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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十二年,故人戲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9

分卷閱讀89

    記得嗎?就在廣和樓那一折里?”

    她窘著笑著,踢他的皮鞋。

    當然記得,這是戲里秀才急著要洞房的詞。

    再不攔他,只怕下一句就是‘沈沈玉倒黃昏后’了……

    陰涼處的兩邊都站著傅侗文的人,聽不見他們之間的詳細對話,只瞧著那題了字的折扇在兩人之間,你拿回來,我搶過去,是爭搶什么呢?沒人瞧得懂其中門道,但也明白,三爺這是在和沈小姐逗悶子呢。

    這婚事是真要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太嚴肅,這一章解釋下背心哈哈哈。

    大約在1910s時候,中國還沒Bra這玩意,這是西方的東西。國內都是各種背心,有點束胸的作用。后來1920s開始流行bra,是因為當時我們整個社會都崇洋,開放鼓吹西方mimi文化……說起來跌宕起伏的大中華mimi文化,其實特好玩的,以后有機會聊。估計這文里沒啥機會哈哈哈哈。

    不過想象下,小背心挺好的,就一層布……嗯,三哥有福氣……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 南國雁還巢(2)

    到四點十分,有火車進站。

    不是他們等的那一班,是從南京來的。

    其實傅侗文和沈奚都有心理準備,火車歷來都是晚點,他們今日早做了要等到日落的準備。他望著站臺上下車的旅客散了,車停到鐵軌盡頭,等明日返回南京。

    “剛通火車時,還沒人敢走夜路,”他笑,“都以為夜間行車要驚擾山神水怪,會有車禍?!?/br>
    傅侗文一說過去,她就像個旁觀的孩子。

    有許多問題排隊等在心里,等著被問出來:“你來上海時,也是坐火車嗎?”

    他傾身對她笑,低聲說:“我是自作主張離京的,不能乘火車,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了帶回去?!?/br>
    她驚訝:“那四爺……”

    譚先生不是總說,四爺和他一道出國的嗎?傅家兩個兒子都跑了,怕是會大亂吧?怎么讓他們得逞的?她滿腹疑問。

    尋常日子沈奚不愿和他聊傅侗汌,怕勾起他的傷心往事。

    還有一層微妙的心理是:她和傅侗汌的牌位拜過天地,每每提起來,總能記得那個牌位上傅侗汌三個字。聽說,那字是傅侗文親自寫下來,刻上去的。

    “想問關于侗汌的什么?”他含笑反問。

    “想問,他是怎么和你一起逃離傅家的?”

    “他……在我之后,”傅侗文記起過往,嘴邊掛了笑,“我走后,父親看管他更嚴了。那時恰逢老人家想娶個風塵女子,為討對方歡心,還在廣和樓旁的天瑞居擺了酒宴。侗汌借著這個由頭,在報上登了一則廣告,公開宣布不承認這個來自八大胡同的女人進傅家。登出來不說,還把那報紙買了上千份,傳得滿京城都是,于是就被趕出了家門。不過三日,父親回過味來,人卻再尋不回了。”

    傅侗汌胡鬧起來,可不比他這個三哥差。

    “他不曉得我在上海公寓的地址,又不敢去公館,于是只好雇了幾個人,在碼頭日夜守著,”他繼續(xù)道,“我在公寓里等船期,他在小旅店里住著,守株待兔。他是少爺的身子,可惜逃出來沒帶多少錢。只好去住小旅店,吃了不少的苦。”

    傅侗汌雖生母地位不高,但在傅家也從未吃過苦,何曾住過那等地方。那時的小旅店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夜里頭左右房間里是打牌的打牌,抽大煙的抽大煙,還有下等妓女在門外頭笑,幾個女孩子環(huán)抱著雙臂,在一溜房間溜達著,唱著小調,只等著哪位光著膀子的爺們拉進去做個一夜夫妻。

    傅侗汌夜里難安眠,被不知什么東西咬得身上一塊塊地紅,瘙癢無用,去質問旅店老板,為何房里會有咬人的蟲子,老板和伙計嘲笑他見識短,告訴這位小少爺,那咬人的蟲子叫跳蚤,是旅館里最常見的。

    他被人取笑到少爺脾氣上來,自己買伙計燒了guntang的水燙洗床單,還想要曬被子。

    結果小旅店窗外臨著破敗的弄堂,墻根下經年累月被人尿得sao氣熏天,別說曬被子,推了窗就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傅侗文說到這里,笑出了聲:“等再見到我,我險些沒認出他來,蓬頭垢面、臉色灰白,身上還有跳蚤?;瞬簧俚腻X疏通,才讓洋人把他放上了船。單開了一間房,二十天后,身上總算是干凈了,只是頭發(fā)全剃了,終日戴著帽子不肯摘下來,成了游輪一景。”

    沈奚輕輕搖著扇子,為他扇風。

    “侗汌在英國,和一個華僑的女孩子很要好,”他像要在今日,在這個火車站臺上,在夕陽下把往事都說盡,“帶來給我看過兩回,他回國后在和那個女孩子通信,婚期也商量著定了。因為我家里不太接納華僑,也算是私定終身?!?/br>
    傅侗文手指捻沈奚脖子里的珍珠項鏈,一顆顆小指甲蓋大小的珠子,有淺粉的光澤。

    “后來,那女孩子送來一副挽聯(lián)。”

    華僑家庭,女孩子沒學過古文學,挑了現(xiàn)成的句子: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靈堂上的挽聯(lián)都是歌功頌德居多,為攀附傅家,有聯(lián)語精妙的,有蕩氣回腸的,有催人淚下的,唯獨這一幅像應付差事,哪里有抄句詩詞就送來的道理?

    獨有傅侗文替侗汌看懂了,靈堂里的挽聯(lián)被搬出去焚燒時,他親手把那幅取下來,放在侗汌的懷里。這悲歡哀怨,他竟和一個不相熟的女孩子有了共鳴。

    人生過半,將至不惑。

    他這個老男人的心硬得很,尋常人很難再觸到了。

    可那日顧義仁的事還是穿心刺肺?!敖K其一生報效家國”,相似的話,侗汌說過,侗臨也說過,都沒落得什么好下場……

    火車在鐵軌盡頭,天地一線處直行而來。

    一聲汽笛鳴叫劃破長空。

    “三爺,是這個了?!彼饺俗庥玫幕疖嚿嫌刑厥獾男盘柶?,很好認。

    傅侗文和沈奚立刻上了站臺。

    此時,前一班車次的旅客早離了站,今日從上海駛出的車也都在上午出去了。站內外都沒了閑雜人,枕木震顫著,車早早減了速,緩慢地借著剎車后的余力滑入站內。

    直照在眼皮上的日光被擋了去。

    傅侗文還沒等車停穩(wěn),已經握住門邊的金屬扶手,登上車。

    沈奚追上他。

    私人包下的火車,一節(jié)車頭,兩節(jié)車廂。在第一節(jié)車廂里的人都沒見過傅侗文,忽然見個先生闖入,手都按在槍柄上,到有人叫“三爺”,大伙才安下了心。

    一路防備著到上海,總算是見到主顧了。

    “人如何了?”傅侗文向前走著,不看過道兩旁的人,只問第二節(jié)車廂門外的人。

    “說不上太好,”那人躬身,低聲說,“昨日夜里燒起來,人眼下是糊涂著的?!?/br>
    “有醫(yī)生跟著嗎?”沈奚插入一問。

    “沒有,沒有醫(yī)生敢接——”

    沒有人敢接?沈奚覺出不妥:“讓我去看看?!?/br>
    面前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