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了?！彼参课?。

“那老謝沒救了？”

“沒救了?！碧祁@了口氣，“他今天一早已經(jīng)向法院遞交破產(chǎn)申請，新協(xié)和的地準備拍賣，現(xiàn)在就只能這樣了?！?/br>
我站在陽臺上望著天，試問天理何在啊。

“老謝朋友多，這事情上也幫不了他，現(xiàn)在只能給警方施點壓力，早點讓楊峰歸案?？蛇@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楊峰出逃早有預謀，這誰都知道，要是等他歸案，老謝墳頭上都該長草了。”唐睿輕嘆一口氣，“你也別太擔心，這事兒就是個經(jīng)濟案件，刑事責任不用老謝去負?！?/br>
我掛了電話，心口堵得慌。

我給自己放了熱水，坐進浴缸想放松一下身心，剛進水不久，我那手機就在外邊一陣接一陣地響。我被吵得不行，披了條毛巾出來，見是白椴打電話來，語氣不由得溫柔了些：“找我什么事？”

“夏念非，你還真是慢啊?！彪娫捘沁厒鱽硪粋€陌生男人的聲音，三十上下的年紀，說起話來冷心冷腸地不帶情緒。

“你是誰？”我心里一沉，“白椴呢？”

“白椴在家里好好地呢，沒事兒，別擔心我不會讓他少一塊rou的。”那人輕輕笑了笑，聽起來像是玻璃破碎的聲音，“郭一臣不肯見我，我是想讓你給他捎句話?！?/br>
我全身血液都快倒流了：“邱羽山？！”

“誒，小點兒聲?！彼谀穷^笑，“你告訴他，一天之內(nèi)到鳧州來見我，要不然下一個破產(chǎn)的就不是謝錦和了?！?/br>
“你什么意思？”我不由拔高了聲調(diào)，“新協(xié)和的事兒是你干的？”

我話音還沒落，邱羽山那邊就掐斷了。我再打過去，已經(jīng)是關(guān)機了。

我覺得我背上的白毛汗一出一出的。早知道邱羽山惹不得，這事兒終于還是出了，而且還他媽這么狠?？汕裼鹕綖槭裁椽毆殞π聟f(xié)和下手？白椴呢，白椴現(xiàn)在又怎么樣？

心亂如發(fā)。

我披著浴巾在客廳里足足站了五分鐘，告訴自己不能沖動不能沖動。越是這種危機關(guān)頭，人越需要冷靜，我跟自己說，你已經(jīng)不再是中學時代的街邊混混了，這事兒不是你沖到誰面前豁出性命一頓撕咬就能解決的。我把整個事兒前前后后都給理了一遍，一二三四地給自己列了個提綱，告訴自己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最后終于拿定了主意，邊穿衣服邊用免提開始打電話，先是打給郭一臣，把邱羽山的話原封不動地給送到了。郭一臣的風格和邱羽山如出一轍，干凈利落，沒等我把話說完就掐了電話。接著我給琵琶河別墅打了個電話，說外婆我忘了跟你說了，前一陣兒我?guī)湍愀夤珗罅藗€夕陽紅旅行團是去麗江療養(yǎng)的，一去半個月，下午就出發(fā)，我錢都交了一直忘了通知您，哎真的對不住了，要不你們趕緊收拾收拾，下午兩點的飛機……哎您等等，我一會兒就把旅行社聯(lián)系方式給您……

最后我穩(wěn)了穩(wěn)心神，抓起車鑰匙就走。出門前我覺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我趕緊扶住門框，卻覺得喉頭一陣甜腥。我哇地一下捂住嘴，下意識地看看手心上，一片暗紅色。

cao，這時候還他媽來膽汁反流。

我擦干凈血，繼續(xù)朝樓下奔去；這時候我不能垮，千萬不能垮。

我第一個去的地方是和平小區(qū)，除了那里我想不出別的地方。上樓的時候白椴家的門虛掩著，我心里一緊，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白椴？”我叫他。

客廳里沒有人。我心亂如麻，走到他臥室，見白椴半跪在床邊上，一只袖管高高挽起，白皙的手臂垂在地上，我急忙跑過去按他脈搏。

幾乎沒有脈搏。

扒開眼皮，雙瞳緊縮，毫無神采。

我腿一軟，差點就走不動。我看了看他手臂上，靜脈上有新的針眼，不知被人注射了什么。我一咬牙，打橫將他抱起了往樓下沖。

和平小區(qū)離附院只有幾分鐘的路程，我急到快掉眼淚，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急診科的醫(yī)生看到我抱著白椴沖進去都是一陣驚訝，問清楚情況之后急送腎內(nèi)科。我一路跟著醫(yī)生們走過去，聽他們報數(shù)字，血壓0/0kPa，雙瞳孔0.2cm，水和電解質(zhì)紊亂；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海洛因超量注射，保守估計達到300mg?！眱?nèi)科的袁莉很尖刻地看了我一眼，“剛剛給了強心劑和中樞興奮劑，正在進行抗休克和血液凈化治療，尚未脫險?！?/br>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在醫(yī)院還好好的呢?！痹蚪淮瓴∏閱栁遥前组驳谋究茖W姐，私底下關(guān)系挺好。

“……我不知道，今天早上到他家找他就是這樣了?！蔽覜]完全說實話，怕招來麻煩?！暗铱隙ú皇撬约鹤⑸涞?。”

“唉，這么會遇上這種事兒！白椴平時看著挺斯文啊，怎么會跟吸毒的搭邊兒？”袁莉說道，“對了，白椴他家里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他爸一會兒就來。你……注意著點兒?！彼嵝盐摇?/br>
“誒。”我應了一聲，身心俱疲，“莉姐，你那兒有治胃出血的藥沒？給我點兒?！?/br>
“有。怎么了，你胃出血？”她問我。

“一點點?！?/br>
“你就造吧，膽汁又反流了？”

“一點點。”

“要不我給你掛水？”

“求求您了jiejie，給我點兒藥就成?！?/br>
袁莉剜我一眼，轉(zhuǎn)身給我拿藥去了。我焦躁不安地坐在內(nèi)科走廊上，覺得一切都像場噩夢。

袁莉還沒回來，我就看著走廊盡頭浩浩蕩蕩來了一群人。我定睛一看，打頭的人劍眉朗目，一身軍綠，肩膀上閃亮亮的兩顆金星。

我傻愣愣地站起來，半晌了逼出一句：“白……叔叔好?！?/br>
白駿卿看我一眼，不卑不亢地：“你就是夏念非？”

“啊?！蔽覒艘宦暎粶仕职忠f什么。

“白椴他吸毒？”他皺著眉頭問。

“沒有沒有，是被人注射的?！蔽亿s緊解釋，“我今天早上去找他，就見他倒在家里?！?/br>
“你有他房間鑰匙？”白將軍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不是，去的時候門沒鎖?！蔽覈槼鲆簧砝浜埂?/br>
這時候袁莉從藥房過來了，纏著白椴的爸爸介紹病情，替我解了圍。我拿著藥瓶往回走，心里思忖著，白椴現(xiàn)在有他家里護著，應該還是安全的。他邱羽山的勢力再大，總不至于撼動到解放軍中將的地位；他就是耍橫了真要下手，白椴本家門口那一排警衛(wèi)兵也不是吃素的，白椴高中那會兒帶著子弟兵耍流氓，揍人可狠著呢。

出了醫(yī)院，腦袋還是有點兒暈，打開手機看短信，一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