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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金銀錯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7

分卷閱讀137

    恩樓,坐在圈椅里等消息。時間過得很緩慢,太陽高高掛在天上,現(xiàn)在還不到正午。自己也曾經(jīng)有過孩子,只是不幸早夭了,沒能像少奶奶這么好福氣。其實她有些羨慕她,做母親的不管多痛苦,想起很快能與孩子見面,渾身就充滿了力量。她雖然不爭氣,也在替云晚盼著,“早前預備的金鎖子帶來了吧?等孩子生了就送過去。”

    銅環(huán)彎著腰正燃香,回頭道:“都帶來了,殿下安坐吧,別慌。”

    她赧然微笑,“小孩子多有意思啊……你說,我能不能把孩子接過去,玩兒幾天?”

    祖母想把孫子留在身邊,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兒。像大爺二爺都是太福晉帶大的一樣,她想撫養(yǎng)孩子,少奶奶應該感恩戴德。銅環(huán)說:“瞧您的意思,您要是愿意,吩咐一聲,他們沒有不從命的。哥兒在長公主府養(yǎng)大,大爺大奶奶臉上也光鮮。”

    婉婉沉寂下來,可是讓母子分離,總顯得過于殘忍了。

    生孩子,真是漫長啊!外面回稟,說大爺回來了,祁人規(guī)矩重,不管媳婦怎么在房里呼天搶地,返家的兒子首先得拜見父母。

    婉婉看見門上有人進來,高高的個子,眉目朗朗。在軍中歷練得久了,身板兒結實了,舉手投足滿是從容不迫的大將氣度,恍惚讓她想起西華門上初見良時,爺倆竟那么像!

    他進門來,扎地打千兒,“兒子回來了,給額涅請安?!?/br>
    婉婉抬抬手,“大爺路上辛苦,見過太太了?”

    他說是,始終沒有抬眼看她。

    婉婉很體恤,溫聲說:“別在我這兒耽擱,去瞧你媳婦去吧。著床有程子了,應當快生了?!?/br>
    他道嗻,躬身垂袖,退出了上房。

    闔家都在等著,良時因檢閱水師不能回來,婉婉讓小廝候信兒,一有消息就往新江口報。日頭漸漸偏過去,仔細聽外頭,只有瀟瀟的風聲。她有點擔憂,羊水破了那么久,對孩子似乎不好吧。

    天色漸次暗下來,屋里掌起了燈,侍膳的排膳上來,她也沒心思用,聊聊吃了幾口就讓撤了。

    正發(fā)愁,垂花門上傳來呼聲:“生了、生了……”她猛站起來,連案上的燈火都顫了顫。

    一溜腳步聲到了檐下,瀾舟進門來,撲通一聲跪在她跟前,雙手扣著磚縫磕頭:“媳婦兒生了,是個小子,特來給額涅報喜?!?/br>
    婉婉欣然而笑,長出一口氣道:“可算生了,阿彌陀佛,母子均安便好。”

    可是瀾舟新官上任,大概高興壞了,跪在地上只不起身。婉婉叫他也不應,便過去伸手攙他。他復磕一頭,就勢抱住了她的腿,孩子似的輕聲哽咽起來:“額涅,兒子在外,天天想您……”

    ☆、第76章 無計回避

    銅環(huán)和小酉面面相覷,雖說兒子想娘也正常,可這兒子大了點兒,又剛當了父親,該避諱的還是得避諱。

    小酉畢竟知道內情,上前叫了聲大爺,“地上涼,您起來吧!這么跪著……也不成話?!?/br>
    然而她人微言輕,人家壓根兒不搭理她。她調頭看銅環(huán),殺雞抹脖子的朝地上一指,問她該怎么打發(fā)。銅環(huán)搖搖頭,讓她別摻合,自己眼觀鼻鼻觀心,不聲不響當她的戳腳子去了。

    婉婉沒法兒,笑道:“這孩子!自己都當了阿瑪了,怎么還這模樣兒呀?我知道你想我是假,想家是真,等你阿瑪回來,我同他說說,不叫你上徐州去了,留在金陵,也好照應家里?!?/br>
    他不說話,也沒有松手,一面唾棄自己昏了頭,一面享受偷來的片刻寧靜。

    她的裙裾有淡淡的清香,還如記憶里的一樣。他曾經(jīng)極其眷戀這種味道,那回他和亭哥兒一塊兒落水,她日夜照顧他,于是這份香氣就生了根,只要嗅見,即會想起春光里的她的臉。他說不清楚對她是種什么感覺,只是想親近,阿瑪越是阻止,他便越渴望。本以為離開這是非之地就會好的,可是沒有用,抑制過度,渴望更甚。到后來一閉上眼就看見她,她像一道光,那么不容忽視的存在,他覺得公主就應該是那樣的。他仰慕她,即便大鄴消亡,她依舊會屹立不倒,他會拿全部生命去守衛(wèi)她。

    可惜他晚生了八年,無論如何追之不及了。自上回被阿瑪鞭打后,他以為自己可以忘記以前的種種,誰知見了她,聽見她的聲音,一切的努力頃刻便瓦解了。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絲毫不起作用,他只有掩藏好自己的那點私心,情難自抑的時候借親情蓋住了臉,偷偷摸摸地靠近她一些,起碼不會引起她的反感。就像現(xiàn)在,他忐忑著,又享受著,設想阿瑪現(xiàn)在如果回來撞見會怎么樣。會怎么樣……他不知道,頂多是個死吧,橫豎他已經(jīng)有后了,死也無所謂。

    他跪在她面前,一霎兒千般想頭,婉婉哪里知道那些。她不過帶著無奈的笑,真覺得他還沒長大,被迫當了爹,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她撫撫他的發(fā),“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委屈一直憋在心里,到這會兒也沒發(fā)散。還在為上回你阿瑪打你惱么?那次的事兒究竟是什么緣故,我問你阿瑪,他也不說。你要是受了冤枉,告訴額涅也成啊。今天可是好日子,小阿哥出生了,你這模樣,可怎么辦呢?”

    他卻搖頭,“兒子挨打……一點兒不冤枉,阿瑪打得對,打得好,一氣兒打死我,兒子的業(yè)障就還清了?!?/br>
    他慢慢俯首下去,以一種卑微的姿態(tài),把前額抵在她的腳尖。婉婉真不明白他是怎么了,想來想去,一定是孩子在外面受了苦,又不好意思告訴家里,只能在她跟前使性子。

    她嘆了口氣,這種父與子之間的矛盾,她也很難插手。猶記得當初大哥哥和爹爹頂了一句嘴,被吊在乾清宮的軒轅鏡下,太后去求情,還被爹爹踹了一腳。尤其現(xiàn)在這孩子不是她親生的,他心里一些不可觸及的秘密,也未必愿意告訴她。

    可她看不了他這樣喪氣,彎下腰去架他的手臂,和聲說:“哥兒啊,今天得高高興興的。你給小阿哥取名字了嗎?這會兒少福晉一定想見你呢,咱們過去瞧瞧吧?!?/br>
    他匍匐了好半天,似乎并不急著見妻子和兒子。婉婉愁眉苦臉地回頭瞧銅環(huán)和小酉,她們也愛莫能助,艱澀地沖她眨眼睛。她恍然大悟,“你是有話和我說吧?外人在場不便嗎?”立刻把跟前的人都遣了出去,“好了,人都不在了,你用不著避諱,想說什么只管說吧?!?/br>
    他終于站起來,垂著兩手,訕訕看了她一眼,“額涅……”

    她笑著點頭,“噯,說罷?!?/br>
    燈影下的少年,簡直就是小號兒的良時,虎父無犬子,這句話在宇文家得到了最好的印證。婉婉看著他猶豫不決的樣子,他也只有在家里才表現(xiàn)得像個孩子。所以他支支吾吾問她想不想他的時候,她當然點頭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