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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但在他眼里,妃子們斗就斗,兄弟卻始終是兄弟,也說不上誰好誰不好。詠善見到詠升心情就更糟,冷眼看著詠臨還傻乎乎和詠升接話,差點想踹這個小笨蛋一腳出氣。想是這么想,做卻又是另一回事,詠善拿出當(dāng)哥哥的樣子,對詠升溫言道:“這么冷的天,虧你對父皇有這個孝心,還跑著過來了。既然來了,我們一起站著等等吧?!?/br>一邊說話,一邊暗中盤算等下詠升若提起恭無悔的事,要怎么應(yīng)付。大概因為這里還有一個詠臨,詠升沒提起恭無悔這名字,假笑道:“太子哥哥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孝是百行之首,父皇身體不好,當(dāng)兒子的自然要立即過來探望一下,連這點孝心都沒有,怎么為人子呢?對了,怎么不見詠棋哥哥?他現(xiàn)在不是和太子哥哥住一塊嗎?是沒得到消息,還是出了什么事?”這幾個問題,一個比一個誅心。皇子不孝,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詠臨有些吃驚,想著詠棋哥哥正倒霉呢,再擔(dān)上這個不孝大罪可不得了。剛要開口替詠棋撒謊,說他病了不能來,尚未說話,詠善已經(jīng)看穿他要干什么,果斷地截在他前面,輕描淡寫道:“詠棋嗎?他剛剛從內(nèi)懲院放出來,雖說查不出大罪,畢竟也有做事不謹(jǐn)慎的小過,所以我命他暫時不許離開太子殿,好好讀書反省。”這是把詠棋沒來的責(zé)任都放自己身上了,一點能尋詠棋過錯的空隙都沒給這五弟留下。詠善說罷,薄得有些無情的唇輕輕扯著,拉開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掃詠升一眼。這位新太子身上的肅殺之氣仿佛與生俱來,眾皇子里頭沒一個人能和他相比,從小就陰森森冷冽冽,連他自己母親都覺得這孩子陰沉得可以,還不愛說話,不作聲的時候,忍不住就疑心他在心底算計著什么可怕的事。大冷天的,又在廊下頂著風(fēng),詠升被他令人心悸的淺笑無端惹出脊梁上一陣?yán)浜梗緛磉€想就著詠棋沒來的事再做點文章,話到舌頭尖上,都被嚇得滑了回去,訕訕道:“原來如此?!?/br>三人便不再交談,并肩站著等里面消息。等了片刻,被風(fēng)吹得都有些發(fā)麻了,詠升打著哆嗦道:“兩位哥哥,這里太冷,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我們進(jìn)小暖廂等著吧?!?/br>詠善點頭,體貼地道:“五弟,你身子弱,進(jìn)小暖廂等吧。”“那哥哥……”“我留這里就好。父皇病著,我心里不安,急得里面都在冒汗,入了小暖廂,反而更不好受?!?/br>詠升給詠善不動聲色地戳了一記,臉色難看地抽了幾下,不再作聲,咬牙繼續(xù)站著,只是不斷跺腳搓手。好一會兒,房門才依稀傳來一點動靜。格拉一聲,門上開出一條縫,所有人的神經(jīng)都驟地繃緊了。陳太醫(yī)疲倦的老臉一出現(xiàn),詠臨和詠升就圍了上去,輕聲而焦急地問:“陳太醫(yī),父皇到底如何了?”“父皇安好?”“究竟是什么???”陳太醫(yī)似乎累得不想說話了,把松樹皮般皺的手輕輕擺了擺,抬頭看了走到面前的詠善一眼,才動了動唇皮,“太子殿下。”詠善打量他一會兒,才沉聲問:“到底怎么了?”陳太醫(yī)說得分外含糊,“能怎么呢?皇上是天子,身子骨有老天爺照看,我們不過是伺候一下用藥進(jìn)補(bǔ)罷了。藥方,微臣已經(jīng)開好了,各位殿下要是請安的話,在門外磕個頭就回去吧,金枝玉葉,也請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這里風(fēng)大,小心著涼了?!?/br>詠善沉吟道:“我進(jìn)去向父皇請安再走?!?/br>“不。”陳太醫(yī)緩緩道:“皇上累了,只想和老臣子說說家常,下旨各位皇子都不要打擾,只召王太博進(jìn)去?!?/br>這話一出口,眾人心臟都驀地一跳,臉色各有千秋。父親生病,絕不會無緣無故不要兒子們探視,這個時候累了,卻還要和老臣子說家常,誰相信?詠臨狐疑地瞪著眼睛,看看詠善的臉色,想問又不敢隨便說話,只能憋著。詠善心里也不禁涼颼颼的,去年詠棋被廢,第一個征兆就是炎帝拒絕和太子面見,今天難道要舊事重演?可是若要廢了自己,總要有個理由,究竟是什么讓父皇動了那么天大的怒氣?難道自己和詠棋的事竟……詠善沉默著,瞬間腦子已經(jīng)掠過千百個念頭,想到宮廷無情,多少前朝慘事歷歷在目,當(dāng)年不過被麗妃倒打一耙,父皇輕飄飄一道旨意,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穆嬤嬤就在內(nèi)懲院里遭到審問,活生生死在自己眼前。如今他已是太子,站得越高,越不能摔跤,要是有個萬一,自己活不成也就算了,母親和他那笨弟弟,纖弱的詠棋,不知會如何任人欺辱殘害!這么一想,心驟然劇痛,仿佛戰(zhàn)場上有誰一聲令下,萬箭齊發(fā),全部毫厘無差地射在靶上。北風(fēng)被凝住似的,悶得透不過氣來。詠善心亂起來,眼角余光仍不忘掃掃詠臨。孿生弟弟雖然粗枝大葉,此刻也察覺出不對勁,眼里竟有一些慌亂,擔(dān)心地瞅著他。詠善朝他從容地笑了笑,“太醫(yī)都說了,父皇有老天爺護(hù)佑,你也不用唬成這個樣子。聽老太醫(yī)的話,在門外磕個頭,快點回去向母親稟報一聲,也好讓她安心。”詠臨欲言又止,訥了一會兒,想了想,也不敢自作主張,聽話地跪下磕頭。詠升凍個半死,聽了陳太醫(yī)的話,瞧出點隱隱約約的苗頭,樂不可支,只差沒把笑臉露出來,趕緊跟著詠臨一起跪下,朝著父皇仍然緊閉的房門重磕了兩個頭,站起來道:“我也得回去向母親說一聲才行。”他離開的背影,比詠臨不知快活了多少。詠善對陳太醫(yī)道:“父皇既然現(xiàn)在不便,我就在這再站站,等父皇好些了,再進(jìn)去請安?!?/br>陳太醫(yī)也沒什么意見,可有可無道:“那也是殿下自己的孝心。微臣先下去了。一朝詠善行禮告辭,步子緩慢地出了體仁宮。王景橋是忠心耿耿的老臣,在宮里消息也靈通,知道皇上身體不適,一大早就拖著年邁身軀趕到了體仁宮外候著,聽了旨意,立即跟著內(nèi)侍進(jìn)來。他跟隨炎帝多年,心焦炎帝身體,到廊下撞見詠善,只是匆匆點個頭,閑話一句也沒說就進(jìn)了房。詠善看著仿佛隱藏著無數(shù)秘密的房門打開又關(guān)上,都不知心頭泛起的是什么滋味。當(dāng)年被誣進(jìn)了內(nèi)懲院,也僅是害怕憤恨而已,卻也沒有這種心肺要被扯開似的恐懼。難怪人人都說高處不勝寒,當(dāng)了這個太子,就和時刻踩在薄冰上沒什么兩樣。眼前體仁宮的內(nèi)侍和侍衛(wèi)們都在,一點破綻都不能露,他只能不動聲色地默默站著,忍著北風(fēng)刮在臉上刺骨的寒痛,盡做一個有德行的太子的義務(wù)。詠善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指揮腦子去回憶詠棋躺在床上,白玉似的身子裹在暖被子里那動人的情景,清秀的臉上帶著笑,一點防備都沒有,和自己依偎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