的“卡”一聲。暗格打開來。朝里一看,更是傷心不已。這弟弟雖然聰慧精明,對自己卻實在癡得讓人傷心。詠棋雙手發(fā)抖,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打開看了兩三件,就發(fā)現(xiàn)了恭無悔的親筆信。臣以妄語入罪,身陷天牢,聞于雷霆,不勝惶恐。唯太子殿下親至開導,囑咐諄諄,訓無悔以臣于尊君之道,恩而親厚。臣反思再三,涕零不已。愿、王此字據(jù),望殿下藏之,以觀無悔之改過也。至善之言,蒼天佑之。果然如麗妃所言,上面“太子殿下親至”幾字,足以證明詠善曾經(jīng)悄悄去過天牢,私下和恭無悔見面。這種雖是小事,但若落入父皇眼中,對于詠善這坐在最敏感的太子位上的人來說,也極可能會成為災難。一不小心,就會被扣上罪名。小則是無旨意擅入天牢,太子莽撞,惹皇上不悅;大則是置國法于不顧,結黨營私,圖謀不軌。“殿下。”身后傳來輕微的聲音。詠棋正拿著那信在細瞧,如聞雷轟,渾身汗毛驟然炸起,條地轉身,對上何九年的臉,“你……你怎么進來了?”極低極嘶啞的問。何九年卻異常沉著,“??偣苊χ鴦e的事,小的趁沒人看見,進來瞧瞧殿下?!蹦抗庖晦D,停在詠棋手上,“這就是恭無悔在天牢里寫給當今太子的信?”詠棋把信猛地攥緊了,生怕何九年搶走似的,咬牙道:“你,給我出去?!?/br>他鮮少這樣厲色,何九年也是一愕,隨即明白了幾分。何九年退了兩步,以示并無惡意,朝詠棋躬了躬身子,道:“小的知道殿下素無害人之心,眼下迫不得已,娘娘也僅求個自保,這東西藏在娘娘手里,絕不會放到皇上面前去,只是讓淑妃忌憚點罷了。究竟該怎么做,殿下自決,只盼……”躊躇一下,輕輕道:“只盼殿下對太子殿下有兄弟之義,卻也……卻也別忘了和娘娘的母子之情。”說完,低了低頭,緩緩退了出去。詠棋看著何九年出去,籠罩在頭頂?shù)臑踉品堑珱]有褪去,反而壓得更低,直讓人喘不過氣來。兄弟之義?母子之情?詠棋苦笑,五指發(fā)酸,他才想起自己還死死攥著恭無悔的信,低頭一看,早捏成了一團發(fā)皺的酸菜般。他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若要不做這事,可憐母親被關在冷宮,恐怕真的就被淑妃害了;若做這事,詠善平日如何待他,種種小事都涌上心頭,實在狠不下心腸。雖然順利偷到書信,卻無比的失魂落魄。慢慢地走出內(nèi)室,忽然聽見一個熟悉又充滿喜悅的聲音,“詠棋哥哥!”詠棋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詠臨從門角邊朝自己快活地跑過來,常得富一臉疑惑地跟在后面,要攔又不敢攔的樣子。“詠臨?你怎么進來的?”“想見哥哥,就來了?!痹伵R是一路跑來的,大雪天,卻熱出一身大汗,到了詠棋面前,忽然凝住笑臉,“哥哥怎么了?臉色這么差?”也學常得富那樣,伸手就探。詠棋舉手一擋,往后退了一步,不悅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見面就亂動手?”蹙起眉頭。詠臨向來和他胡鬧慣了,被他忽然一擋,愣了好一會兒,想起昨天的事,自己反而先尷尬起來,紅著臉不再作聲。詠棋問:“你怎么進來的?詠善不是說,再不許你來這里嗎?”提起這個,詠臨才又打起了精神,趕緊道:“你猜也猜不到,詠善哥哥忽然開竅了,答應讓我?guī)阕?。?/br>詠棋一聽,卻如晴天霹靂般,臉色劇變,“他讓你帶我走?他……他怎么會答應?”“你不信?常得富也不信,他要擋著門不讓我進來呢,這混蛋東西?!?/br>常得富在旁邊苦笑著賠小心,“詠臨殿下,小的哪有這么大的狗膽?是太子殿下……”“你少給我兩面三刀!要不是詠善哥哥給了我信物,還讓他的侍衛(wèi)跟著我來,你小子還不犯上作亂的打算把我攆出去?常得富,你長本事了,居然敢對付起皇子來了?!?/br>詠棋不理會常得富的事,對詠臨道:“詠善怎么無緣無故給你信物?”“這有什么奇怪的,我那哥哥早該反省己過,改正錯誤了。他若有長進,我還肯認他是我哥哥,不然……”詠臨悻悻地抱怨了兩句,轉而看見常得富還賴在一邊不走,對常得富兇狠地一瞪眼,“你還站在那干嘛?等著挨揍嗎?告訴你,昨天挨打的事,我可沒忘記你的帳,以后自然給你一次清算干凈!”常得富被罵得狗血淋頭,一個小內(nèi)侍跑進來道:“常總管,太子殿下派人傳話,要你到庫房把綠釉浮雕走獸燈取出來,送到詠升殿下那去。還有,前兩天得的盤長纏枝紋鑲珊瑚銀冠,也一并帶過去,送給謹妃娘娘?!?/br>“這就來。”常得富正尷尬,得了個下臺階,趕緊告退。反正詠臨手中有詠善的信物,他留下也奈何不了這位皇子。趕走了常得富,詠臨才對詠棋道:“這家伙不是什么好東西。詠棋哥哥,夜長夢多,快跟我走。也不用收拾東西,我那里樣樣齊全,你只當?shù)搅俗约杭?,想使什么開口就是。只要到了我那……”“我不想走。”“……就算我那哥哥又起了壞心,爪子也伸不進我的門坎……思?你剛剛說什么?”詠棋低頭看著腳尖。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么。毫無道理的,一句話就這么輕悠悠逸出了唇,好像那只是一縷摸不著的煙。無數(shù)個念頭在腦里翻滾,詠善怎么了?他怎么忽然要詠臨帶自己走。是覺得會出事?還是嫌自己礙事了?或者,開始懷疑自己會在太子殿干見不得人的事?身上藏著信的地方熱得可怕,就如藏了一塊罪惡的燒紅烙鐵,詠棋恨不得那真是一塊烙鐵,被燙穿了心肺,直接死了倒還不錯。但他死了,母親豈不也沒了活路?他抬眼看了看詠臨,輕輕道:“我不走?!?/br>詠臨愕然,愕然之后,忽然臉上浮出壓抑的怒氣,“為什么?”“詠善,其實對我不錯。我在這挺好?!?/br>“挺好?”詠臨低吼起來,眼珠好像老虎似的瞪成圓形,盯著詠棋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