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挺好管閑事的，可是對云觴的各種緋聞八卦已是“疲憊不堪”，索性當作什么都沒看見，轉(zhuǎn)身準備回化妝間。

忽然一聲雷霆大喝又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你們夠了沒有！我實在沒時間陪你們耗下去，別談加出場費，翻十倍也沒用！我現(xiàn)在就要走，滾開！”

龐大的雪球像忽然中間出現(xiàn)一道裂縫，瞬即潰散。云觴推開人堆沖出來，舉動野蠻暴力。

勸解他的人群中也有一些是電視臺的前輩了，老臉都有些掛不住，比較年輕的血氣方剛，連拖帶抱手腳并用地想把云大導(dǎo)演截下來。

不一會兒，“女王護駕團”來支援云大導(dǎo)演，幾個保鏢和電視臺工作人員起了紛爭，沖突越鬧越大，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云大導(dǎo)演有必要發(fā)那么大脾氣嘛！老沈他們幾個都是電視臺有頭有臉的人，那么低聲下氣求他，他還擺架子！”

“聽說他不是只認錢么，錢多他什么工作都接，大老板給錢讓他陪一夜估計都沒問題吧，這樣的話用錢砸死他好了?！?/br>
“你知道什么，這次電視臺光給他出場費就超過一千萬，翻十倍那不就上億了，又不是沙特國王！”

就連段硯行，聽了那驚人的出場費用都渾身打了個寒噤。

云觴，你將來死了是不是打算睡碧璽水晶棺材，墳?zāi)谷眉兘鸫蛟?，陪葬品是不會貶值的金條？

正巧，他站的位置對上了迎面而來的云觴。云觴在身后十來個保鏢的護駕下，勢如洪濤般地朝他這邊來了，那排場足可以把他踏平。

段硯行愣在原地沒有動，云觴的眼睛像是看不見任何身外之物，從他身旁經(jīng)過時，余光都沒有斜一下。

這感覺就像當初在裴三太子的生日早禮上，云觴從葉慎榮那里接過禮物，捧著轉(zhuǎn)向裴老夫人，瀲滟的眼中，澄澈透亮，清冽冰冷。

好像即便無數(shù)次這樣與他擦身而過，再也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段硯行掌心里發(fā)熱，腦袋一陣充血，或許是不想被徹底無視的意識驅(qū)使，鬼使神差地開口道：“你為什么總是給別人添麻煩，任性地糟蹋別人的勞動力，自己活得隨心所欲，這個世界不是只圍著你轉(zhuǎn)……”

他的聲音很輕，在彌漫著焦慮氣氛的環(huán)境里顯得微不足道，云觴應(yīng)該是聽不到的。

可是他感到背后襲來一陣冷意，回頭去看時，云觴的眼正注視著自己。

像是在尋思著什么，那樣意味不明的注視，讓段硯行身體僵了一下，面無表情地對視過去。

云觴揚起了眉角，一縷發(fā)絲貼著臉頰，妖嬈地勾到嘴角處：“裴小尋，剛才那句話是你說的？”

段硯行干澀地擠出一個冷笑：“是我說的，云大導(dǎo)演聽不順耳，無視就好?！?/br>
云觴瞇起眼來，水波不興似的，不知是不是今天這一身黑色的著裝所致，令他的容貌此刻看起來竟有一種素雅清冷的感覺。

大概是云觴的反應(yīng)異常，保鏢低喚了一聲：“云先生？”

云觴忽然眉目漾開了柔和的神韻，笑了一笑，反而走到段硯行面前，把捧著的花束小心推到段硯行懷里：“你很厲害，一句話就讓我打破十年的慣例。替我保管好這束花，掉一片花瓣，我要你賠十億，英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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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花瓣，十億英鎊……

段硯行打趣地想，如果他摘光所有的花瓣，等云觴來拿時還給他一束雜草，不知道能在云觴臉上看到怎樣有趣的表情？

是不是會恨得把他碎尸萬段？

這是要送給誰的啊，竟那么在乎……

雖然有點牙齦發(fā)酸，可段硯行還是如捧珍寶般，連自己做節(jié)目時都花不離身，后來這個形象在天涯論壇大大引起有閑人探究。

做完節(jié)目以后，云觴那邊的節(jié)目還沒開始，他考慮了半天跑去探班，看見云觴的休息室門口兩個保鏢簡直像門神關(guān)二爺，紅臉青臉橫豎不好應(yīng)付，他便只好回化妝室等著。

化妝師想幫他卸妝，讓他把花往化妝臺上放一放，他想了想搖搖頭，頑固地捧著不放，化妝師只好粗略給他搞一搞。

結(jié)果就是，他頂著一張半素不素的花臉，等到凌晨1點，云觴的節(jié)目結(jié)束，過來到他這拿了花，一句話也沒說上，馬不停蹄的就消失了。

段硯行打著哈氣懶懶嘆了一口氣，也沒怎么往心里去。

他這樣的小人物，電視臺當然不會專程為他預(yù)定車子，給二哥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什么時候來接他，電話不通。到了外面發(fā)現(xiàn)夜幕里頭正逢傾盆大雨，那雨水嘩嘩猶如李白的那句詩：飛流直下三千尺。

電視臺在郊區(qū)，大門外整條街空空蕩蕩，大雨澆灌后更顯得凄清，連幽靈車的鬼影子都見不著。

門衛(wèi)大概還記得他白天是跟什么人來的，好心借給他一把破傘，撐開后一個傘腳還反折起來，傘骨在大風里顫顫巍巍。

段硯行再望一望水漫漫清漂漂的大街，咬一咬牙沖出去，沒多久褲腳便濕透，等走到第一條橫馬路時，身上的大衣也幾乎全部沾濕。

想起風水師傅說農(nóng)歷十一月初七適宜出行，卻沒問一問初八如何。暴雨來勢兇猛，不一會兒天際轟雷炸響，大風掛著雨水往橫里飄。

即使站在十字路口，仍望不見一輛車影子，段硯行躊躇著該怎么打算，又給二哥去了個電話，這回通了，只不過裴邵仁上來第一句話便說自己被朋友拖去了酒吧，一時走不開。

段硯行沒出聲，裴邵仁在電話里又問：“你還沒離開電視臺？我跟姚佳佳打過招呼，讓你坐他們的班車一起走，你沒坐上？”

段硯行依稀想起那位美女主持人的確在節(jié)目結(jié)束后來問過他，他為了等云觴就推辭了。

“哦，我已經(jīng)叫到車了，在回家路上，沒別的事，拜拜?！?/br>
掛斷電話，他深吸一口氣，朝雨幕里張望，就在這時候看見馬路對面路牌邊上有個熟悉的人影，高挑挺拔，卻似乎在雨里淋了很久，顯得清清瘦瘦。

一頂鴨舌帽遮了臉，路燈底下看不清臉容。

段硯行左看右看都覺得很像，便徑直穿過馬路跑了過去，那人也看見了有人正跑向他，先是愣了愣，既而把帽子摘下來。

這個表示著彼此熟稔的動作讓段硯行加快腳步，隨著那人清秀雅致的五官映在昏暗的燈輝下，瞬間被大雨淋得白里泛出青色來，段硯行禁不住喊了一聲：“云衍！”

干干凈凈的一張臉在驚訝過后，透過清冷的雨幕送出清淺的微笑：“好巧，裴易尋，這樣都能碰上你。”

清潤的嗓音里透出一絲沙啞，段硯行看林云衍已是如水里撈出來的模樣，里外遍體都濕透了，忙把傘往他頭頂送。

只是風雨太大，庇護的作用微小。

“你在這等車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