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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魏郯突然道。 我沒回答。 魏郯也沒再問,徑自往前走,空蕩蕩的街道上只有腳步聲。 “兄長!”當他走進一個巷口的時候,傳來魏安的聲音。 他跑過來,看到魏郯抱著我,愣住。 “長嫂怎么了?”他問。 “崴了腳?!蔽痕暗?,“去讓人打一桶井水,再燒一桶溫水?!?/br> “哦……”魏安點點頭,轉身跑進巷子里。 魏郯抱著我,也進了那巷子,沒多久,一處宅院出現(xiàn)在眼前。 “公子。”院子里的幾名從人紛紛行禮,看到我,不約而同地怔了怔,又行禮,“夫人?!?/br> 我看看他們,不太自然地點點頭。 魏郯也不說什么,徑自走進屋里。 他把我放在榻上,動作很輕,盡量不碰我的傷腳。 當我終于離開他的懷抱,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氣。跟這個人待著一起,我總會莫名地提著心。 從人將一盆水端到我面前。 “洗手。”魏郯說。 我這才想起來,低頭看去,手上的血已經(jīng)干涸發(fā)黑,丑陋不堪。 先前的場面又回想起,我把手浸到水里,用力地搓,仿佛那是世上最惡心的東西。水波漾動,似乎正被某種顏色染得渾濁。 水換了三盆,等到我終于停下來的時候,手已經(jīng)搓得紅紅的。這時,從人扛著兩桶水進來。魏郯走過來,伸手抬我的傷腳。 我一把推開他。 魏郯歪了一下,抬眼看我,目光沉沉。 我冷冷地與他對視。 片刻,他又伸手。 “不用你管!”我又推他??伤裆揭粯觿右膊粍樱抑?,抬起另一只腳便踹。 “坐好!”魏郯突然喝道。 我吃了一唬,腳停在半空。 魏郯狠狠地地瞪我一眼,繼續(xù)蹲□,把我的襪子脫掉,撈起裳角,把腳浸到水桶里。 水是溫的,傷腳浸在里面,竟突然緩下了許多。 “我自己來?!蔽易焐先匀痪髲?。 魏郯不答,只將我的腳握著,片刻,在水里慢慢轉動。 “疼便出聲?!彼f。 我咬著唇。 魏郯看我一眼,手上的動作又放緩些。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可憐?”少頃,他說,“你們都這樣么?平日里誰也看不起,自己委屈之時卻自怨自艾,覺得別人都成了惡人?” 我答不上來,好一會,不情不愿地開口:“什么‘你們’?” 魏郯卻不言語,將我的腳從水里撈起,移走水桶,卻將旁邊的另一桶水挪過來。 我想叫他說清楚,可一分神,腳踢到桶壁,我只來得及痛呼“啊……” “別亂動?!蔽痕鞍櫭?,把我的腳浸在水里。這水是冰涼的,痛處很快鎮(zhèn)了下去。 我乖乖地不再說話,看著魏郯將我的腳浸了冷水又浸溫水,反復數(shù)次,最后擦干,敷了藥,用布條纏起來。 “不想腫成蹄髈就別下地,有事喚從人?!蔽痕罢酒饋碚f。 我瞥瞥他,又瞥瞥裹得像蠶繭的腳,覺得此時該說聲“多謝”。可不待開口,門突然被撞開。 “夫人!”阿元跑進來,看到我,眼睛紅紅地撲過來,“你嚇死我了……我聽到聲音跑出去,外面躺著尸首,你卻不見了……他們說你殺了人……” 作者有話要說:會不會不夠虐? ☆、薤露 我看著阿元,心又沉下,不知道說什么好。 她看到我的腳,臉色一變:“你受傷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我自己扭的?!?/br> 阿元看著我,又開始擦眼睛:“怎會變成這樣……” 我拍拍她的手,沒有說話。 兩個從人過來,將水桶提走。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魏郯已經(jīng)不在屋子里了。 阿元將拿來的包袱打開,埋怨道說,“夫人下次切不可再這般任性走開,若非大公子派人來,讓我收拾一身干凈的衣裳帶給你,我都不知道上何處去尋你?!?/br> 我沉默了一會,道:“那邊……怎么樣了?” 阿元說:“季淵公子回去了,臉色很不好。那人的尸首也收了起來,公子嚴令在場人等不許說出去。”說著,她很擔憂,“夫人,聽說那人是吳璋的親信,此來淮陽是要接替公子的位子,如今這般,會不會對公子不利?” 我搖搖頭:“不知道?!?/br> 說出這話我很坦然。事情已經(jīng)做了,我不會逃避,接下來變成怎么樣我都接受。 至于裴潛,我不清楚他和吳璋之間的關系,而且牽扯著魏氏,結果也可能變得很復雜。但如果為了息事寧人,我最后被供了出去,那也無所謂。我一點也不后悔,如果再來一次,胡振甚至來不及說出那些污糟的話就會被我殺死。 “阿元,我要回雍州。”我說。 阿元嘆口氣,點頭道,“夫人決定了就好,你去哪里,我都跟著?!?/br> 我輕輕握著她的手,過了會,又道,“我想飲酒?!?/br> 阿元一愣,應一聲,起身出去。 待門關上,我脫掉沾有血污的衣服,換上干凈的。沒多久,阿元拿來一只很小的酒罐,囁嚅道:“大公子說,夫人不可多飲?!?/br> 魏郯知道我酒量不大。我看看那罐酒,頷首:“夠了?!?/br> 這酒不沖,我試了一下,仰頭“咕咕”地喝光。 我曾經(jīng)問過二兄,為什么人們那么喜歡飲酒。二兄說,人飲了酒之后,會覺得自己能拋開一切煩惱,那種滋味,能讓人著迷。 拋開一切煩惱么…… 身體輕飄飄的,我躺在榻上,看著光影在眼前慢慢顛倒變幻。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冬天。 我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城郊的野地里,頭上的麻巾和身上的斬衰御寒不得。與我并行的,父親、長兄和二兄,他們每個人被一輛囚車押著,正送往刑場。 “……薤上露,何易晞……”聲音像要凍裂了一樣發(fā)啞,卻還是擦著眼淚大聲地唱:“……露晞明朝更……更復落,人死一去何時歸……” “阿嫤!”二兄被銬在囚車里,只露出一個頭發(fā)散亂的腦袋,對我哈哈大笑:“唱得好!” “阿嫤!回去!”長兄滿臉血污,朝我大喊,“回去!” 我喘著氣,聲音更加響亮:“蒿里誰家地,聚斂魂魄無賢愚!” 押送囚車的獄卒朝我走來,兇惡地舉起皮鞭,喝道:“不許唱!” 他們登時變色。 “豎卒!”二兄踢著囚車,怒道,“你敢!她是太后的人!” 獄卒瞪我一眼,悻悻回去,卻朝二兄甩了一鞭子,我看到一道血痕劃破了他英俊的臉。 “二兄!”我大哭出來,踉蹌地朝他跑過去。 “別過來!”走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