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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逃脫。季玖說:“讓開?!?/br>沈玨一動不動。他的堅持,令季玖連觀看清晨的第一道陽光,都變成了奢侈。沈玨說:“你怎么能那么對他?!”季玖垂下眼,淡淡道:“你在指責(zé)我嗎?”沈玨道:“你太狠了!為什么不能替他想一想,為什么要這么對他?找你這么多年,就該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嗎?!”他的指責(zé)是激烈的,憤懣的,甚至失去理智的。季玖卻一直耐心聽著,甚至接下來更過分的言辭,季玖也沒有辯駁。他就靜靜坐在竹椅上,以罕見的耐心聽著另一個人,指責(zé)自己對妖怪的冷血薄情。他的冷漠,讓沈玨感到傷心,甚至悲憤。沈玨指著他,氣極怒道:“你這種人,根本不配做我爹!”話剛落地,一直沉默的季玖有了動作,他猛地掀翻了面前的石桌,拔出劍來,刺向了沈玨。沈玨登時躲開,剛剛躲掉,迎面又刺來第二劍,伴隨著呼嘯的尾音,是極大的殺氣。沈玨躲了三劍,第四劍刺向心窩時,沈玨也拔出佩劍來,迎面相向。刀戈聲驟起,響起在小小的庭院里,角落里的木桶被劈成兩半,前夜挑水的水缸裂了豁口,嘩嘩的往外傾瀉水流。他們曾經(jīng)都以為會彼此善待,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站在對立的位置,用兵器刺向?qū)Ψ降男母C。但是這一天這么快就來臨了,并且他們接受的很快,沒有遲疑。住了數(shù)月的庭院,成了廢墟,連門窗都有了劍痕,爛成碎木,滿目瘡痍。他們彼此的劍鋒,抵住了對方的咽喉。直到這時,打斗才停歇下來。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季玖舉著劍,認(rèn)真而仔細(xì)的端詳一劍距離的那張年青且生氣蓬勃的臉。那張臉上充斥著憤怒與殺機(jī)。季玖忽而笑了,挽起唇角,一道諷刺的弧度,淡淡道:“若我是沈清軒,你會用劍對著我嗎?”沈玨一直沉穩(wěn)有力握著劍柄的手,就在這句話里顫了一下。鋒利的劍刃,在季玖咽喉處留下了一道細(xì)小的口,沒多久,便流出一絲紅色的血來。那道血絲不可謂不觸目驚心,沈玨猛地拋開長劍,喊了一聲:“爹?!?/br>季玖始終保持的平靜,就在這一聲呼喚里,化成齏粉。他一把抓住沈玨衣襟,將他抵到了墻上,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憤怒的問:“我是誰?!”沈玨不答,季玖的劍鋒便壓緊一分,同樣的血痕,出現(xiàn)在沈玨的咽喉上。沈玨道:“是季玖。”季玖冷笑一聲,繼續(xù)問:“你爹是誰?”沈玨遲疑了一下,脖子上的壓力又加重一分,沈玨道:“是沈清軒?!?/br>——是沈清軒。季玖握著劍柄,朝他刺去。沈玨心中一凜,卻閉上了眼。長劍刺入他臉側(cè)的黃土墻里,季玖的眼睛是紅色的,一句一句道:“你們說尋了我一百多年,要依戀,要依賴,季玖認(rèn)了這筆賬,給你們所有能給的?!?/br>“我冷血?”季玖笑了一聲,聲音倏然冷寂下來:“你可以去找一個陌不相識的男人去干你,當(dāng)著你妻子的面去試?!?/br>“你會知道什么叫噩夢,什么是生不如死。而我卻必須壓抑住所有的惡心,告訴自己這是找了我一百多年的情人,他再不好我也不能殺他,否則季玖就是畜生!”“季玖待你們還不夠好嗎?”他說,幾乎是喊,有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因為你們的依戀,季玖將多年付出的妻子舍到一邊。因為你們這一百多年的辛苦,季玖就必須接受前世所遺留的養(yǎng)子和情人,與你們?nèi)找瓜鄬Γ€要好生相待?!?/br>“你們對著季玖予取予求,卻不斷要求沈清軒重生!”“季玖對你們來說,不過是一副沈清軒的皮囊,任你們?yōu)樗麨?,還要始終懷有感恩,感謝你們一百多年的苦苦尋覓是不是?!”“憑什么?”季玖說:“憑什么我要對你們好?明知道你們想要的那個人是沈清軒,我卻還要替他照顧你們?”“你來告訴我,憑什么?”季玖說,紅著眼眶,面色肅殺。“你遇到兩個乞丐,給一個一兩,給另一個二兩銀子,拿了一兩的那個不但不會感激你,反而會轉(zhuǎn)過身罵你吝嗇。這是人心?!?/br>“墻壁倒了不去扶,反而罵鄰居不幫忙。這是人心。“生了兒子宴請四鄰,鄰居家生不出兒子的人吃著你家的飯,一邊咒著你家兒子早死,這才是人心!”“你們父子,無出其類!”【屯兒。整理】沈玨在長久的愣怔中回了神,一時無話可辯,只哀哀喚了一聲:“爹。”季玖盯著他,目光冰冷而鋒利,在沈玨臉上若刀一般,切割開他的血rou,直逼靈魂,“你喚的是誰?沈清軒還是季玖?”沈玨沉默了。“回答我,沈清軒還是季玖?!鄙袂槔淇岬募揪?,威懾迫人,如壓在他面前的冷峻山巒,壓的他喘不過氣來,沈玨望著他,許久,才緩緩道:“是沈清軒?!?/br>話說出口,沈玨閉上眼,低聲道:“對不起?!?/br>季玖放開了他。扔了劍鞘緩緩走回竹椅坐下,重新闔上眼,季玖說:“走吧?!?/br>沈玨彎身,拾起自己的佩劍,回房收拾了包袱,重新在他面前站了站,最后一句話都無有,靜悄悄的走了。季玖一動不動的坐在椅上,隨著頭頂陽光斜移,仿佛化作了一塑石像。他知道他們會走,就像他們突兀出現(xiàn)一樣,將他生活撕扯成碎布,再悄然退場。可他們是妖,無上法力,本領(lǐng)高超,他自己不過是個渺小凡人,只能任其擺布。不然,還能如何?在他們心里,季玖這個活生生的人,都是不存在的。連這樣,季玖也不能有怨言,否則便是冷血無情。而季玖,也累到不想再有埋怨。就這樣吧。第二卷·二十六用了三天時間,季玖才將院子恢復(fù)到曾經(jīng)的整潔。爛掉的門窗、碎裂的水缸、翻倒的石桌、坑坑洼洼的土墻……安靜的將一切恢復(fù)如初,季玖坐在陽光下曬太陽。陽光溫暖,微風(fēng)傳遞著花香,他飲著茶,神態(tài)安詳。仿佛世態(tài)靜美,無可挑剔。那些絕望與悲哀,傷心與開懷,都是一場幻覺。去年江南大旱,前年西北又有蝗災(zāi),大前年暴雨滂沱,澇了不知多少糧田。這樣的年景,當(dāng)?shù)剜l(xiāng)紳們同官府一起開倉賑災(zāi),才勉強(qiáng)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