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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樣看著。夢中凄冽的一幕幕回現(xiàn),撕裂般的疼痛攪著她的心頭。好似,她平白無故陷入了絕望的泥沼,怎么掙扎,都脫離不出。她能感覺到泥水灌進鼻息,能感覺的出刀刃劃開心頭,又能感覺得出烈火正灼燒雙眸。 太過真實了,真實的不容她忽視。 雪中挖掘藤蘿的人影,山頭撒歡奔跑的兔兒,獄中蘸取毒物的銀鞭,鎖著四肢乃至脖頸的鐵鏈,以及……一寸寸沒入眼睛的匕首。 那場燒紅了半邊天的大火,和那抹靜立在遠處的挺拔身影。何以讓她感覺熟悉到害怕? 她控制不了自己往夢里走,控制不了自己不去看、不去聽。就連心頭的苦澀、傷痛、絕望,她都控制不了。 那鞭痕聲響清冽、冰冷,帶著說不出的火辣痛感,就像是真實的落在她自己身上一樣。那掙脫不開的鎖鏈,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她能感覺到四肢被磨爛,痛意隨其肆意流竄。 可她對比,無能為力…… 尤其那把匕首,穿刺過來時,混合著崩裂的水聲,刺痛的徹骨。這種感覺,真實的讓她不敢眨眼。她怕一眨眼,就再也睜不開了…… “七七。”帶著極致溫柔的淺吻落在她唇畔。一雙宛若深秋倉木的眼睛,蘊情意千萬。 司檀緩緩斂思,有了些許光彩的瞳孔,在將他的模樣收進去之際,又沉浸在他這樣的眼神中,順勢溺在他眼底。良久的僵愣無言,她癟了癟嘴終是有所反映地落下了淚來。 “聞亦,我疼?!?/br> 她哭的謹慎,又恍然無措。吸了吸鼻子想要忍回去,卻是怎么也收不回這已經(jīng)開閘的洪流。越積越多的眼淚,將她漆黑的眼睛遮去大半,濕潤潤的,如同落盡井水的葡萄。 “不疼了,不會疼了?!甭勔嗑o擁著她,一邊輕撫著她顫抖的脊背,好為她紓?cè)タ謶帧е獾氖终苿澾^,驚悸漸沒,讓司檀慣性依賴。 她松了神經(jīng),哭得更兇了,口中還念念叨叨:“嗚嗚……有人要殺我?!?/br> 隱去心頭翻涌的刺痛,聞亦含笑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有我在,再沒有人能殺你了,也沒人輕易傷的了你。別怕?!?/br> 不再恐懼,可司檀仍是壓制不下眼眶中泛濫成災(zāi)的江河,大股涌出,又大串掉落,在他寬厚的肩頭匯集,將薄衫層層浸染。 她這么一哭,是怎么也停不了。至灰幕全退,也沒能恢復過來。聞亦無奈將她撈起,“夢醒了,就不許再哭。這樣好看的眼睛,再哭壞就不好了。” 司檀鼓著圓嘟嘟的臉,兩眼眶含著的淚,聚起一包,便掉下一包。她撩起衣袖抹去一道痕跡,便又沖出另外一道溝壑來。 “你看,我不想哭的?!彼鷣y涂抹著,一波又一波的水汽去了又來,像是高漲不退的潮水。 “我哭夠了,早就夠了。我不想哭的,我真的不想哭。可我忍不住,憋不住。我好難受,怎么辦?” “哪里難受?” “難受。”司檀頗感恍然,口中一遍又一遍重復著,淚水亦是迅猛非常,。 聞亦輕拭著下墜的顆顆珠玉,盡量放低聲音,溫聲道:“告訴我哪里難受?我好找大夫來瞧。” 司檀肩膀僵直,聲音更是顫抖不已的。抹了再來的眼淚,像是故意要與她為難,怎么都止不下。她無辜望著聞亦,水靈靈的眼睛霧氣更盛。 她拉起聞亦的手,將其放在腫脹通紅的眼睛上。帶著濃重的哭腔,既隱忍又迷茫,“這里難受,酸疼的厲害。” 聞亦含笑捏一把她的鼻頭,“那是哭多了,忍忍就好?!边@樣說著,他還是以所剩無幾的靈氣,不動聲色地將她眼周的腫脹消去。 不曾有所發(fā)覺,司檀撥浪鼓似的搖頭:“不是。” 柔軟纖長還帶著水汽的長睫掃過指腹,司檀溫軟濕膩的小手攥著聞亦的一只指頭緩緩下垂。她癟著嘴抽泣道:“是看著你才疼的。眼睛疼,胸口也疼,哪里都疼。我不想哭,真的不想哭……” “怎么辦,好疼?!?/br> 聞亦唇角輕顫,溫暖的笑容剎那間定格在他臉上。不想哭,卻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轉(zhuǎn)著這句輕糯童真的話,好似突然現(xiàn)一把鋒利匕首,趁著他無所防備之際,肆意剜挖開他的胸腔。 是看著你,才疼的。 濕熱倏忽之間溢滿他黝黑的雙眸,將其中的柔情掩蓋,并漫上重重刺痛。刺痛著他的眼,他的心,連同他干涸的血液一并牽扯著。 微顫的雙手慢慢抬起,像是害怕驚擾了司檀,他小心捧起她被眼淚沖刷的臉,拇指慢撥著她如蝶翼的長睫,聲音隱忍、壓抑,滿含著道不明的疼痛。 “你的眼睛,是不是還記得我?” 蓄起的淚水滲出眼眶,凝結(jié)為成串的珠子,打濕了司檀忽閃中的睫毛,又滑下兩頰,砸向聞亦顫栗中的手背。 司檀不明他所言,怔愣之下,呆滯僵視著他低垂的眉眼。恰與深潭般的眸光撞合,探究、疑慮,重重蔓延。 “你說什么?” 聞亦一把將她拽過來,狠狠撞進他懷中。“你記得我,對不對?”呢喃中,像是怕她逃脫,如同注鐵的雙臂漸漸鎖緊,似要將她揉碎進去。 他這是怎么了? 被他這突然的“襲擊”搞的摸不著頭腦,司檀抓著聞亦的衣衫,掛著淚水的兩頰脹的通紅,她兩唇開啟,盡量大口喘息之際,斷斷續(xù)續(xù)道:“我……就睡了一覺,哪里,哪里會不記得你?!?/br> 聞亦并未有將她松開的意思,緊擁著的手臂,更是緊的勒脖子。實在是悶的難受,司檀憋著淚,轉(zhuǎn)臉朝著他肩頭輕咬一口,“要死了,放、放手?!?/br> 斂回神志,聞亦緊繃的手臂松了力道。好容易脫離,司檀像是沖出泥沼的兔兒,輕撫著胸口,一口緊跟著一口去尋新鮮空氣。 聞亦僵愣片刻,又低頭看了看停放的兩手。他還是太過沖動了。已逾八百年,她的記憶是有他親自抹去的,哪里還會記得他? 默聲隱去起伏不定的苦澀,在司檀看不到的位置,聞亦施力,將她瘋狂外涌的淚水,連同臉上的道道痕跡也一并抹去。 眼周刺痛減輕,也不覺難受。司檀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還是不問了。勉強彎了彎唇角,司檀面上的苦惱消減下去,頃刻間化作和煦溫顏。 做了一整夜的夢,又哭了許久,司檀著實疲累不堪。待重新躺回軟塌,也就一刻鐘的時間,她帶著未解得迷惑又睡了過去。 卓焉與司檀先后昏迷,可她與司檀的癥狀又不同。她只是昏迷,睡了幾個時辰就醒了。 憂心司檀的狀況,卓焉清醒之后,就來院中走了一趟。可門窗緊閉,她不好打攪,于廊下來回踱步,聽得房中寧靜,以為無事,也就回了。 晨起天朗,卓焉早早起身又來查探,守