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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酒,足夠兩個人并肩而坐。傍晚時分他來接她,攜她的手走在小徑上,時不時看她一眼,她納悶:“你老瞧我干什么呀?” 他說沒什么,“你今天和以往有些不同?!?/br> 除了大婚那天糊得分不清鼻子眼睛的濃妝,他沒見過她涂脂抹粉的樣子。她輕輕抿了抿唇,靦腆地低下頭,“我今兒擦了口脂?!?/br> 他笑著點頭,“難怪,別有風情?!?/br> 她難堪地避開他的視線,害怕他心里有想頭,嘀咕為了和他泛舟,還特特兒打扮過了。 所幸他什么都沒說,到了岸邊自己登船,兩個小廝半跪在碼頭上,讓她踩著膝上甲板。月亮升起來了,彎彎的下弦掛在天邊,他在船篷上點了一盞羊角燈,待她坐定了放開纜繩,也不用篙子撐,任它隨風蕩漾,飄到了湖心。 滿池的荷,雖沒到花期,也不見花苞,但是蓮葉層疊,悠悠鋪向遠方。婉婉吸了口氣,夜風清涼,大覺舒爽。他給她倒了飲子,她抿了兩口,他還在想她的紅唇,問那口脂是什么名目,她說叫圣檀心,這名字帶著隱約的宗教色彩,別具韻味。 小船隨波逐流,他怕她冷,探過來摸摸她的手,她喜歡這種小小的溫情,不言不語的,似乎能夠天長地久。她說:“我給你吹首吧,我也會笛子?!睆男渥永锍槌鏊挠竦?,背靠烏蓬,悠揚奏起來。 她的笛聲輕快俏皮,江南攏著薄霧的清晨和小橋流水,在那靈動的指尖擴散開,覆蓋了整個湖面。慕容氏在音律方面的造詣,真不是他這個擅長舞刀弄槍的人能匹敵的,他薄弱的,由她來填補,這才是天作之合。 他調轉目光看船舷外,水面倒映出乍明乍滅的燈光,和曲折的身影。她一曲吹罷,他忘了贊美,只是敞開兩臂,讓她偎進來。 迷茫的夜,迷茫的心神,一直相擁著,不知什么時候癱坐下來,一點一點欺壓,把她壓在身下。 “婉婉,你怕不怕?在這里……” 她的心頭咚咚直跳,但只要是他,就不覺得害怕。 他解她的衣襟,氅衣里露出一片天水碧來,大袒的衣領,鎖骨精致可愛。他微微驚訝,如果是夢,但愿長醉不愿醒。定了定神,俯下身子,把唇印在那片細膩的皮膚上。 ☆、第49章 綺羅香暖 船在湖心搖曳,一彎弦月照九州。 越到夜深,風也越止了,水卻蕩起了漣漪,空洞的波聲拍打船舷,一記接著一記,綿綿密密,無止無盡。 甲板上探出一只手,凌空高懸,似乎要抓住些什么,掙扎了兩下,又無力地垂下去。然后另一條緊實的臂膀順著曲線蜿蜒而上,觸到掌心,輕輕一個婉轉,和她十指緊緊扣在一起。 四周圍昏暗,羊角燈早已經油盡燈熄了,那月光照不亮人的眉眼,只映出一個極淺極朦朧的輪廓。她吞聲哽咽,他定住了,汗?jié)竦暮蟊臣幢惚┞对诳諝饫?,依舊熱氣氤氳。 “痛嗎?” 她嗯了聲,“那個方子……好像不頂用?!?/br> “那我慢些?!彼痰醚狸P發(fā)酸,卻不敢再動了,過了一會兒才微微縱送,溫聲安撫她,“下次就好了?!?/br> 婉婉從小就不是個吃得起痛的人,她還記得小時候盤弄母親做針線的小銀剪子,不小心落下去鑿在了小腿上,眼看著血滲透了裙子,她覺得自己大概要死了,當時的哭聲堪稱凄厲。歇覺的母親被她吵醒,寢宮里頓時雞飛狗跳,甚至驚動了乾清宮里的爹爹。那次意外受傷,她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個月,傷口包扎在繃帶下,看看痛,想想痛,痛起來就有種暈眩的感覺。 這次呢,沒人能幫她了,身邊只有他??赡芤菜闶欠N傷害吧,但不是惡意的,是必須。她像在完成一場朝圣,洗禮過后就是全新的開端,這個人,永遠都是她的了。 其實嬤嬤早就知會過她,說頭一回的滋味可能不大好受,要忍耐,不能一時毛躁了,把駙馬踹下去。她想了想,此情此景,把他踹下去,他就落進水里了吧!她怕這小船經不起顛蕩,怕他一時情熱不留神,真的掉下去,也顧不上有多難耐,咬著牙緊緊抱住了他。 他的聲音愈發(fā)溫柔了,問她怎么了,她搖頭說沒什么,“我怕你不會鳧水。” 他頓了下,嘆息著吻她,“我會,只不過這時候……會作病的?!?/br> 所以她更緊地摟住他,他揮汗如雨,卻又笑話她,貼著她的耳垂說:“船夠大,別怕?!?/br> 一片昏暗,一場混戰(zhàn),她迷茫地半睜著眼,月色從交錯的眼睫下流淌進來,她的眼淚把月亮都泡模糊了,但她不言語,簡直被自己的忍辱負重所感動。 婉婉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疼愛過一個人,即便是廠臣,見他為音樓萎靡不振時,她也不過同情占了大部分?,F(xiàn)在他在她身上殺人放火,她一點不生氣,只要他抬起眼觀察她的神色,她都會對他微笑,以資鼓勵。 也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大概很長時間,疾風驟雨后終于天下太平,她疲憊地摸了摸他的臉,他很灰心,“你一點都不受用。” 婉婉想,這么煎熬的事情,為什么要受用?他沒有看到她笑的時候眼里裹著淚,這回犧牲太大了,回頭一定要好好將養(yǎng)。不過她關心的是另一樁,“這樣就能懷孩子了吧?我要回去坐月子了?!?/br> 他失笑,“坐月子是生完孩子之后的事,這回你只要休息兩天,傷沒有你想的那么嚴重。至于懷孩子,有的人一回就成,有的人得再接再厲。比如塔喇氏和周氏,她們以前是使喚丫頭,身子骨健朗。你不同,你是公主,必然得多來幾回,鞏固鞏固才好。” 他信口開河蒙她,為的是圖謀日后。他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自己也有這一天,惦念了十年,得償所愿,然后食髓知味,一發(fā)不可收拾。以為自己很節(jié)制,到頭來是沒有遇見對的人。這位殿下有種兵不血刃的魔力,什么宏圖霸業(yè),都是后話,他只知道自己沒法從這溫柔鄉(xiāng)里掙脫出來了,即便她在這方面懂得不多,有時候有點傻乎乎的,可他就是愛。一點一滴被消磨了斗志和銳氣,絲毫不覺得不妥,就這樣吧,先生個孩子,一定有月亮一樣的眼睛,玫瑰一樣的唇瓣。 甲板上躺得太久,容易著涼,挪到艙里去,那里早就準備了褥子。她正待驚異,被他拖進了被窩,“還好我未雨綢繆?!?/br> 其實是蓄謀已久!她嘀嘀咕咕說他太壞了,他只是笑,“壞就壞吧,不壞也沒有今兒?!?/br> 確實累得厲害,一覺睡下去,五更隱隱聽見雞叫才醒過來。天亮之前有段時間特別黑,因為月亮落下去了,連星星都打盹兒了。她窸窸窣窣地摸索,輕輕叫良時。他握住了她的手,“不疼了吧?” 這份疼痛,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她朝外看,什么都看不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