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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墜下去,而她溺在越深越冷的水里,絲毫不期盼明天。 然而,當第二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羞愧和恥辱,也一并回來了。 那天回去以后,她跟陳家炳斷了來往。 然而,一個月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那時候,楊啟程與楊靜之間曖昧的端倪越發(fā)明顯,她恐懼自己背德的事實被發(fā)現(xiàn),更恐懼在楊啟程身上投入的一切都付諸東流。 所以,她把事情隱瞞下來,利用這個孩子,終于從楊啟程那里,得到了證明她戰(zhàn)果的承諾。 楊啟程又點了一支煙,抽了一口,沉沉地吐出。 這時候,心里反倒不如拿到親子鑒定書那一刻憤怒。 夜更靜更深。 這個家虛偽的假面被捅破以后,反倒讓兩人都平靜下來。 厲昀垂著頭,緩緩地在沙發(fā)上坐下,眼睛已經濕了,“……年少無知,喜歡陳浩南,喜歡許文強??涩F(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生活中既沒有陳浩南,也沒有許文強。” 有的,只不過是各自不同的平庸。 她喜歡不平庸,自己卻沒有本事,只能將一切的不平庸,蹉跎成了平庸。 “啟程……”厲昀哽咽開口,仍有些不死心,“你愛過我嗎?” 楊啟程咬著煙,沒有說話。 他想起有次喝醉了,跟缸子瞎扯,兩個大男人,閑得蛋疼,居然討論起“愛情”這問題。 缸子嘿嘿笑:“我就愛我媳婦兒,想跟她過一輩子。” 楊啟程也喝得暈暈乎乎,“……我不知道愛情是個什么幾把玩意兒,我就知道,很多人沒遇到那個想豁出命的人之前,都他媽不過是找個合適的人湊合……”他把臉埋在手掌里,他甚至聽見自己的嗚咽聲,“缸子,我真想豁出命去,可是已經遲了……已經遲了……” 厲昀抬起頭,看著他,眼里淚光盈盈。 楊啟程吐了口煙,垂眼,低聲說,“喜歡過?!?/br> 像是聲嘆息。 一席話說到這兒,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盡了。 楊啟程起身,去臥室里收拾東西。 他一眼便看見掛在衣架上,楊靜送他的那件羊毛大衣。 他把身上衣服脫下來,取下大衣,披上。 而后,又找了兩件穿在里面的換洗衣服,裝進一個手提行李袋里。 他正要走出臥室,又想起什么。轉身幾步回去,拉開衣柜中間的抽屜,手伸出進去,摸出一只盒子。 他把盒子打開,一支秀氣的女士手表,安安靜靜的躺在里面。 沒上發(fā)條,秒針還停在他拿到手表的那一刻。 厲昀看著,忍不住背過臉去。 行李不多,幾件衣服,身份證、護照、錢包,再就是裝手表的盒子了。 楊啟程立了片刻,確信沒有還需要帶走的任何東西。 他頓了頓,點了點門口柜子上,“鑰匙給你放這兒了?!?/br> 厲昀立在臥室門口,沒說話,也沒往前走。 楊啟程轉身打開門。 腳步停了一下,邁出去。 “嘭”一聲,門合上,厲昀一聲剛喊出口的名字,立時被阻斷了。 外面,夜霧沉沉。 楊啟程立在樓下,眺望遠處的燈火,深深地吸了口氣。 人生不過如此,到頭來數點行李,也就這么一丁點的重量。 孑然一身地來,孑然一身地去。 而他何其幸運,遠方還有愛人,在等他。 作者有話要說: 想象中的血rou模糊的撕逼場景,寫起來才發(fā)現(xiàn),憤怒遠不如冷漠更有力量。 歷史遺留問題,總算差不多都解決了。 ☆、(48)單刀會(三) 天光大亮的時候,飛機抵達帝都機場。 楊啟程隨便找了家賓館住下,給韓夢打了個電話,得知楊靜還是沒有回宿舍。 電話打了無數次,時而無法接通,時而不在服務區(qū)。 除了在飛機上小睡了兩小時,楊啟程已經快有四十個小時沒好好睡覺了,他在賓館放了東西,來不及休息,馬上聯(lián)系在帝都的人脈,打聽陳家炳的下落。 幾經波折,俱樂部、私人會所、度假村,全都撲了空,最后,楊啟程打聽到陳家炳在遠郊的一處別墅的地址,據說陳家炳每周三固定會回去一趟。 他累得喘不過氣,趁著坐車過去的空檔,打了會兒盹。 別墅只讓業(yè)主出入,楊啟程讓車先回去了,自己在外面等著。 他自嘲的想,自己蹲在門口抽煙的這幅模樣,真他媽跟農民工討薪一樣。 很快,一整盒煙抽了大半,他太長時間沒好好休息,這時候太陽xue一陣一陣的跳疼,焦躁讓他難以安定,卻又不得不按捺克制。 太陽快落山,空氣里漫上來一層薄霧。 楊啟程蹲得累了,站起身,舒展筋骨。 正這時,前方坡道盡頭現(xiàn)出一輛奔馳的車頭。 楊啟程動作一頓,瞇了瞇眼,站直了身體。 一會兒,車開到門口停下,副駕駛車窗打開,陳家炳從里探出頭,笑道:“楊老弟,你怎么在這兒?” 楊啟程把嘴里咬的眼拿下來,拿拇指和食指碾熄了——火灼得他頭腦更清醒了幾分,“把我的人帶回去?!?/br> 陳家炳瞧著他,似笑非笑,“這話有意思,你的人,不在你自己地盤上找,往我這兒來了?” 楊啟程不欲與他再多周旋,“炳哥,明人不說暗話,我就問一句話,楊靜在不在你這兒?” 陳家炳臉上掛著笑,瞧不出是真是假,“我要是說,在我這兒呢?” “我得把她帶走。” 陳家炳上下打量他,“就你一個人?” “就我一個人?!?/br> 陳家炳笑了一聲,指了指車門,“咱們進去好好聊聊這事?!?/br> 車七彎八拐,停在一幢獨棟前面。 別墅帶院子帶泳池,極為寬敞。 下了車,陳家炳往里走,楊啟程停下腳步,“不進去了,什么話,在這兒說吧?!?/br> 陳家炳笑道:“你可能不了解我的待客之道,即便仇人上門了,我也得奉他一杯茶,然后再有怨報怨,有仇報仇?!?/br> 他指一指院子里的石凳,“坐吧,喝杯茶,免得傳出去,別人說我陳家炳待客不周?!?/br> 楊啟程站著沒動。 僵持片刻,陳家炳笑了一聲,自己到石凳上坐下,點了支煙,翹腿看向楊啟程,“你準備拿什么帶走楊靜?我反正是聽說你已經凈身出戶了?!?/br> 楊啟程眼也沒眨,“一條命?!?/br> 陳家炳動作一頓,微瞇著眼,打量楊啟程。 他穿著件黑色大衣,一只手插在褲袋里,站得筆直,臉上毫無表情。 多年前,他在酒吧看場子的時候,就這幅模樣。凡有人鬧事,拎起拳頭,快穩(wěn)狠準,基本上他在的時候,就沒有鎮(zhèn)不住場的時候。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