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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重傷,性命堪憂?!?/br> 耳邊猶如爆了一個驚雷,震得我的腦海有剎那空白。心中的惴惴變得強(qiáng)烈,驚惶暗暗漫起。 “夫人不擔(dān)心么?”女子盯著我,笑容里帶著惡劣,“我可聽說,夫人的夫君待夫人極好,去年,還親自去淮陽迎接夫人?!?/br> 我看向她,低低開口:“妾若說心中憂恐,女君可會將妾放走?” 女子沒有說話,與我對視,目中的探究更深。 “憂恐?”她嗤笑一聲,輕輕道,“夫人與魏郯成婚不過一年余,倒是情深似海。季淵公子與夫人故舊,魏傕來伐淮揚(yáng),夫人可曾為季淵公子擔(dān)心過性命?” “這與女君無干?!蔽野崔嘀?,淡淡道。 女子不以為然,看看我身上的衣飾,片刻,朝門外喚來士卒。 “看好她,待我兄長來到再處置?!彼f。 士卒應(yīng)下。 “哦,是了?!迸硬抛叩介T前,回頭看向我,勾勾唇角,“我姓吳名皎,莫忘了?!?/br> 門被關(guān)上以后,許久也沒有人來。 我坐在榻上,望著那門上透入的一縷光出神。 黑暗之中,心跳的聲音尤其清晰,當(dāng)我回憶到魏郯將我送走時的身影,尤其響亮。 他受了傷,傷得很重。 他還在逃命…… 一個聲音反復(fù)提醒:那是吳皎胡說的,她根本不曾去戰(zhàn)場,這么說是為了擾亂你的心緒…… 如果是這樣,她其實(shí)成功了。 我將頭埋在兩肘之間,用力地?fù)u搖頭,想把那些讓我驚慌失措的東西都趕走。 你還有孩子。 鼻子倏而發(fā)酸。 自從離開騏陵,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魏郯生死不明,我?guī)筒涣怂?,也幫不了自己,又拿什么來保護(hù)腹中那點(diǎn)脆弱的骨血? 吳皎沒有再來過,士卒也沒有為難我。吃食、飲水甚至穢物,都有一個老婦來遞送收走。出此之外,這屋里始終只有我一個人。 魏安、阿元、公羊劌他們,也沒有半點(diǎn)消息。 門外透來的光照明晦交錯,被囚禁的時光,由于心事重重而變得煎熬。盡管如此,我仍照著韋郊從前說的那樣,按時辰起居。不能出門,我就在屋子里轉(zhuǎn)著圈走;睡不著,我閉著眼睛也要讓自己睡著。 就這樣渾渾噩噩,我掰著指頭,已經(jīng)過去四日。 四日,我不知道結(jié)束一場戰(zhàn)爭夠不夠,但是我知道,如果魏郯死了或被俘,留我便沒了多大意義;如果魏郯順利回到北方,那么我的價(jià)值還在。不過無論哪一種結(jié)果,都會有人來告訴我。 夜里,我正在榻上掰著指頭讓自己睡著,突然聽到外面有些雜亂的腳步聲。 “聽說此處關(guān)了魏氏的人!都拉出來!”一個聲音粗粗地喊道。 “將軍……” “人呢?都拉出來!”那聲音高聲道。 我才下榻,門突然一下被撞開,突如其來的火把光照讓我的眼睛有些不適。 “將軍!這……”一名士卒跑來攔阻,卻被門口的人推開。 “將軍,是個婦人!”那人舉著火把將我照了照,面露訝色。 “婦人也拉出來!” 那人大步過來拉我。 “不必勞動。”我忙喝一聲,冷冷道,“我自己會走?!闭f罷,整整衣衫,朝門外走去。 院子里立著十幾人,火把的光照亮堂。我看到魏安、公羊劌他們也出了來。 “夫人!”阿元嗚咽一聲,要過來,卻被士卒拉扯住。 一名彪形大漢立在院中,虎視眈眈,手里拿著一根馬鞭,將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聽說,有個魏傕的兒子,是誰?”他問。 “將軍,是這個!”有人指著魏安道。 大漢看向魏安,哼一聲,將馬鞭在手里請敲一下:“綁起來。” 我的心頭一寒,只見士卒拿了草繩就去綁魏安,正要開口,一聲斷喝傳來:“且慢!” 望去,卻是公羊劌。 他立在廊下,道:“這位將軍,我等在此處,乃是貴家女君之意。某聞貴家主公有仁德之名,婦孺病弱者,手無寸鐵者……” “好個手無寸鐵!”那大漢喝道,“魏郯殺我部將千人!那婦人竟將爾等這些蟻鼠好吃好喝供養(yǎng)在此!我今日來,就是要給兄弟出口悶氣!”說罷,冷笑,“女人賞給眾兄弟,男人都給我往死里打!” 身后眾人得令,圍攏過來。 阿元尖叫,我連忙往柱子后面退去,可是一只手突然拽住我的衣服,我用力掙扎,卻被摁到地上。 “不……”我渾身蜷起,拼命護(hù)住肚子??删驮诖藭r,我的衣服被扯開,未幾,側(cè)腰上被人踢了一腳。 瞬間,所有的聲音都變得模糊。 我睜大眼睛看著地面,火光絞著黑漆漆的人影,如同鬼魅在舞蹈。 痛楚從身體深處泛起,挾著恐懼,不是為了羞辱,而是為了我全心守護(hù)的那個生命。 似乎有人在怒喝,還有雜亂的腳步聲,但那與我無關(guān)。 我的呼吸艱難,恍惚中,魏郯對我微笑。 阿嫤……他喚著我的名字…… “阿嫤!”我被誰翻了過來,上方,裴潛神色焦急。 “韋郊……叫韋郊!求求你……”我淚眼模糊,捂著肚子,用力睜大眼睛哀求道。 作者有話要說:撫摸久等的各位! 這章末尾寫著寫著覺得眼熟,咦。。。。摸下巴沉思中。。。 再遇 后園里,陽光燦燦。母親種的薔薇爬滿了花架,盛開的花朵嬌美而芬芳,花瓣和嫩葉在驕陽下舒展。 我坐在花蔭下,手里,阿傻睜著兩只眼睛望著我。我耐心地拿著針,穿起紅線,給它縫上嘴巴。 “……阿嫤在做甚?”這是母親的聲音。 我抬頭,她微笑地看著我,手里拿著紈扇輕輕搖著。 “縫絹人?!蔽艺f。 母親看了看,問:“這絹人怎這般模樣?頭發(fā)呢?” “還未長出來,它才出生?!蔽艺UQ?,“母親,它是阿嫤的娃娃,過些日子才會有頭發(fā)?!?/br> 母親笑起來,輕輕地摸我的頭。 那觸感像風(fēng)一樣,虛無,我卻能感到它的存在。轉(zhuǎn)眼間,母親不見了,薔薇花化作枯枝,我面前的后園也化作一片大雪中的殘?jiān)N医辜钡氐教幷夷赣H,卻見蕭索的天地間,只有一個人影立在那里。我一愣,想喚他,那名字卻卡在喉嚨里面;向他奔去,腳下的路卻像永遠(yuǎn)也走不完,始終無法接近。 阿嫤……不知道誰在喚我,額間的觸感仍在,一下一下……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一陣刺目。 身體很沉,我動了一下,被人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