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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侯門新婦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66

分卷閱讀166

    臉,阿謐這兩日也安靜了許多,見我看她,她也看著我,“嗚嗚”地哼兩聲。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低頭與她前額相抵。

    魏郯,你到底是生是死?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這算得什么?

    夜里下過一場雨,第二日,天氣陰陰的,并不悶熱。

    我穿上孝服,鏡子里的人身披斬衰,頭束麻巾,恍如許多年前那張還帶著稚氣,滿懷憤懣和悲傷的臉。

    阿謐還小,我只扯了一塊麻布系在她的腰上,也算服喪。未幾,家人來請,我抱著阿謐走出門去。

    魏昭已經(jīng)等候在門前,玄色的袍外面披斬衰。我注意到他的車是從前魏傕巡視軍營乘坐的,魏郯也坐過一兩次,如今輪到魏昭,身影幾分相似,卻少了些剛強的殺伐之氣。

    “長嫂。”他向我一禮。

    我還禮:“二叔?!?/br>
    “今日勞煩長嫂。”

    “二叔哪里話。”我謙和地說。

    魏昭看看阿謐,沒有多說,讓家人服侍登車。

    細柳營距雍都十五里,并不遠。魏郯領(lǐng)軍往新安之后,這里還剩三萬人,以供雍都防衛(wèi)。

    我從未來過這里。但魏郯不一樣,從前,他每日早出晚歸,有許多時候要宿在這座營中。道路寬敞平坦,旁邊綠樹成林,都是這幾年新植的松柏。這是魏郯來過無數(shù)次的地方,如今,我和阿謐第一次來,他卻不見了蹤影……

    我的眼眶又開始發(fā)澀。不想他了,我轉(zhuǎn)過頭來,不再往外看。

    馬車馳入轅門,到了點將臺前,出乎我的意料,這里站滿了人。旌旗獵獵,軍士按品秩列隊,從將官到小卒,神色肅穆,昂首挺胸,陣列像棋局一般整整齊齊,幾乎望不到頭。

    我訝然,看向魏昭,他臉上亦有些異色,不過,很快鎮(zhèn)定自若。

    “稟大將軍!”一名將官身配銅印墨綬,上前來虎虎生風(fēng)地一禮,大聲道,“細柳營**程茂!領(lǐng)細柳營將士三萬一千五百人列隊在此!請大將軍閱示!”

    我將阿謐抱穩(wěn)些,不讓她亂動,眼睛看著程茂。魏郯去新安之前,考慮到雍都留守之事,便將程茂任為細柳營**,統(tǒng)管全營。

    魏昭似乎對這樣的場面有些不太適應(yīng),頷首道:“入列?!?/br>
    “諾!”程茂又是一抱拳,轉(zhuǎn)身時,我看到他的眼神掃過這邊。

    鼓角渾厚地奏起,我跟在魏昭身后,登上了點將臺。

    細柳營仿自長安,校場亦做得大氣磅礴。方圓足有二里,點將臺以土石筑成,高有十丈。

    魏昭一手扶在腰間的劍柄上,向軍司馬一頷首。軍司馬答應(yīng),卻將一把長弓和一支箭奉上,旁人則將一只火盆抬前。

    “何意?”魏昭皺眉。

    “稟大將軍!”軍司馬道,“細柳營之制,主帥火箭射侯,以為閱兵號令,”

    我心中訕然。

    火箭射侯有一個典故,是前朝名將耿龍的神武營所創(chuàng),可彰顯主帥威猛,亦可鼓動士氣。不用問,這樣刁難人又透著滿不在乎的規(guī)矩,定是魏郯留下的。

    可魏昭不是魏郯。我瞥一眼臺下畫作虎形的布侯,魏郯一箭能百步穿繩,魏昭恐怕十步外都穿不了。

    果然,魏昭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今日閱兵,已旗鼓為號。”他說。

    軍司馬有些詫異,卻很快一禮:“得令!”他上前,從腰間取出令旗,一招一式地揮舞。

    只聽鼓聲隆隆而起,校場上,陣列整齊的軍士忽而朝兩邊撤開,如棋局變幻,規(guī)整而不亂。

    待得眾人站定,軍司馬將手中的旗幟又換個招式揮舞,只見陣列再變,場上塵霧揚起,軍士們跑動的步伐聲幾乎一致,隆隆如擂鼓,無數(shù)戈矛反著太陽的輝光。閃閃耀眼。

    “殺!”程茂騎在馬上,拔劍舉起。

    “殺!殺!殺!”萬眾同聲回應(yīng),吼出來的聲音可排山倒海。

    我看一眼四周,跟著魏昭來的,有好些朝中的大臣,似乎都被這般陣勢唬了一下,神色緊張。

    這些朝臣,好些是從長安追隨天子而來。兵荒馬亂,他們大多經(jīng)歷過,朝廷脆弱不堪的時候,一小股千人的持械流氓都能讓奔逃中的公卿們心驚膽戰(zhàn)。也正是因此,他們對行伍出身的人懷著天然的恐懼,魏傕的兒子里面,魏昭比魏郯更得他們親近,亦是此理。

    “哦……”阿謐一點也沒被這些聲音嚇到,相反,她似乎很興奮。小手在我的衣服上一扯一扯,兩只眼睛好奇地望著前方,嘴角掛著一滴搖搖欲墜的口水。

    “噓……”我在她耳旁輕聲道。

    軍士的陣列、cao演足足持續(xù)了半個時辰。鳴金收兵的時候,只見校場上如同萬馬奔過,未幾,軍士的隊列已經(jīng)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程茂再度上前請令,魏昭說了些鼓舞之言,詞句工整,一板一眼。

    我聽著他悠悠地言語,望向臺下一動不動、被塵土和汗水映得形容粗獷的將官和士卒,只覺眼前一切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

    走下點將臺之后,我看到程茂立在兩步外,汗水從他的頭盔里滴下,落在鐵甲上。他的身后立著一排將官,皆是同樣淋漓,卻如石雕般一動不動。

    “夫人?!背堂锨埃蛭乙欢Y。

    “夫人!”后面的將官亦整齊劃一。

    “諸位將軍辛苦?!蔽蚁蛩麄兩钌钸€禮。

    寥寥數(shù)語,并無多話,一些感懷卻似心照不宣。這是魏郯帶出來的人。我心底長嘆,卻并不只有悲傷。

    魏昭的臉色一直很平靜,但面對這些人時,我能感到那神色里的不自在。

    軍士們列隊在道旁肅立,登車離去時,我忍不住再回望,高臺、營房、軍士、轅門,這個魏郯為之傾注心血的地方,也許有著雍都里對他懷念最深的人。

    路上,阿謐困了,哺乳之后就想睡。

    “夫人,這是……”阿元從馬車角落里拿出薄褥給阿謐墊著的時候,從里面掉出一個紙團。

    我一愣,接過來打開。

    只見這是一張剛扯下來的紙片,上面只有幾個筆跡粗硬的字,卻教我心神俱震:大公子未死。

    回到宅中的時候,我覺得我身上的每一處都被激動的血氣沖得微微顫抖。我努力地克制,不讓自己有任何異狀。

    狂喜、驚疑,還有不安,每一種都那樣強烈,剛看到那紙片的時候,我和阿元互相瞪著,幾乎有整整一刻說不出話來。

    魏郯還活著。

    他,還活著……

    一個聲音在我的心里反反覆覆地念叨,我將那紙片看了不下百遍,可是那幾個字卻只多不少。他沒死,他在何處?為何不回來?呂征又是怎么回事?天子、魏昭、郭夫人知道么?這紙片又是誰放在車內(nèi)的……每一個念頭都帶著以后,而后面牽扯著的,如同埋在沉沉的迷霧之中,教人窺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